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退散,沈宴枝终于看清了山坡的样子。
山坡种满了自然生长的高大树木,一棵树的树干就又粗又圆,沈宴枝粗略估计需要三到四个人才能把它抱住,更别提这里全是长成这样的树了。
顾怀君身为妖,不受瘴气影响,反之,瘴气的存在还能让他更好地感受气息。
在老人出来的时候,他心中猛地一紧,老人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或妖,而是影子!
影子十分眼熟却翻遍记忆又找不到可以匹配的妖,记不起老人是谁,心中还是警铃大作。
“怀君,我们走吧,我觉得上面绝对有蹊跷。”沈宴枝抬头用下巴指了指矗立在山顶的石庙。
因为山的海拔高,石庙被云气笼罩着,但石庙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沈宴枝感觉不舒服,像是有东西在阻挡他去。
那他是止步不前的人吗?并不是,越拦越能激发出他的好奇心,他一定要去一探究竟!
顾怀君一个箭步挡在已经跨上一级台阶的沈宴枝,手臂横亘成一道不容逾越的防线。"不要去,那里不安全。"他嗓音压得极低,带出几分危险的嘶哑,"那里就是死妖聚集的地方,可能与亡界有关。"
“亡界?”沈宴枝倾身凑近顾怀君耳畔,温热呼吸扫过对方颈侧,“我更好奇了。”
顾怀君摇了摇头,“亡界不是生灵能去的,离开吧,到这里我们已经知道花枯萎的原因了。”他嗅觉灵敏,能闻到方圆千里的妖气,但刚刚的老人和山顶的石庙都在散发着死物的气息,无一不在提醒他这里已经临近亡界了。
沈宴枝收回笑容,他抓着顾怀君的手臂沉声道:“让开。”云泽和栖念被黑影邀请到中心公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和山顶石庙有关,他必须解决这件事。
“顾怀君,我想可能我们是刚认识不久,你不太了解我。”沈宴枝靠近顾怀君,几乎要靠在顾怀君的怀里了,“我认定的事,就必须做到底。”
顾怀君眉头紧蹙,退让了一步:“我们一起。”
“行。”
沈宴枝和顾烛南动作轻缓,微不可察。
他们走老人站的位置,东望西观了一番,却不再见老人。
确定老人不会回来后,他们继续往山上爬去,山上的树叶越来越茂盛,连在一起形成一片天然绿布,投下一片阴影,只有点点光斑穿过绿布照在地上。
“咔嚓”枯枝在沈宴枝脚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沈宴枝低头看去,零落的枯枝散落一点,仔细观察了一番,沈宴枝发现枯枝在泥地上铺出了一道隐藏的路,像是在指引他往这边走。
“怀君,我们从这边走。”沈宴枝指了枯枝铺出的路,路通往森林的深处,深处是被绿布彻底覆盖暗地。
沈宴枝和顾怀君走进深处,这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脖子上传来刺痛感,沈宴枝抬手摁在刺痛的脖子上,拍死了受恐而咬他的蜘蛛。
他抓着蜘蛛,在指尖捻成渣后扔在地上,地上的泥土变得黏腻,附着在沈宴枝的鞋底放佛想将他拉进泥土里的深渊。
沈宴枝大步跨到横在地上的树干,转头看到石庙中流出一股清流,清流汇聚在坑中成了一条小溪,它泛着银鳞般的光,好像承载着死妖的愿望流向远方。
沈宴枝凝视着小溪,紧接着抬头望向石庙。石庙由石砖搭建而成,每块石砖之间都有小间隔,小间隔受水的滋润,长出青苔。
外面一条条细长的枝条盖在石砖上,散发着阴冷地气息。
沈宴枝走下树干,准备走进石庙。
“等等!”顾怀君抓住沈宴枝的衣摆,借力走到沈宴枝身旁,“亡界的入口不好找,现在贸然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沈宴枝停下脚步,靠在树干上,他插兜挑眉问:“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进去,离开我是不可能离开的。”
顾怀君还没讲话,沈宴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沈宴枝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顾怀君,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打电话的人,是云泽二人的幼儿园老师电话。
云泽和栖念又惹祸了?
