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玉步履从容,倒是比卢盛畏缩的模样,倒更像是回自己家。
她刚跨进大门便见卢巍奕拄着拐杖,亦步亦趋的迎来上来。
“老臣见过公主殿下。”
“叔父不必多礼,今日是听闻卢辛表哥身体有恙,所以特来看望的。”
“辛儿不过是小病,哪能劳烦殿下亲临。”
卢巍奕看了一眼卢盛,见还扣押着几人,其中竟还有状元郎江璟,他问道:“这是?”
“叔父不知吗?”李昭玉惊讶道,“这是京兆府抓的谋害卢辛表哥的凶手,江璟可是包庇凶手的嫌犯呢。”
卢巍奕尬笑道:“怎么会。”
他忽地将拐杖抬起,重重的敲在卢盛的膝盖之间,卢盛一个没站稳,“哐镗”一声便跪在地上。
“也不动动脑子,状元郎怎么可能是嫌犯!”
卢盛忍住膝盖间的疼痛,抱拳道:“是我的错,冤枉了状元郎。”
李昭玉一挑眉:“叔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状元郎为什么不能是嫌犯呢。”
“是是是。”
卢巍奕暗自给了卢盛一个眼神,卢盛示意,踉跄站起身,将江璟一行人给带到了一处房间,被人看守着。
李昭玉边走边说道:“话说,我府上最近丢了一个人。”
“哦?还有这等事情。”卢巍奕也跟上,“向来是有些不听话的下人会偷跑出府,公主也不必太担心。”
“可我听闻,我这个下人是在叔父您府上。”
周围的空气凝滞下来。
卢巍奕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但却一瞬间被笑意掩饰:“公主说笑了,我这里又不缺下人。”
“也是。”李昭玉道,“叔父这里想要什么样的下人没有。”
李昭玉眼波微动,透过雕花窗棂向外望去。
卢巍奕也随之看向窗外,只见枯树枝头,一只麻雀正歪头梳理羽毛,他顺势笑道:“春日将近,这园中的鸟儿也日渐活泼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下人慌忙的跑上前来,神色仓皇,气喘吁吁:“老……老爷。”
“在公主面前,如此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卢巍奕斥道,“发生了何事?”
“老爷!大少爷消失了!”
卢巍奕猛地站起身,拐杖“砰砰”的砸向地面:“什么?!他不是在自己院里歇息吗?”
“是啊老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跟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就进了院子。”下人惊恐的模样,好似真是鬼打门,“院子里看守的护卫,都被打晕了,我在门口守着竟是没听见一点声音。”
他颤颤巍巍:“再……再进去的时候,大少爷人都已经不见了!”
“混账!”卢巍奕气的脸通红到脖子根,“人能在自家院子了没了?!”
“叔父也别太着急。”李昭玉缓步上去:“你方才说,护卫都被打晕了,却没听见一点动静?”
“是……是!殿下!"
“那想来卢辛表哥应该还在府中。”
卢巍奕也冷静下来:“这其中是有什么关联吗?”
“关联?”李昭玉轻轻摇头,语气轻描淡写,“没什么关联。”
“那殿下何以如此肯定?”卢巍奕追问。
李昭玉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凝滞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因为……是我派人抓了卢辛表哥啊,叔父。”
她拍了拍手,两名影卫五六七八一左一右,押着被捆得结实、口中塞着麻布的卢辛大步走了进来。卢辛一见其父,立刻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呜”声,眼中充满了惊恐。
李昭玉一个眼神,影卫五六将塞在卢辛嘴中的麻布取出。
“李昭玉!你这是想干什么?!”卢辛挣扎着,"还不快放开我!"
“表哥,不如你先看看这人?”
三七从旁侧步入,他扶着一人,缓慢的走上前,裸露的皮肤上遍布淤青和血痕。
“殿下……”
李昭玉微微俯身,虚扶了一下正要行礼的吉祥。
“辛苦。”
李昭玉直起身,目光如冰刃般转向卢辛:“三个月前,本宫派吉祥暗查漕运私盐一案,此事极为隐秘,但是当他带着证据回途中,被人抓走了。”
“叔父?你说会是什么人呢?”
卢巍奕脸色铁青:“殿下这是何意?!”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境地,叔父也不必再装了吧。”
李昭玉步步紧逼:“往日里卢家子弟做的那些蠢事,本宫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们怎么敢将手伸向私盐。”
“殿下空口无凭。”
“叔父还不死心。”李昭玉抬眸,“你以为将吉祥困住,他手中的那些证据就到不了本宫手里了吗?”
