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个词形容青春,那会是什么呢?
活泼的、张扬的、肆意的……
甚至是——具体的。总之,千千万万个形容。
模糊清晰之中,也许有人的形容词会是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或仍存在于现在,或早已消亡于过去。再次提到,心里不是泛起涟漪就是归于平静。
仅仅,就只是个姓名。
或许你说,太狭隘。一个名字,概括不了青春。
可她说,足够了。
李听时的青春,三个字,就只有三个字——赵非凡。
这是她青春里最鲜活的形容词。
鲜活到,你一提,我就心口一疼,热泪盈眶。
—
那年明市十一中暑假开学很早。
高二学生提前一个星期,高三的直接提前半个月。
李听时从起床开始就一身怨气,骂骂咧咧的把学校一众领导控诉了个遍。
兰芝让她吃点早饭,她风风火火的从卧室出来,摆了摆手说:“奶奶我不吃了,我快迟到了。”
奶奶硬给她塞了个包子,“臭丫头知道快迟到了还不起。”
她嘿嘿一笑,“晚上我回来给我做好吃的。”
兰芝目送李听时离开,无奈笑了。
李听时在高二14班,她踩点进班。
此时班里面还乱哄哄的。
班主任卫民让人去搬书了,班里毫无秩序可言。
“哪个好人把我的桌子换个儿了?我桌子可是贴了我女神的海报呢?谁啊谁啊!”班里的“大喇叭”郑遂川已经开了嗓子。
“我服了,本来早开学就够烦的了,找不到我的桌子我真的想自杀。”
“我女神的那张海报已经绝版了!绝无仅有了!!”
……
叮叮当当,吵吵闹闹。
李听时走出班,顿感清静了不少。
李听时找到走廊上的桌子,然后抬起来,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上学期的位置。看着旁边的空位,她又帮她同桌杨欣把书从办公室搬了出来。
郑遂川还在班里叫嚷着没消停。
他走到李听时跟前,问她:“时姐,你见我桌子了吗?”
“没有。”李听时很干脆。
“真没有?”
李听时正把上学期学的书一本本摞在一起,挑挑拣拣,根本没空听他废话,“边儿去,我可没见你桌子。”
郑遂川一脸无奈样,“嘁,不是你们夸我女神长得好看的时候了。”
“那也是人家女神好看,关你什么事。没桌子就去找新的,我又不能给你变出来,隔壁空教室全是闲置桌子,随便找个搬来就行呗。”
郑遂川扯了个凳子,坐下来,直接和李听时面对面说话,“那我还得向班主任请示,就咱们学校这抠门样子,说不定一张桌子我得赔多少钱呢。”
“再说了,咱班不是要转来新同学吗?别再不够用了。我只是找不到我的那一个了,又不是没有桌子。”
李听时白了眼郑遂川,“转来新同学?你听谁说的?一天天的闲出屁来了,净打听这些和学习不相干的事儿。”
“行了,赶紧找桌子去吧,别烦我了。”
郑遂川走了以后,李听时已经把杨欣的书码的整整齐齐的了。
然后,百无聊赖。
她一边转着笔,一边四处看。
讲桌旁边,杨欣作为班长,和各科课代表吆喝着发书,很有组织能力。
包裹书本的白绳子散一地,黑板上的一隅有杨欣写的粉笔字,娟秀的字体让人看着就舒服。
等开始发书的时候,李听时接过一本本新书,杨欣的那一份她给放好,自己的每本书也都龙飞凤舞的写了名字。
她有点强迫症,书本上的名字必须竖着写,又连着笔,像一串鬼画符。
郑遂川曾经吐槽过她:“时姐,你知道吧,竖着写名字,我只见过墓碑上的,而且你这写得潦草的,谁知道是你的书啊?”
李听时:“我知道就行了,你自己看不懂还说我,竖着写名字也没什么问题吧?要不你说说问题在哪?”