沈宴枝面无表情地摁下电话,等着老师的告状。
“云泽和栖念在午休后不见了!监控显示他们自己溜出后门……”
令沈宴枝出乎意料,这次竟然不是告状而是他俩走丢了。
两人平时半夜出门都怂得要死,走丢倒是不可能自己走丢了,只能是黑影搞得鬼。
虽然知道凶手是谁,但沈宴枝还是喉头一紧,心中敲着鼓在告诉他现在必须去幼儿园一趟了。
还是第一次,有突发事件会影响他的意志。沈宴枝挂断电话,目光沉沉地盯着石庙,石庙还是那座石庙,没有任何变化。
沈宴枝勾起嘴角:“很久没人会打乱我的计划了,你倒是第一次。”
顾怀君听力极好,滴而不漏地听完了电话里的所有内容,他担忧地看向沈宴枝,却不见沈宴枝焦急的神色,而是目光炯炯,好像终于遇到了有意思的事一样。
“你还好吗?”
“好得很。”
顾怀君担忧的情绪更浓了。
沈宴枝转了转手腕,揉了揉脖子,“走吧,我们需要去幼儿园逮妖了。”他侧过头看向古庙,“至于古庙……”沈宴枝“呵”了一声。
他们下山速度极快,不出一刻钟就到达了山脚。
沈宴枝打了辆车,和顾怀君坐到了幼儿园。
幼儿园老师急躁地在门口踱步。
沈宴枝走到幼儿园老师前,打了声招呼,问道:“能否查下监控?身为孩子家长,我们的请求也许你是理解的。”
老师点点头,领着沈宴枝二人走进监控室,调出云泽二人离开的监控,老师指着大门处说:“这个大门是幼儿园的后门,我们从不带小朋友去这里,就是怕他们通过这个大门跑出去。云泽两人很乖,从来没乱跑,但今天很奇怪,他们在我整理床铺时,偷偷溜了出去,不仅跑到了他们从来没有来过的大门,还躲过了保安。”
沈宴枝道了声谢,紧接着又问道:“我能去那里看看吗?”
女老师同意了,随即又犹豫了起来,“可……”她迟疑地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顾怀君。
“我们一起的,都是孩子家长。”
“跟我来吧。”女老师带着他们来到了后门。
沈宴枝和顾烛南一走到后门附近,与石庙相同的味道流入鼻尖,也正好说明了黑影是死物。
沈宴枝在后门四处观察,在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莹莹白光,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吸引眼球的光芒。
女老师捂着胸口的动作吸回了沈宴枝的注意。
她脸色苍白,嘴唇白得吓人,烈阳高照的情况下竟然会冒出层层白汗,她含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一靠近这就头晕。”
“每一次都会这样吗?”黑影潜伏这里还挺久,死气都能影响到人类了。
“十天前开始这样。”
“嘶……”女老师的心脏疼得要命,她眼含歉意地说“我没办法在这里久待。我刚才和保安说了你们的事,你们可以在这里找到线索后就离开,我可能要失陪了。”
“没事,老师你继续忙吧。”
女老师连忙道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门。
云泽和栖念是他在二十天前捡到的,黑影来的时间是十天前,中间安全的十天真令人在意。
沈宴枝转头望向顾怀君,挑眉道:“妖是二十天前捡来的,死物是十天前来的,你说十天安全期像什么?”
“像找妖。”
“找妖?”
沈宴枝摸索着下巴,他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点,云泽和栖念虽然是妖,但妖的气息十分微弱,如果不是沈宴枝当时把他们抱在怀里,还真没发现他们是妖。
“有妖气的死妖,怀君你见过吗?”
顾怀君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有妖气的死妖不可能存在,只有碰到了活妖的死妖才会拥有妖气。”
“你觉得栖念和云泽是死是活?”
“死。”顾怀君对栖念和云泽的印象不高,只有今天早上碰到过。他在俩人跑的过程中闻到了死气,妖气是有但不可能是俩个人身上自带的。
“你看到白色反光了吗?”