李昭玉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甩在卢辛的脸上,“殊不知,本宫早就已经拿到证据了。”
“怎么可能?!明明……”
“明明?明明你已经将吉祥手中的大半证据都毁了?”李昭玉嘲讽道,“但你没想到,吉祥早就将真正的证据位置告诉我了。”
“城南,山雅别院书房,东侧博古架第三格,那尊青铜貔貅后,放了什么?表哥,你大抵应该清楚吧?”
卢辛面如阴沉。
“本宫只问你一句,此事,太子知情吗?”
卢辛忽地大笑出声:“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他笑声戛然而止:“卢家做了就等同于太子做了,你以为到了陛下那里,还能撇清干系吗,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船若翻了……大家便一同淹死好了。”
李昭玉看着这面前,几乎癫狂之人,说道:“卢辛,你是在威胁本宫。”
“臣不过是在提醒殿下。”
“太子已经因为你赐婚一事,惹恼了陛下,太子那几个兄弟,哪一个不是蠢蠢欲动。”他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如同毒蛇吐信,“若卢家倒台,殿下猜,谁会先来落进下石?是手握右卫的大皇子,还是一向在陛下面前乖巧懂事的六皇子……”
李昭玉手指紧握,指节泛白,猛地掐住卢辛的脖子。
“还有一个办法……”李昭玉眼中泛起血丝,“杀了你……人证俱灭,自然……无事发生。”
李昭玉掌心微微收紧,卢辛剧烈挣扎起来,但却被五六七八死死的按住,他的脸涨红发紫,呼吸渐渐弱了下去。
卢巍奕见状,肝胆俱裂,踉跄着扑上前来,却被三七横臂牢牢挡住,寸步难进。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万万不可啊!”
李昭玉的手依旧死死钳着卢辛的喉咙,指节因用力而惨白。
“殿下!” 卢巍奕嘶声力竭,“辛儿……辛儿怎么说都是与太子殿下自幼相伴长大的啊!太子殿下若是知道……知道卢辛死在您手中……”
“那又如何?”
直到眼看着卢辛双眼翻白,挣扎的双手慢慢垂落,几乎就要断气的那一瞬,她才猛地松开了手。
“咳——嗬——!”
卢辛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卢巍奕连忙扑上去,摸了一下鼻息,极其微弱但还有气。
李昭玉站起身,接过如意递过来的手帕,仿佛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将每根手指都擦了一遍。
“今日看在太子哥哥的份上,就不取你性命了,贩卖私盐之事就当从没发生过,但下次你若再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她看向自己指如青葱的手,手腕一扭,“就不知道你的脖子够不够硬了。”
李昭玉看向卢巍奕。
“记得,安分些。”
卢巍奕连忙跪地:“是、是。”
李昭玉头也不回的离开,一脚刚要踏出门去,突然停住:“等等……好像忘了些什么。”
她扭头回去,对着三七说道:“做错了事情,还是需要些惩罚的,就罚他一根指头吧。”
很快后背就传来卢辛撕心裂肺的喊叫。
江璟一行人过来时,正巧听见屋内痛苦的尖叫,而门口的李昭玉却一脸淡然的模样,甚至还有闲情抬手,理了理自己稍微有些凌乱的衣袖。
刘居安有些头皮麻:“这……这我们还进去吗?”
彭子真却是严肃道:“必须去问个清楚!”
他们被卢盛关起来,但卢盛却好像并不在乎他们的去留,原本门口还有几位看守的下人,过了一会儿也没了动静。
江璟推门而出,发现人都已经昏迷,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于是彭子真就凭着他残留的一些记忆,在府中几番寻找,终于是找到那处破旧柴房,他心跳如擂鼓,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柴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但里面出了杂草堆其他的便是空空如也。
刘居安问道:“子真,你会不会记错了?”
“不可能!”
那日他和爹娘被强行拖进来,卢府的人还嫌不够,又是一番拳打脚踢,在柴房里只送些泔水充饥,彭子真咬牙,那画面就如同刻在他脑子里,他不可能记错。
刘居安环顾四周,猜测道:“那……难道是卢家已经把人放回去了?或者是……被移去了别处关押?”
“是,也有可能,我们去别去找找。”
说着,彭子真就要转身往柴房外冲。
江璟拉住彭子真的手臂。
“别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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