她怼人一绝,郑遂川不敢惹她。
不过现在仔细一看,李听时觉得自己的这个狗爬字真得改改。
看不懂,像语文一样——扑朔迷离。
她准备再欣赏杨欣粉笔字的时候,正赶上杨欣匆匆一瞥,刚好和她对视。
杨欣朝李听时笑了下,然后给旁边同学说了句什么,就朝这儿走了过来。
“听时,才见到你,俩月没见了,感觉好久过去了。我来了没多大会儿就被班主任喊走清点书去了,没见着你,也没来得及搬书什么呢——”杨欣话没说完,就看见她桌子和李听时的早就拼在一起了,书也摆的整齐。
她看着李听时,意料之外却也意料之中,“你帮我弄的?”
李听时点点头。
杨欣当即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饭卡,往桌上一拍,“谢了啊,中午请你吃饭。那我再去看看书发的怎么样啦,先走了。”
又只给李听时留了个背影。
李听时没再管杨欣的动态,拿出来个本子写写画画。
不多时,写画本上就勾勒出了大致线条——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回头望。
她合上本子。
然后就开始二次清点刚发的书,两个人都是二十五本,没错。
她托着下巴,思绪乱飞。
路上吃的包子是酱肉的,有点好吃,晚上想吃打卤面;前桌穆菲头发剪短了,斜后方的闻昀竟然瘦了那么多,这个暑假是干了什么?
……
想想这个瞅瞅那个,就是不想学习。
李听时不是学习好那一挂的,班里面五十多个人,她能考二三十名就是烧高香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学的人,每节课都老老实实坐那儿,每节课看着都认真听了,作业也没落过,就是提不上去成绩。
一直在努力,却没努力到正道上的后进生。
每个班都最不缺这样的学生。
大多数时候,这样的人是容易被忽视的,因为青春的人,最喜欢意气风发。
李听时这人,从不不介意有一个灰头土脸的青春。
但奇怪的是她也不是班里的小透明,开朗热情人缘好,班里的人都能和她开几句玩笑。
好像有些人天生就带点与众不同的吸引力,能让人轻轻松松就不自觉喜欢。
李听时算一个这样的。
虽然她别的科目成绩差劲,物理成绩却是数一数二。
理科实验班的物理老师经常在卫民跟前说:“你们班李听时这次物理考多少?”
卫民总是一脸发愁的样子:“别提了,一提这个李听时我就愁,这成绩考得真是稀烂。”
而后就很骄傲了,“当然,这姑娘物理是真优秀,又考了九十多。”
……
挑挑拣拣,她优点也挺多。
开班会之前,她拿出来物理课本,从目录开始,一页页囫囵看了一遍。
感觉这学期的物理应该也不太难。
卫民在讲台上规划新学期,李听时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杨欣看着很认真的在听,其实正预习着新课。
争分夺秒的学习。
李听时又一次被同桌的毅力深深折服。
—
提前开学的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正式开学那天,卫民得知班级里面要来的那一个新同学今天就报到。
他坐在办公室等了很久。
与此同时,新同学正在学校里面寻寻觅觅。
十一中的教学楼全是“回字形”的,几栋教学楼是直通的。
赵非凡有些路痴,中间问了几个同学,又看着指示牌,几经周折,终于到了卫民的办公室。
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卫民大概了解了赵非凡的一些基本情况。
转学,是一件需要多方适应的事情。
新的班级,新的老师,新的同学,都和过去完全割裂。
也不能确保在新班级里会受欢迎。
反正,再坏也坏不过从前。
赵非凡想。
随后两人去班里。
赵非凡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想着一会怎么样自我介绍,她跟在卫民后面,下意识捏紧书包肩带。
14班一如往常,闹哄哄的。
卫民拧着眉,和平时亲切的样子不同:“都干嘛呢!上课了,一会儿提问爬黑板。”
班里顿时安静如鸡。
“好了,大家也别太担心。”卫民看着一个个低头翻书本的同学,没忍心,又放低了声音。
“上课之前,我先来说一件事,咱班又多了一位新成员。来,先欢迎来咱们班的新同学。”
卫民在一旁,示意赵非凡自我介绍。
赵非凡扫了眼讲台下面,有些紧张,心里面默默给自己打气,“大家好,我是赵非凡,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非常平静温柔的声音。
话一落,大家都很给面子,掌声一片。
尤其是郑遂川,手掌拍的恨不得让整栋楼都听见。
他激动地拉住同桌向尧的胳膊:“我就说嘛,会有转学生,时姐一开始还不信,这下信了吧,我八卦的能力可无人可比。”
向尧“嗯嗯啊啊”附和:“是是是,你最厉害。”
“欸?时姐呢,还在语文办公室呢?看来老周给熬了一大锅‘鸡汤’啊,可惜她没能第一手得知咱班要来新同学的消息了。”郑遂川还在絮絮叨叨和向尧显摆,就听到班主任喊他的名字。
吓他一激灵。
“郑遂川,来,你帮新同学把你后面的桌子搬到最前面来。”
“非凡,你现在就先坐第一排吧。月考完以后再排位置。”
赵非凡点点头,“好的。”
卫民看着乖巧的赵非凡,心里又舒服不少,多好的学生啊,成绩也好,又听话。
他又补充:“对了,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班长。”
他指了指杨欣的方向,赵非凡看过去——两人位置旁边少了一个人。
显然卫民也看见了,问:“李听时哪去了?”
