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枝轻抚小虎妖的软毛,柔声细语地说:“乖,吃下去,你才能活下去。”
确定小虎妖吃下玉髓丸后,沈宴枝握着茶杯,手腕带动茶杯慢慢摇晃,盯着茶水,思绪如同一根白线飘向远方。
当下兽族首领昏庸无道,沉湎酒色,百姓怨声载道,不堪重负,为了些许钱财,整日打打杀杀,只求一线生机。
混战的次数少说也有几百上千次,矛盾愈演愈烈,各族整日互相猜忌陷害,还真印证了兽族自古流传的那句“强者为王”。
被灭族者不下数百,其中蛇族与天狐族死状最为惨烈。
山君族不久前传来消息称要顶替兽王,占领万千河山。
他们对子孙后代是严加看管,生怕被被称为“恶鬼”的妖夺去食用。
沈宴枝因为身体抱恙的原因,出不了远门,能见到的兽族绝大多数是想与草木族联盟,山君族有独属于自己的尊严,他们瞧不起草木族,只愿意依靠自己称王,因此沈宴枝在此之前还从没见过山君族。
白线断裂,思绪拉回眼前,他垂眸望着酣睡的小虎妖。
兽族认为幼崽是种族的未来,他们是不会让幼崽流落在外的,而这只小虎妖会出现在草木族,还没有大妖陪着,怕是预示着山君族也将步入灭族之路。
“唉……”
无论怎么想,这也是兽族内部的事,对于草木族来说,再怎么担心也管不着。
沈宴枝抱着小虎妖进了屋子,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盖上棉被,点燃放有安神香的香炉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屋子。
"沈宴枝!"周散从老爷领了钱,回到院中恰好看到了沈宴枝对这只小虎妖的态度,甚至还放到卧房里让小虎妖去睡觉。
周散在门外焦躁地来回踱步,见沈宴枝出来,也顾不得礼数了,怒斥:"你让这畜生睡你房里,不怕半夜被咬断喉咙吗?"
他抓住沈宴枝的肩膀,恨不得撬开沈宴枝的脑子看看他怎么想的:"山君族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这是引虎入室!"
沈宴枝快被摇吐了,他摁住周散是双臂,从周散手中挣脱出来后,他踩着石阶回到茶亭:“我知道啊,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孩。”
"疯了!我捡来是当做给你补身子的材料,结果你......"周散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靠在石柱上,“不管你了,被咬死就被咬死吧!我还正好能换个主子了!”
"告诉父亲,"沈宴枝目光如炬,"我的病自有主张不需要活物!"
沈宴枝不满地“啧”了一声,绕过周散,坐在石凳,眉头紧蹙,心中烦闷得像是一口钟笼罩着心脏,动作上却是慢条斯理地喝茶。
他的病自出生的时候就有了,这病也不是无药可救,但需要的材料简直丧心病狂,所以沈宴枝拒绝了,而是选择延长病发的药,能拖些时间是一些。
他的父亲为了他的病,鬓发皆白,正值壮年却与七八十岁的老人无异。
知道家人和朋友担忧与焦急的点,沈宴枝深深叹了口气。
哪怕他已病入膏肓,靠着扶桑续命,都不可能干出掏出别人心脏这种事。
“嗷呜!”
叫声吸引了沈宴枝的注意,他放下茶杯低头看去,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小虎妖溜了出来,靠气味跑到沈宴枝的身边,在他身边蹭着,发出“呼噜噜”的响动。
“刚还半死不活,现在好了,忘了痛了?”
“嗷呜?”小虎妖抖抖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懵懂。
他虽然听不懂眼前的人在讲什么,但既然救了他的命,就一定不是要杀他的。
沈宴枝叹了口气,抱起小虎妖,他把手放在小虎妖的头顶,一朵莲花流进小虎妖的身子里,青光闪过,小虎妖的病算是彻底好了,还顺带清理了小虎妖毛发上的血块,整个妖显得生龙活虎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
小虎妖坐在石凳上,化成人形,抖着耳朵,手挠着头,支吾半天:“我姓顾……顾……”
沈宴枝看小虎妖半天回答不上来,不禁有些发笑:“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好!”
“就叫烛南吧,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
沈宴枝猛地睁眼起身,心跳得飞快,他捂着心脏喘着气。
奇了怪了,明明没见过这个人,为什么他会这么难受,悲伤在心脏蔓延,害得沈宴枝的眼睛布上了一层水雾。
缓过劲后,沈宴枝扶着额头看向地板,晨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床单上勾勒出一道金线。
他翻身伸手抓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整。
换好衣服推门而出,楼下飘来煎蛋的香气。
沈宴枝放轻脚步下楼,看见顾怀君站在灶台前的背影。
他穿着昨天的休闲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健壮的小臂。
"我给你做了早饭,抱歉用了你的灶台。"顾怀君转身,手里端着餐盘。
沈宴枝在餐桌前坐下,咬了一口三明治,外酥里嫩的口感让他惊讶地挑眉:"你竟然会做饭?"
"今天早上从电视上学的。"顾怀君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竟然会去学做饭?!
