于念听坐在化妆间看昨天的直播反馈。
［能不能每天都直播（求求），昨天的互动被我盘包浆了快。］
［谁知道从看片会到直播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感觉两个人真的熟了好多。］
［于念听我承认我之前看错你了，以后也请多多做饭好吗？好的。］
［衔音妈咪真的很会，强势的时候我想跪下来喊主人，可爱的时候我直呼宝宝！］
［于念听请务必多穿杨欣确的衣服，你爱女人的时候比站军姿时美多了（比心）］
从没在内娱吃过这么光明正大的百合饭，大部分观众的包容心是很强的，会毫不吝啬地给出正反馈。
当然也会有反向的声音：
［演得一眼假，怎么嗑下去的？］
［看片会明显不想麦，是临时去补课了吧？知道这样能火所以硬麦。］
［说实话真的很一般，无脑吹的那些人迟早毁了整个市场，我们是想要高质量的百合剧，不要上什么都夸OK？］
［昨天一个“抄袭”就能盖过所有剧和cp的讨论，《夏栀》给某游磕个头吧，感谢游戏圈送来的热度。］
［怎么感觉这样明着舞，反而没有了以前偷偷摸摸、暗戳戳的刺激感？］
……
之前是“没感觉”，现在是“演得假”。
虽说上网不能只看吐槽，但于念听深觉双女主营业不易。
她又开始反省，昨天晚上不该主动去找江衔音。
她只需要在镜头前做好份内工作，私下应该控制距离。
今天拍杂志，应该没有那么高的营业强度吧？正好用来冷静冷静，调整一下距离。
“少看点手机。”
沈理把咖啡放在她面前，严肃提醒，
“现在可以先想想待会儿的采访，杂志的访谈问题比那些媒体问的正经多了，咱们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多说说对人物的理解，也要多展现你自己。”
评论整体都差不多了解了，剩下也没什么好看的，于念听关掉手机，开始阅读采访提纲。
每读一个问题，她就在心里组织自己的回答，组织着组织着，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国际巨星，在采访中深度剖析自己的演艺经历、成长故事，分享自己的人生感悟、职业规划。
看完整篇提纲，她已经想象出这篇采访被大家看到时的样子。
那时候，观众们会更理解她吗？会更喜欢她吗？讨论她的时候，会嘴下留情一点吗？
于·国际巨星·念听，带着一身冷酷的拽气进了摄影棚。
今天的拍摄主题正好是双A风格，两个人都是西装造型，一个盘发，一个波浪卷发。黑白背景，一张皮质沙发，两双高跟鞋，翘着不同的弧度。
再换一套，是复古英伦风，一个衬衫马甲圆领帽，一个细卷半扎发配金丝眼镜。棕色的书架排满书脊，灯光如蜜色的酒液，藏不住她沾染了唇色的指尖。
又换一套，是中式旗袍，蓝色系一深一浅，中间隔着木质镂空屏风，细瘦的花架上，一株栀子斜斜送入她们手中。
……
杂志要想拍得高大上，就得两人装不熟，脸越冷越fashion。
于念听非常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任务，除了拍摄期间，一下都没有找江衔音互动。
拍摄完成，她卸下包袱，神采飞扬地往洗手间去。
转个弯，碰到刚才的摄影师，下意识恢复冷脸。
摄影师跟她招手：
“现在拍完了，念听你可以笑了。”
于念听刚刚被她夸了好几次，压着嘴角，故意把头甩得很欠揍，嘴里还学她说话：“不行，我是拽姐，我和谁都不熟，有什么好笑的……”
“你——”摄影师抬手给了她一掌，“想挨揍是吧！”
被打了一掌的于念听跑跑跳跳地进了洗手间。
出来在洗手池碰到江衔音，只看了一眼便挪开视线，默默地上前去洗手。
哗哗的水流声让这片本就安静的小空间更加安静。
江衔音关上水在原地等待，于念听打了三遍泡沫还在细细揉搓。
她不敢关。
江衔音怎么还不走？
“于念听。”
洗手台前没有转头的两个人，直直地在镜子里对视。
“怎、怎么了，衔音姐？”
“我们很不熟吗？”
江衔音把擦过手的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没有啊……”
她步步逼近，于念听只能急忙把手抽出来扶着台面往后退。
手上都是水，为了不弄湿衣服，她微微抬着手臂。
“那你是？”
江衔音看向她湿漉漉的手，
“觉得你的手很脏？”
江衔音身上没有许冉希那样凌人的锐气，她此时穿着一件深蓝色旗袍，披米色针织披肩，侧盘发上簪的是木簪，玉石吊坠轻轻晃动，映出温润的光点。
顶着这样一副清丽温婉的造型，她的问句没有半点质问的味道，反而带着丝丝绵绵的关切。
于念听将手背到身后，双手紧握，差点以为手上的水是她流出的汗。
“是有一点吧。”
“你碰什么了？”
关切里又带了一丝疑虑，而后是恍然：
“哦——除了道具，你只碰过我。”
“没有！不是！”于念听立马否认，“我刚刚上厕所弄脏的！”
江衔音看着她。
仍旧没有释放任何威压。
可是于念听就是止不住地想往后退。
江衔音往前进了一步。
于念听做好逃跑准备。
“哒”一声，江衔音把于念听刚刚没来得及关好的水龙头关上了。
“念听，拍杂志也会让你这么紧张吗？有什么担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讲。”
呼——吓死了。
好吧，今天是冷得有点太明显了。
主要昨天太过热情，今天突然降温就显得很有毛病。
于念听随口编了个谎话：
“我觉得拍杂志或许需要我严肃一点。”
她一本正经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等下就要专访了，我得好好回答问题。”
江衔音点了点头，对她这份认真的态度表示赞许和鼓励。
两个人并肩往外走。
“你需不需要护手霜？”江衔音突然问。
“啊？”
“你洗太多遍了，手不干吗？”
-
坐进采访室里的时候，于念听手上是铃兰的味道。
她们在椅子上坐定，简单的开场白后，记者提出第一个问题：