顾怀君沉声应了声,他视力极佳,在来到后门的瞬间就在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发现了泛着莹光的粉末。
顾怀君走到角落,蹲下用手指沾了点粉末,凑到鼻前闻了闻,他曾经在草木族有闻到过。
沈宴枝跟在顾怀君身后,弯腰仔细看了几眼,白光虽然反着光,但又有几个状似蘑菇的孢子。
沈宴枝掏出塑料袋,原是怕顾怀君不习惯车的味道带的,结果顾怀君适应性良好,还说用不上,可以当垃圾袋,结果还真被顾怀君说中了,用来当垃圾袋。
他在地上抓了个废弃塑料勺,轻轻铲起表层的土,放到塑料袋密封装起来。
沈宴枝起身,伸出手指指向后门,后门有条蜿蜒曲折的泥巴路,泥巴路上的白光随处可见,“看到那条小路了吗?我们走吧。”
顾怀君点头同意,和沈宴枝一前一后走进泥巴路。
泥巴上留着云泽和栖念的脚印,却不见黑影的。
他们穿过小路,走到了一面石墙前,石墙和石庙一样都是由石砖搭建而成,青苔长满缝隙,潮湿的味道闻得沈宴枝直皱眉头。
爬山虎爬满石墙,依靠石墙下黑土为生,绿叶鲜艳夺目,与石庙截然不同,这里充满生机。
石墙中间是石门,石门被紧紧缠绕在一起的爬山虎死死堵着,挡住了沈宴枝的去路。
他扯开爬山虎,走进石墙内部。
拱形门里是条隧道,无尽地黑暗在隧道中蔓延,如同怪物的深渊巨口,像在预告外人一旦走进就再也离不开的结果。
沈宴枝摊开手,手心跃出含苞待放的莲花,察觉离开了池子后,莲花缓缓绽放,花芯是抖动的青火,照亮了深不见底的隧道。
死气飘进顾怀君的鼻尖,这里死气淡,嗅觉不好的人根本闻不到。
顾怀君脸色阴沉,在沈宴枝看不到的地方,他墨黑色的瞳色渐渐被金黄色覆盖,周身的妖气四散开来,警告着隧道里的死妖。
两人走在隧道里,沈宴枝又一次感受与石庙相同的阻力。
石庙是亡界的入口,有阻力沈宴枝能理解,但这里还会有阻力,说明这里与石庙为一体,里面说不定有路可以直达石庙内部。
山上的瘴气突然开始在隧道里延伸。
“进了隧道深处,你就真的没有退路了,你确定要进来吗?”在他们上山时听到的苍老声又响了起来,老人似乎一直跟在他们左右,他们却毫无察觉。
神不知鬼不觉的,与传统死物很像。
沈宴枝神色阴沉,莲花照亮的四周里见不到人影。
沈宴枝将莲花向上抛去,莲花停在空中,彻底照亮了以沈宴枝为中心向外散开三米的地方。
他单手插兜,嘲笑道:“你怎么不敢出来?静悄悄的,你不会死状凄惨,长得尤为丑陋吧。”
“你!!”
“我怎么了?被我说中气急败坏了?”
“不知死活!”
“两次了,还有词吗?我都快听出茧子了。”沈宴枝装模装样地掏了掏耳朵,然后若有其事地吹了吹。
瘴气变浓了,沈宴枝一看,显然被他惹生气。目的达到了,沈宴枝也不多了,拉着空中的莲花就要往前走。
突然,顾怀君拉着沈宴枝往前狂奔!
沈宴枝在风中凌乱:“顾怀君!你要谋杀老板吗?”
靠,他体力差得走两步喘口气,现在不顾死活的狂奔,和把他放在鬼门关前走一圈没有区别了。
两人跑了一路,还是不见人影。
沈宴枝靠在墙边喘着气。
缓过气后,靠着莲花灯,沈宴枝转身,手在墙上摸索了一番,突然摸到了如同胶水般的石砖粘液,粘着沈宴枝的手挣脱不开。
“你找不到我的。”
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真的就在耳边,沈宴枝左顾右盼,却找不到那人。
下一秒,他突然有了个猜想。
沈宴枝盯着石砖粘液,眼睁睁地看到粘液里出现了一张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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