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岫白心心念念的那句“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三(1)班代表队”从广播里传来时,江岫白的呼吸几乎一滞。
顾承宴手持深蓝色的班旗,走在队伍最前方。
他步伐稳健,身姿挺拔如松,那面班旗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在秋风中舒展开来,旗面翻涌如蓝色波涛。
在他身后,是穿着统一班服的高三(1)班方阵。
与其他班级花样繁多的表演不同,高三(1)班没有多余的花哨动作,他们只是迈着整齐的步伐,目光坚定,口号响亮。
但这种返璞归真的展示,反而在众多绚丽的方阵中格外出众,赢得了一片敬佩的掌声。
江岫白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执旗的身影,看着他从容不迫地引领着队伍,看着他沉稳地完成每一个动作,看着他最终将队伍带至指定的场地,利落地收旗站立。
阳光落在他身上,那抹白色在人群中依旧耀眼。
像一个小太阳。
江岫白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小太阳,直到顾承宴领着队伍回到他们班级的位置,隐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见,江岫白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所有班级入场完毕,广阔的操场被青春的色彩填满,如同打翻了调色盘,绚烂无比。
正当江岫白心底暗暗可惜的时候,主持人似乎知道他想看什么,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下面,请优秀学生代表,高三(1)班顾承宴同学上台发言!”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岫白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瞬间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喜与更大期待的紧张。
他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立刻精准地投向高三(1)班所在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敲起了密集的鼓点。
江岫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在攒动的人头中,急切地搜寻着那个刚刚才从他视野里消失的身影。
在一片掌声中,顾承宴从容不迫地迈步走向主席台中央的发言席。
顾承宴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目光沉静地扫过台下数千张青春的面孔。
江岫白的目光紧紧黏着在那抹移动的白色身影上,看着他步履沉稳地踏上台阶,走向那片最受瞩目的光晕中心。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模糊了,背景音也渐渐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人越来越清晰的轮廓。
江岫白甚至无意识地微微踮起了脚尖,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一点。
当顾承宴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过台下时,江岫白的心跳骤然失序。
明明知道在这样密集的人群中,对方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渺小的自己,可在那沉静目光即将掠过他所在区域的瞬间,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连呼吸都放轻了,心里涌起一丝荒谬又真切的期待,以及随之而来的、生怕被发现的紧张。
直到那道目光毫无停留地移开,江岫白才悄悄松了口气,但心底却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而此刻,站在主席台上的顾承宴,握着稿纸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半分。
就在刚才目光扫过那片区域时,那抹清新夺目的薄荷绿再次清晰地撞入了他的视野。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泛起一丝微痒的异样。
顾承宴几乎是立刻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不敢在那片区域多做哪怕一秒的停留,生怕心底那点莫名的涟漪被台下数千人窥见。
他微不可闻地深吸了一口气,借着调整面前话筒的动作,迅速将所有波动的情绪按压回沉稳的表象之下,这才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即将开始的发言上。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他的声音透过高质量的音响设备传遍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低沉、稳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江岫白站在班级队伍里,仰头望着台上那个发光体。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模糊了,喧嚣也渐渐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顾承宴和他清朗的声音。
江岫白听着顾承宴说的每一句话,感受着他话语里的力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一种混合着崇拜、向往与难以言喻的欢喜的情绪,在胸腔里静静流淌。
顾承宴的发言简洁而有力,结束时,他再次向台下微微鞠躬。
“谢谢大家。”
随着那句“谢谢大家”的话音落下,江岫白才仿佛大梦初醒,灵魂从那个只有他和顾承宴的静谧世界,“倏”地一下被拽回了现实。
但胸腔里那份被填满的、温暖的悸动尚未平息,甚至因为发言的戛然而止而泛起一丝微小的、意犹未尽的怅然。
掌声如潮水般再次涌起,比之前更为热烈。
这雷鸣般的掌声像是某种开关,瞬间激活了全场蓄势待发的激情。
江岫白感到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声浪中微微震动,他环顾四周,看到每一张年轻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跃跃欲试。
“开始了开始了!”田恬激动得不停晃着谢淮瑾的手,谢淮瑾安抚性地拍了拍田恬,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开幕式接近尾声,随着校长中气十足地宣布“本届秋季校运会,现在开始!”,整个操场彻底沸腾了!
