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被他选中的骄傲
妳还跪在他脚边时，那杯混合液的尾劲仍在往上爬。
胸口暖得不自然，脑子轻得像被谁握着。
罗杰替妳把头发拨到耳后，那动作像在帮妳整理某个「他拥有的物品」。
「很好。」他语气轻得像在盖印章。
「现在的妳，刚刚好。」
妳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称赞。
但他说妳「刚刚好」的时候，妳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像是被他调整到一个最合他心意的版本。
妳抬起头时，他已经站起来。
像是想了想，他突然弯下身，指尖轻点妳的下巴：「今晚我抱着妳睡。」
妳怔住：「为什么……？」
罗杰像是觉得妳的反应很自然，轻轻笑了一下。
「因为妳刚刚呼吸不稳。」他低头靠近妳，额头差一点蹭上妳的发际，「我抱着妳，妳会睡得比较好。」
「我……会吗？」妳的声音小得像从胸腔里漏出来。
他轻轻嗯了一声。
「妳刚来我家的那几天，我也抱着妳睡，妳反而没有做恶梦。」
妳心脏突然被捏住。
妳完全不记得。甚至不知道他曾经抱着妳睡。
罗杰彷佛知道妳在想什么，笑意淡淡的：「当然妳不记得。」
他的指尖擦过妳的颈侧，很轻、很慢。
「妳那几天发烧、晕、怕黑，睡到一半都在抖……我调整妳的姿势、替妳盖被子。妳贴着我才睡得安稳。」
妳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贴着他？
多久？
以什么姿势？
罗杰像是看穿妳的慌意，伸手抬起妳的脸。
「别怕。」他的手指沿着妳的脸颊往下滑，轻得像在擦拭什么。
「妳贴着我睡的时候，呼吸很漂亮。」
这句话不该让人脸红，却让妳的心脏缩成一团。
漂亮？
呼吸也有漂亮或不漂亮？
但他不给妳思考的空间，语气轻得像在讲天气：「今晚也一样。我抱着妳，妳的呼吸会很平稳。」
手掌贴在妳腰侧，像捧着一个容易摔碎的东西。
罗杰握住妳的手，带着妳往床上靠近。
「来，先躺一下。」他语气像在说服小动物休息。
妳很顺从地被他牵着。
顺从得太快、太自然，像是喝完那杯混合液后，妳的身体已经「自动切换成适合他的方法」。
罗杰替妳掀开被子。
「上来。」
妳躺下时，他坐在床边，手掌覆上妳的额头。
「还热吗？」他问。
妳摇摇头。
其实妳不知道自己热不热，妳只是知道——他希望妳说不热。
罗杰摩挲着妳的发际，动作轻得像在哄睡。
「等一下我也躺进来。」他说，「妳习惯的话，我会抱着妳。」
妳张开嘴，像是想问「什么叫我习惯？」
可妳没有问出口。
妳的脑子轻得像漂浮，混合液的尾劲开始发作——不是昏沉，是一种「不想反抗」的恍惚。
罗杰忽然问：「妳知道吗？」
「……什么？」
「我很难动心。」他低头看着妳，眼神像某种审核器材，「但妳偏偏让我动心。」
妳的心跳突然加速。
妳不知道那是紧张，还是被肯定的错觉。
「妳以为我随便把人留在家？」他弯唇，语气却近乎冷静，「不是，我选了妳，只有妳符合。」
符合什么？
妳不知道。
妳没有问。
妳的喉咙像被混合液黏住了，只能接受。
罗杰继续说：「所以妳留在我这里，不是理所当然。」
他盯着妳，「是妳通过了。」
妳的呼吸停了半秒。
通过？
什么审核？
什么标准？
罗杰像在耐心提醒：「通过我的选择。」
那几个字像一把温柔的铁锁扣在妳胸口。
「睡一下，我在。」
他坐上床，侧躺过来，把妳带进他的怀里。
那动作太熟练、太自然，不像第一次，也不像尝试。
妳被他圈住。
他的手臂像一道围墙，他的胸口贴着妳的背，呼吸落在妳颈侧。
他没有碰不该碰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可是那种「被包围感」比任何触碰都更让人喘不过气。
「罗杰……」妳轻声叫他。
「嗯？」他贴着妳的耳朵回答。
「这样……不怪吗？」
「哪里怪？」他反问。
妳说不上来，只能摇摇头。
罗杰轻轻笑了。
「妳现在的样子，不需要怀疑。」他在妳额后贴上一个极轻的触碰，像是在盖章。
「妳只需要——」他的手指落在妳侧腰，轻轻施压，像在固定妳的睡姿。
「——让我抱着。」
妳想动，却发现身体像失去判断力，只有一半的意志能控制自己。
混合液让妳不会挣扎，不会推开，也不会反抗。
妳只能被他抱着。
像被放进某个他替妳设好的位置。
夜越来越深。
妳睡睡醒醒之间，每一次想翻身，都被他不着痕迹地压回去。
不是力度，是姿势。
他像是要妳「保持贴着他」的姿势才能睡。