郑遂川当即接话茬,“老师,时…啊不是,李听时被语文老师喊走了,补课呢。”
像是在说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班里人都压着笑,有几个憋不住的早就“嘿嘿”出了声。
卫民了然,没有深究反而很欣慰,“这样啊,多听听语文也挺好。”
反正这节课讲第一节课的练习册,很简单,李听时不听也没事,补补语文对她来说是好事。
赵非凡有些诧异,感觉同学有点奇葩,还有,班主任这么好说话?可以不来上物理去听语文?
这个班有点不一般。
而此时的李听时正在语文办公室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周老师,我知道了。”她唯唯诺诺,可怜兮兮,“这都上课快二十分钟了,我能走了不?”
周婵娟轻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节上的是物理,我相信你班主任应该可以理解。”
不,他不理解!
“你缺这一节课,没事的。我回头给你班主任解释,这个你不用担心。物理少一节你也能考第一,语文多一节,你不一样能给我考四五十分么?人家的作文成绩都比你高,这什么概念?啊?多么可怕你知不知道!”周婵娟女士的情绪从安抚到善解人意到阴阳怪气再到恨铁不成钢,转换的非常自如。
李听时大气不敢喘一个,“周老师,我一定好好学语文,我会努力的。”
再说了,考四五十分也只有那么一两次,被拿出来公开处刑不知道千百遍了。
周婵娟把上学期期末卷子拿出来,“好了,给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与其整那么多虚的,不如来点实的。你做完这个文言文就能走了。”
李听时清楚的知道,这是上学期期末考试试卷。
甚至考试的时候在哪个地方纠结,哪个选项比较模糊还历历在目……但就是想不起来正确答案了。
李听时发誓,她是认真做的。
经过深思熟虑、无比认真。
但是结果惨不忍睹。
周婵娟看着卷子上的翻译题,脑袋嗡嗡的,“你…先走吧,我怕我忍不住揍你,明天我再找你。这可是做过一遍的!还做成这样!这才过了多少天啊……”
李听时抓紧逃离现场,窜得比兔子还快,“周老师再见~”
等她到班,已经下课了。
杨欣不在,郑遂川他们也不在,一肚子话没处说,索性趴在座位上补觉。
睡意渐浓时,李听时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她睁开眼。
杨欣松了口气,“原来是睡觉啊,还以为你受语文老师刺激了。不好意思听时,吵到你了。”
“没事,反正也快上课了。”李听时从桌子上起开。
一番话正好被后面的郑遂川听到了,他贱兮兮开口:“班长,你且放一百个心,我时姐怎么可能被语文老师骂到,她已经百毒不侵了!”
李听时:“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死的。”
郑遂川,遂闭嘴。
她又抬头看黑板,“我一节课没来,物理课干了什么呀?班主任怎么说?”
“物理课就是讲了下练习册,我帮你对了下,你全对欸!放心,班主任没说什么,你有空找他一趟就行了。”杨欣给了李听时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啊——不想变成办公室常客。”李听时哀嚎一声,忽然就注意到第一排多了一张桌子,“咦?咱们班真来新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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