彩烟腾空而起,气球漫天飞舞,欢呼声、尖叫声、笑声汇成一片,青春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震荡、蔓延。
开幕式结束后,比赛的紧张氛围如同拉满的弓弦,瞬间绷紧。
林涛丢下一句“我跟着社团去拍照!“就跑掉了。
田恬看着林涛的背影跺了跺脚:“这个林涛太可恶了!说好的体力活他来呢!一句跟着社团,连志愿活动都不跟我们一起了。”
谢淮瑾笑着摇摇头:“他可是抱着必须出片的决心来的,看他背的相机就知道了,加上镜头三四斤呢!”
江岫白也忍不住笑了,正要开口损林涛几句,就听到广播里适时地传来了新的通知:“请各年级志愿者同学,迅速到指定服务区域集合,准备工作……”
“好啦,”谢淮瑾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们的工作开始了。”
江岫白、田恬和谢淮瑾一同前往志愿者服务站,领取了那枚象征职责的银色徽章。
田恬兴奋地小跳一步:“帅哥帅哥,我来抓帅哥了!”
他们负责的终点线区域已然严阵以待。记录桌、瓶装水、毛巾、医药箱一应俱全。
随着第一声发令枪响,短跑运动员如离弦之箭冲出,呐喊声瞬间引爆全场。
工作间隙,江岫白的目光会下意识地在喧闹的赛场搜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期待。
他并不知道顾承宴报了哪些项目。
下午,广播里清晰地传来“高三男子组3000米决赛运动员请到检录处检录”的通知时,江岫白正在低头整理记录板。
他起初并未在意,直到旁边传来田恬刻意的惊呼:“哇!顾承宴学长!他居然跑三千米啊!”
江岫白猛然抬头,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抬起头对上田恬带着揶揄的目光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谢淮瑾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真的很让人激动了,我特别佩服那些能跑三千米的人,顾学长很厉害呢!”
田恬接收到谢淮瑾的意思,立马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也很崇拜顾学长!他学习好、唱歌好听、打篮球很帅、现在还跑三千米,天呐!”
江岫白红了耳根,谢淮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说道:“江江,你不觉得顾学长很厉害吗?我们都很崇拜他,你崇拜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我们都这样。”
江岫白这会是真的羞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了,谢淮瑾又和田恬笑了好半天,才停止继续逗江岫白的行为:“好了好了,他们都在检录,我们也做好准备工作吧。”
江岫白看田恬和谢淮瑾去忙自己的任务,才松了一口气,眼睛转了转,目光在检录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承宴换下了挺括的班服,穿着一套专业的深蓝色运动背心与短裤,勾勒出流畅而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此刻他正微微侧头,和身旁的同学说着什么,神情依旧是惯有的沉静,但那份属于运动员的专注,让他看起来比平日更添了几分锐利的光芒。
顾承宴……跑三千米。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江岫白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比赛开始了。
三千米,七圈半,是对意志与体力的极致考验。
顾承宴保持着稳定的节奏,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黑发,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脖颈滑落,那清冽的乌龙茶信息素,似乎也随着剧烈的呼吸和汗水的蒸腾,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存在感,丝丝缕缕萦绕在江岫白的感知边缘。
江岫白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紧追随着跑道上的那个身影。
江岫白看着顾承宴如何调整呼吸,如何在疲惫中一次次超越对手,如何在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展现出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毅。
这一刻,顾承宴离他熟悉的那个学霸、那个旗手形象很远,却又以一种更原始、更充满力量的方式,深深烙印在江岫白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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