“最喜欢今天的哪一套穿搭？可以为穿着这套衣服的自己设计一个故事吗？”
跟采访提纲上的问题稍微有点不一样，但是于念听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第二问：
“两位觉得你们之间的氛围感体现在哪些地方？能不能预测一下大家的嗑点？”
于念听心想她要是知道这个，至于先被说“没感觉”又被说“演得假”吗？
这个问题没有准备，她就讲了一些自己对杨欣确和许冉希相处模式的看法。
江衔音也是讲的角色，讲完她说：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大家会发现，我和念听跟杨欣确还有许冉希之间的不同，什么是吸引人的cp感，我们说了不算，观众朋友们开心就好。”
算是带到了一点真人。
第三问：
“两位有什么特别的默契吗？有没有约定要一起做的事？”
……
整个采访完成，于念听准备的腹稿只用上了不到十分之一。
这家杂志是开播前就约定好要拍摄的，承担的依然是双人宣传功能，对cp感的挖掘大过对她们两个人本身。
于念听非常能理解，她觉得自己看提纲打腹稿的时候真是飘了，
那份提纲是给拍单封的人准备的，她是谁啊？她只是个刚刚复出的半素人。
借着与江衔音的荧幕cp，才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沈理让她多回顾角色，这样别人才不会只看到百合剧的噱头。
可是事实好像是，如果没有百合剧这个噱头，没有人会愿意看她。
不管是在社交媒体上、在看片会上、在直播间里，还是在杂志摄影棚。
于念听想，也许她得再努力一点。
采访结束，双方礼貌道谢，采编团队的工作人员围上来找江衔音说话或要签名，于念听先行离开去服装间换衣服。
一抬手，又闻到丝丝缕缕的铃兰香。
于念听脑海里浮现出江衔音作为民国贵族小姐的画面，穿一身缎面旗袍，捏着一柄绣花团扇，金银玉饰点缀在浓黑发间，整个人都散发着这种淡雅又清甜的芳香。
而她自己只是因为被这位小姐牵住双手，所以染上了一缕而已。
还刻意保持什么距离？简直太自以为是了。
于念听和江衔音，本就是意外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啊。
衣服换好了，妆发还没有拆。
现在不晚，带妆回去也没关系。大师的手艺，能多留一会儿就多留一会儿吧。
沈理已经帮忙收拾好了东西，见她换好衣服出来，说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我给你申请到助理了，以后你身边多一个人，我也放心一点。”
于念听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还真有24小时贴身助理啊？”
“你想得美！人家小姑娘也要休息的。”沈理手上东西少了大半，她腾出手来划开手机，“我现在把她微信推给你，你们可以提前熟悉一下，过两天不是采访吗？还有后面综艺录制，都是她跟你了。”
“好。”
-
江衔音换好衣服出来，休息室只剩下自己团队的人还有杂志方的工作人员。
若松在门口等她，初凡和知许在里面收拾东西。
“念听已经走了？”
“走了啊，妆发都没拆就走了。”知许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想给她拍点照片呢，今天的造型超美的。”
“沈理刚跟我说她申请到助理了，以后人家就有自己的团队咯。”初凡故意逗知许，“哪还用得着你来拍？”
“没那么快吧？而且星森有我这么全能的剧宣吗？有也不会配给小于的，我就拍怎么了！”
两个人一直到出门都还在讲这件事，惋惜于念听怎么就签了星森，要是当初签了艺优，现在不知道多方便。
江衔音和若松走在后面，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今天不是给你放假了吗？你过来是有事要说？”
“《莫愁前路》的合同已经寄来了，马上走流程。我刚刚看了……旅行路线里有D国。”
江衔音眨了眨眼睛，里面泛出的笑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很好啊，正好很久没回去过了。”
“而且念听也会很开心吧，她可以去spirits的线下店买限定款。”
若松把“嗯”的尾音托得很长，长得她快要没气了，才说出她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疑惑的事：
“衔音，你好像很在意于念听的感受。”
故意提前了半个小时出门跑步，就因为于念听破天荒地穿了运动服出门运动。
说是要跟她说清楚，怕她担心。
于念听又不是不上网，她身边还有沈理，有什么担心是非要江衔音去抚平的？
若松期待在江衔音这里得到一个关于情感的回答。
然而江衔音跟她说：
“我当然在意她的感受。她是个好孩子，我必须在意好孩子的感受。”
“只有这样，好孩子才能为我们所用啊。”
写到于念听抬着手后退那里我觉得有点好笑，因为这个动作有点像僵尸，就是蹦着走的中国僵尸，还是一只由于死前可能在弹钢琴所以只抬着半臂的僵尸。但是我不能把这个比喻写出来，因为会破坏气氛。[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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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当然在意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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