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终于缓缓驶入了宁海站。随着人流走出车厢，踏上故乡站台的那一刻，湿润而熟悉的、带着淡淡海腥味的空气涌入鼻腔，小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终于回来啦！”林宝活力恢复，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陈默报平安，“默默！我到家啦！你想我了没有呀？我也好想你……”
小挚和乔楠默契地没有打扰她，自觉地承担起了搬运工的职责。乔楠一手推着自己的箱子，一手拉着林宝那个死沉的大行李箱，小挚则背着自己的包，还帮林宝拎着那个装满特产的购物袋。
“走吧，”小挚叹了口气，认命地说，“我们先去坐公交车。”
出了火车站，熟悉的公交站牌映入眼帘。相比M市，宁海市的节奏明显慢了许多。虽然也是人来人往，但少了几分行色匆匆的凌厉，多了几分小城特有的慵懒和烟火气。
他们顺利地登上了开往家方向的公交车。车上人不少，但没有火车上那么拥挤。乔楠将沉重的行李安置在车厢前方的空档处，和小挚一起走到了车厢中段，抓住了扶手。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启动，穿行在宁海市的街道上。
小挚靠在窗边，贪婪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离开了半年，这座城市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却又好像处处都透着新鲜感。
她看到街角那家老字号的甜品店还开着，门口排着队；看到中心小学的操场上有孩子们在踢球；看到新建的购物广场已经亮起了霓虹灯；看到熟悉的公园里，老人们依旧在悠闲地散步、下棋……
夕阳的余晖将城市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炊烟袅袅，从老城区的平房顶上升起。街边的小餐馆里飘出炒菜的香味，夹杂着店家招揽生意的吆喝声。
这一切平凡而琐碎的景象，构成了她记忆中最深刻的家乡画面。在M市快节奏和高强度的职场生活里，她时常会想念这种慢悠悠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感觉。
乔楠站在她身边，也安静地看着窗外。对他而言，这座城市的意义更为特殊。这是他苏醒后，第一个接触到的、真正意义上的“世界”。这里的街道，他曾和小挚一起走过；这里的菜市场，他曾感受过最鲜活的市井烟火；这里的“楚记面包坊”，给了他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归宿。
公交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旁边一辆三轮车上堆满了金黄的橘子，小贩正大声叫卖。小挚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闻到那清甜的橘子香气混杂着海风的味道。
她转过头，正好对上乔楠看过来的目光。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也映照着窗外流动的街景和温暖的夕阳光晕，少了几分平时的冷峻，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柔和。
“还是家里好，对吧？”小挚轻声说，像是问他，也像是自言自语。
乔楠看着她被夕阳勾勒出柔和光边的侧脸，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嗯。”
公交车再次启动，载着满车的归家人，晃晃悠悠地，驶向那亮着温暖灯火的、名为“家”的终点。
腊月的宁海市，空气中飘散着年味和海的咸腥。高铁缓缓驶入站台，小挚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半年未归，这座海滨小城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总算到了！"她轻声说道，拎起随身的背包。
乔楠已经站起身，利落地从行李架上取下两人的行李箱。经过半年的医学院生活，他周身的气质越发沉稳，简单的黑色羽绒服和深色长裤穿在他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妥帖。
出站口人潮涌动。小挚一眼就看见林宝的父母在人群中招手，林妈妈接过女儿那个硕大的行李箱时，忍不住惊呼："宝儿，你这是把M市都搬回来了吗？"
林宝笑嘻嘻地挽住父母："都是给你们带的礼物嘛！"她回头冲小挚眨眨眼，"明天来找你玩！"
送别林宝一家后，小挚正要和乔楠往公交站走，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楚小挚？"
她回头，看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正惊讶地看着她——正是她大学时的专业课李老师。
"李老师！"小挚惊喜地打招呼，"您也刚回来？"
"是啊，去省里开了个学术会议。"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乔楠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关切地问，"对了，你没事吧？前几天有警察来学校，调查你上次在风电场实习时出意外的事。他们没联系你吗？"
小挚愣了一下，随即不在意地摆摆手："警察？没有啊。可能就是例行调查吧，都过去这么久了。"
乔楠站在她身侧，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李老师点点头："估计是。他们问得还挺详细，关于那个地点的具体位置，你掉下去前后的情况...哦，还特别问到了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不寻常的东西？"小挚失笑，"除了摔得比较惨，没什么特别的。谢谢老师关心！"
寒暄几句后，李老师匆匆离去。小挚转头对乔楠说："估计就是走个流程，咱们别放在心上。"
乔楠没有接话，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回到楚记面包坊，熟悉的甜香扑面而来。苏婉晴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一把拉住女儿的手："总算回来了！让妈妈看看，瘦了没有？"
楚建国跟在后面，胖乎乎的脸上堆满笑容，却在看见乔楠手中沉重的行李箱时，表情立刻垮了下来："都是爸爸不好，店里订单太多..."
小挚赶紧打断他："爸！我们都多大了，坐公交车很方便的！"
乔楠将行李放在墙角，对楚建国和苏婉晴微微颔首："叔叔，阿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婉晴眼眶微红，拉着乔楠的手，"在学校吃得好吗？宿舍冷不冷？"
看着母亲对乔楠嘘寒问暖的样子，小挚心里暖暖的。这半年来，乔楠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家，每周都会按时给家里打电话，偶尔还会在视频里展示他新学的医学知识。
晚饭时，楚建国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小挚和乔楠爱吃的。糖醋排骨、油焖大虾、清蒸鲈鱼...香气四溢。
"乔楠，尝尝这个。"楚建国给乔楠夹了块排骨，"你苏阿姨特意给你做的。"
"谢谢叔叔。"乔楠接过，动作自然地开始剥虾，然后将剥好的虾仁不动声色地放进小挚碗里。
这个小动作被苏婉晴看在眼里，她与丈夫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饭后，小挚瘫在沙发上揉着吃撑的肚子："还是家里好，M市的外卖都快吃吐了。"
乔楠坐在她对面，正在翻阅今天的报纸。暖黄的灯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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