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黎影初次感受到冲冷水降火的滋味。又冰又冷又难受，一点也不舒服。
黎影冲了一会就受不了，换成了温水。
浴缸里不热不冷，泡沫漂浮在水面。少年的手潜在水下，身子逐渐适应水温，额头反而出了汗。
水面渐起波澜，喘声四溢，黎影耳根泛红，终于忍不住一个哆嗦。
……
他从浴室出来，浅浅披了浴巾。空调开到最低，这才拿起手机慢慢悠悠看了起来。
期间只有祁凉给他发了消息。十多条，开始一句“怎么了？”之后问号句号省略号，每隔两分钟就发一次。
黎影现在才看到，回复是啊已经隔了二十多分钟:“刚刚在洗澡，没带手机。”
祁凉分享一个视频:“刷抖音看到的。”
黎影点开来，迎面是营销号的一句——对象突然不正常，可能的原因。一，来月经；二，更年期；三，……
“？”确定不是你搜到的？
黎影看都没忍心看完，就退出来回:“我没不正常。我没事。”
弹过来视频，黎影接起，听祁凉说:“没事为什么不让我睡？”
辛亏黎影脸上红晕已经复原的差不多，重不到让祁凉看出来的程度。
黎影心说别再提睡这个词了。少年用手扇了扇风，“为你好。”
“二十一了。”黎影张口就来:“现在七岁小朋友都得学自己睡觉。”
祁凉:“。”
“别生气，”黎影眨眨眼睛，睫毛抖了抖:“我错了，今晚真不能让你进来，别问为什么。”
“没气。”祁凉不至于因为这个跟他生气，只是心里有疑。
黎影不想让他知道，他也没追问。祁凉没什么情绪地数着少年眼睫，“今晚的视频别挂。”
“好，”黎影舒舒服服地侧躺床上，一只手搭着手机，漫无目的地与他聊着，“我算了一下，这个月末比赛，直播时长要从最近开始补。教练让开直播吗？”
“他管不到这个，直播别乱说话就行。”祁凉视线就没移开过，纠过黎影的睡觉姿势:“头别压着手，明天会麻。”
“……哦，”黎影本来觉得这个姿势显得更好看一点，被这么没眼光一说，默默地放下了手。
黎影:“以前有跟人晚上开着视频聊天么？”
祁凉:“没有，不习惯。更习惯抱着你聊。”
黎影:“……”
“换个角度，睡相好丑。”祁凉说。
黎影:“敢不敢再说一遍？”
祁凉:“应该是摄像头的问题，我抱着你睡的时候不会。”
“抱我睡是有什么魔力？”
“或许有一点。”祁凉忍笑道。
他们东扯扯西扯扯，黎影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祁凉把音量调到最大，随意地放在枕边，听着少年有律平稳的呼吸声入眠。
——
本月月初的时候播得不勤，到了月中，直播时长还剩20小时。
月末比赛没时间播，黎影只能赶着这段时间不影响训练拿几个小时播点。
第二天，为了赶直播时长，顺便把那个放在房间就是个定时炸弹的玩意扔了，黎影起了大早。
直播平台和myth签的直播时长都差不了多少。黎影要赶时长，别的人也要。
还好黎影下去时留了个心眼，在拐角偷摸看到林子殊和余晏在训练室，就暂时将箱子放回房间。
九点，黎影坐到机位打开直播。
特别关注的主播开播，布谷会发送一天类似于闹钟铃的通知。用户可以根据意愿自行关闭，不过大部分都选择留。
又前几天那场事故还没得到有效解决，不到五分钟，大几十万人涌入直播间。
他们纷纷用[5和2和0凑一块非得是五二零，不能是二百五的意思？]刷起了屏。
[5和2和0凑一块非得是五二零，不能说二百五的意思？]
[同性恋好恶心。]
[5和2和0凑一块非得是五二零，不能说二百五的意思？]
[5和2和0凑一块非得是五二零，不能说二百五的意思？]
[跟cool卖腐流量不错是不是？]
[训练室亲得没眼看，好呕，勾引我家cool的骚.货。]
[我说他俩都搞一块了，还你家cool，两个都呕。]
[5和2和0凑一块非得是五二零，不能说二百五的意思？]
……
刷屏数目太庞大，黎影艰难地找弹幕回:“28年了还歧视同性恋，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建议换脑。”
心里装着箱子，没胃口喝粥，黎影就随便拿了吐司跟牛奶当早餐。