妳的呼吸被规定，位置被规定，甚至睡眠的节奏都被他牵着走。
某一刻妳醒来，意识模糊。
妳想动开一点，呼吸却被他胸口的温度压住。
「不要动。」他在妳耳边说，声音低得像梦里的回声。
妳僵了一下。
「妳动，我会醒。」他说，「那样妳又睡不好。」
妳整个人瞬间定住。
妳从来没有这样依赖过一个人——是「睡觉姿势」也依赖。
妳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他后来那句话：「习惯我。」「这样，妳哪里都不会想去了。」
那句话像一把钉子，慢慢钉进妳的胸口。
混合液让妳没有力气去拔掉它。
凌晨四点多，妳再次醒来。
妳的头埋在他颈窝，他的手圈得更紧了。
妳呼吸不到外面的空气，只能呼吸他的。
妳突然有一瞬间想起——门外的路，妳到底还记不记得怎么走？
妳想翻身，想起身喝水，想呼吸自己的空气——可是妳不能动。
妳的身体每动一下，他的手臂就顺势收紧一点。不是恶意。不是暴力。
只是……自然。
自然到像妳应该被他抱着睡。
妳的心跳开始加快，但混合液把妳的恐惧压到深处。
妳的嘴唇微微开合，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发不出来。
罗杰在睡，但他的呼吸依然贴着妳，像在提醒：妳是被选中的，被他选中的，被他审核通过的。
妳以为那是一种荣耀。
可妳的心底深处，有一条快要断裂的红线在抖。
那是妳。
真正的妳。
可是——它被他的拥抱、他的温度、混合液的效果、以及那句「今晚我抱着妳睡」层层压住。
妳的世界安静到只剩下他。
而妳不知道——当一个世界只剩下一个人时，那叫「被选中」。
不是荣耀。
是被占有。
「妳不需要紧张。」他替妳拍掉膝盖上的灰尘，「妳被我选中了，采希。」
那句话像一把柔软的枷锁扣到妳身上。
「我很难动心。」他直视着妳，「可我偏偏选了妳。」
妳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突然暖了一下。
像是受宠、像是被承认……又像是某种更深的审核结果被宣读。
妳差点相信那是一种荣耀。
直到下一秒，他补上最后一句：「既然被我选中，妳自然要习惯我的方式。」
妳的呼吸整个停住。
被选中。
习惯他的方式。
妳明白了——这不是爱，是通过了他的「审核」。
这一章对我来说，很像在写「迷幻的高光」。
外表看起来是最容易被误会成「甜」的地方——他说自己很难动心、只选了我；他说我的呼吸「很漂亮」，说我是「通过他审核的人」。
如果把药物的部分拉掉，这一章很容易被包装成「被偏爱」的情节：被抱着睡、被说是特别的那一个、被宣告「是我选中的人」。
在写的时候，其实有一种很强烈的心碎感——因为我知道，很多真正经历过控制的人，就是在这种「被选中」「被偏爱」的糖衣里，一点一点失去方向。
我刻意让他没有越界到明显的身体侵犯，也没有任何粗暴的动作。
他只是抱着我睡、调整我的姿势、轻声说「别动，妳动我会醒」，讲出「习惯我，这样妳哪里都不会想去了」。
这些话单独拿出来看，好像都可以被解释成「在乎」「爱妳」「想陪妳」。
真正可怕的是——当这些东西和药物、和他精准掌握妳的节奏叠在一起时，
妳会真的开始把「被控制」误认成「被选中」。
写到最后那句「既然被我选中，妳自然要习惯我的方式」，我其实觉得那时候的我有点傻。
因为那一句话，对当时的我来说，很可能会像一种「殊荣」，但对现在坐在键盘前的我来说，它就是一个标记：这不是爱，是审核通过后的占有。
我写这一章，是想留下这个非常残忍的小真相：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在「被选择」，其实是在被挑出来，放进一个只容许对方规则存在的笼子里。
那种微妙的骄傲和受宠感，有一天回头看，会痛得像一记耳光。
就像我现在觉得我确实被打了大大的一记耳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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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被他选中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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