沈宴枝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在光的照射下,顾怀君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状态比昨天好多了。
沈宴枝表扬了顾怀君一声,吃完三明治来到二楼,推开门,喊醒云泽和栖念,“快去吃饭,再不吃就要迟到了哦。”
两只小妖猛地睁开双眼,焦急地起床,一边吵架一边风卷残云般吃完早餐,夺门而出。
“我来收拾,总不能一直让你一个病号干活,要是传出去,我不就成了万恶的资本家了?”沈宴枝夺过顾怀君的手里的餐盘,简单洗了一通,才放到洗碗机里。
昨天新闻里的中心公园还在沈宴枝的脑里环绕,今年才刚入春,虽然不够热,但中心公园里种的都是春季就能开花的花,就算不开也不应该是枯萎。
沈宴枝打着哈欠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走到玄关记起顾怀君对人族不熟悉的样子,还是放心不下。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答案出乎意料,顾怀君跟着去了。
早上公交车速度快,一路飙车飚到了中心公园。
临近中午,公园的人开始少了,连在树上筑巢的鸟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春风微微拂过扬起地上的落叶。
沈宴枝和顾怀君走进公园,中心公园入口有个大花坛,花坛里的花如果正常开放会有彩虹般的渐变。
现在花坛里的花已经枯死了大半,而且死得还很奇怪。
有半枯半开,有中间枯四周开,还有便是全枯死了,可以说是死状凄惨还奇异了。
沈宴枝蹲下身,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保安会来后,他偷偷摘下了一朵。
手中的花距离鼻尖十厘米远,沈宴枝就闻到了妖特有的气味。
他将手里的花递给顾怀君,提醒道:“你看看味道熟不熟悉,别靠太近,有些臭。”
顾怀君接过花,他嗅觉灵敏,还未靠近就闻到了刺鼻的气味,让他顿时有些晕眩,他扶着头摇了摇,晕眩感结束后,他碾碎枯花,枯花碎成渣掉在石板路上,“在妖界没闻过这样的味道,不可能是活妖。”
“妖还分有活妖和死妖?”
“死去的妖都生活在亡界,在亡界里排队等着投胎。亡界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它的入口很难找到,我到现在也就找到过一次,还没进去就被看门的赶出来了。”
死妖啊。
沈宴枝不禁好奇起来,为什么死妖会吃花?沈宴枝看了这么多书,死人都是吸食人的精气,死妖应该是吸食妖的精气吧,怎么会吸食花的精气呢?
“你去其他地方看看,我去看看这附近的住户。”
“我该在哪里等你?”
“嗯”沈宴枝想了下,视线落到河边的石椅,他指向石椅,回答:“就去那里,我速度尽量快一些。”
顾怀君应了下来。
沈宴枝离开花坛走到了住户区。
住户区的绿化做得极好,绿叶聚在一起看着养眼,美中不足的就是有枯死的花含杂在绿叶中。
“唉,这花枯得蹊跷,不久前还说全开了就能带孙子来看了,结果全死了。”
沈宴枝听到一旁有个大爷在说话,他含着笑意,以打听道:“大爷,我能问问这些花是什么时候枯的吗?”为了打消大爷的疑虑,沈宴枝还给自己编了个身份:“不瞒你说,其实我是植物学家,我对这一现象十分好奇,特地前来研究。”
大爷眯起眼睛,用粗糙的手指向远处:"哎哟,这花儿啊,四天前就枯死喽。"
接着转身颤巍巍指着中心花园方向:"那边那些个更惨,头七都过完啦。"
大爷收回手在衣襟上蹭了蹭,重重拍两下沈宴枝的肩,"娃子啊,甭费那个劲,救不活咯。而且啊,听说物业要从外地拉新品种,你这研究啊...不值当。"
沈宴枝眉眼一弯,朝大爷礼貌地点点头:"谢谢您提醒,我就是随便看看。"
等大爷背着手走远,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眼底浮出一丝冷意。按照大爷的说法,这些花枯萎的时间分明有规律——一片接一片,像被死物……慢慢蚕食。
沈宴枝又摘了一朵花,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气味比在中心公园的浓了些,枯得也不彻底,面上看去全死了,实际花的底部还有生命力。
还真是奇了,吃也吃不干净,纯浪费,一看就是环保意识不足。
沈宴枝走了一圈,确定周围住户区绿化的状态后。
他加快步伐,甚至还有些跑步的态势来到河边石椅,顾怀君早就在那等着了。
他喘了会气,放平呼吸后,他走过去拍了拍顾怀君,从口袋里拿出刚从住户区摘来的花,对顾怀君说:“全是臭味,死得还不彻底。”
“我找到了一座山,山上的味道更浓。”
顾怀君拉着沈宴枝的手腕,避开公园里的行人,悄摸走到了公园后山。
沈宴枝仰头望了望,这座山在市中心还未深入开发,听说是山里有座古庙,每次要拆古庙的时候,都会发生各式各样的灵异事件,还有人命丧于此。
“走吧,一起去看看。”沈宴枝抬脚往山上走去,随着时间流逝,沈宴枝两人越爬越高,底下的喧嚣声也渐渐静了下来。
瘴气突然四起,笼罩住了山的真面貌,时不时传来的“嘶嘶”声,像是警告沈宴枝,让他们赶紧离开。
可视范围越来越少,到最后,沈宴枝只能低头看地上的路来猜测前方的路况。
突然,一道苍老且沙哑的咳嗽声响起,等咳嗽声过后,道:“何人胆敢擅闯禁忌之地!”
枯枝断裂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像贴在沈宴枝两人耳后游走。
沈宴枝眯起那双桃花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淡阴影,嘴角噙着笑却未达眼底,他双手插兜,站在石路中央。
真有意思,电视剧里才有的场景被他撞上了。
“强闯又怎样?”
“不知死活!”
地板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突然,瘴气聚集在一起凝聚出一道人影,人影形态像老人,握着拐杖站在沈宴枝的不远处。
沈宴枝费力地眨了几下眼,被瘴气蒙住的双眼才瞧清眼前景象,人影站在台上,低头望着他。
“你就待这里,化成白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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