黎影胡乱将吐司边角撕了扔面巾纸上，剩下的塞嘴里，咀嚼过咽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还算不上流量。”
喝了口牛奶，黎影继续回应:“照片ai合成看不出来？眼睛瞎嘴还臭，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你的口气。”
[六六六，shadow你特么宁愿回复黑子也不回复你金主是吧？]
[抗议了。]
[果然恨远比爱长久。踩一下。]
[避雷shadow，无视粉丝弹幕，谁粉谁吃亏。]
[shadow求你别怼黑子了，说说你老公的事。]
“……教练不让。”黎影平静地喝下奶，唇上留了些白沫。黎影抿掉残留:“老公你们逼逼的，真喊了又不开心，你们这届事好多。”
[shadow你该庆幸，你带的不是下一届。]
[或许你听过一句很出名的叫，下一届更差。]
[兄弟们别被带偏了，重点是shadow喊老公吗？这事他真做得出来。关键点是cool让他再喊一遍！]
粉丝的评论更多，吃完后，黎影随意开了把娱乐局，抽空回应。
黎影的本质上还是宠粉的，具体表现在只要不涉及能让直播间封禁的话题都会回。
然后就演变成了以下……黎影挑着弹幕回:“是攻还是受……攻受是什么？哦，我攻他受。”
“一般矮的是受？他头发增两厘米，鞋增十五厘米，净身高比我要矮五厘米。他为了显示比我高睡觉都垫着。”
“谈多久了？十九年了。”
“嗯，对。在我受精卵的时候就开始谈了，也算是老夫老妻。”
[俺不中了，shadow在胡言乱语说什么？]
[shadow你清醒一点！]
[我记得cool二十一岁，谈了十九年，你俩加起来都没四十吧。]
[shadow闭嘴，买是搞暧昧，不是搞抽象。]
[cool粉，原谅我笑了，不是我老公别队友闹绯闻我为什么要笑……不过真的好好笑。]
不怪水友笑点低，这话黎影说着自己都没忍住笑出声，说话的嗓音都有些发颤。
等到少年唇边笑意散尽，直播间里，cool在直播间砸了九十九顶皇冠。折合成人民币大概五六千。
“感谢……”黎影下意识地念道，看到ID时顿了顿，不信邪地点进那人主页，确认是他男朋友没错。
祁凉每个平台的小号黎影几乎都知道。祁凉不爱花心思取名，各大平台用的昵称都和绝地求生ID一比一还原。
然而，祁凉用的是大号。
[shadow，你老公给你打赏，还不快谢谢老公。]
[九十九这个数字是在暗示什么麽？o.O]
[九九九九。]
[完了，真粉到gay了。这种东西应该不会传染吧……]
[啧，无法无天。]
黎影看到这些弹幕，眼前一昏。在教练电话还没打过来之前，拿起手机给cool打一个问号:“？”
祁凉刚才被黎影笑容晃了眼，心里痒痒地就想送礼物。他很快回:“笑的好看。”
“哦。”黎影本想问为什么不换小号的，看见这句话默默把已经打好的字删了。
祁凉发:“吃的太少了，给你点了笼包子，等会吃点。”
“不用，”黎影没胃口，不是很想吃，“有点饱了。”
“至少吃点。”祁凉手搭在键盘上打字:“本来腹肌就不明显，别瘦没了。”
“……”黎影被戳到痛点，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黎影看向弹幕，弹幕已经闹翻天了。
[六六六，还在直播呢，别聊天啊。]
[跟谁聊天呢？]
[盲猜跟老公。]
[念感谢两个字之后就没了？后面呢？老夫老妻连直播间感谢都省略了？]
[老夫老妻石锤。]
[不是，shadow敢念吗？]
“感谢cool送的九十九个皇冠。”黎影轻咳一下，放掉手机，将这句话补上。
[shadow刚刚说啥？感谢男朋友？]
[明明是感谢老公。]
[聊什么呢？]
[人家小情侣**是能给你看的吗？]
调什么情，明明是嘲讽。黎影表面还得跟水友解释:“送来让我闭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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