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这天,太阳高照,地上残留的小雪堆随着阳光的热烈,逐渐消散了。
难得的好天气,没有风,站在太阳底下,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尤老太牵着福宝宝的手出门晒太阳了。
大棉球尤荼荼艰难地迈着步子,他现在走路已经能脚下起风了。
可眼下,他这两条腿被封印在超级厚实的棉裤里,像两条直立行走的胖毛毛虫。
真!举步维艰。
尤荼荼低头看自己的腿,好吧,上衣也圆鼓鼓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妈给他打了一条大红色的新围巾,从脖子一路往上缠,在脑袋上的大红帽子顶端打了个死结。
尤荼荼整个头,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唔,他头好重啊!
尤荼荼觉得自己呼吸一次,就能消耗掉一口饭的能量。
到了晒太阳的地方,那里已经坐了一堆人,旁边还有七八个小孩,跑跑叫叫地玩闹着。
尤老太找了个太阳足,人少的地,将手里的软垫子铺到石板上。
“奶的福宝宝,坐这晒会儿太阳吧。”
尤荼荼顺着头顶的重力点了点头
一屁股坐下来后,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尤老太两人坐的偏,但她们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中心。
很快,大家都挪着屁股围了过来,稀奇的上下打量着尤荼荼。
她们刚才可是瞧的真真的,这孩子是自己走过来的。
尤荼荼像动物里的大熊猫一样,被所有人围观,硬生生的接受着不同的眼神打量。
尤荼荼跟着他奶,挨个叫了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大姨大妈。
问完好,他就闭嘴了。
大家伙围坐着,脸上都带着笑。
有个不着调的二流子揣着手踮着脚尖,蹲在地上,挤眉弄眼的朝着尤老太问道:“尤老娘,你该不会是偷了一个正常娃娃给我带出来当福宝宝看吧!”
尤老太朝着二流子啐了口唾沫,随手从地上扣起一块土块就往对方身上砸去。
“呸,给我闭上你那坑,麻溜的滚,否则看我今天不打死。”
二流子赵铁蛋因为踮着脚,躲闪不及,揣在怀里的手也来不及拿出来,直接四脚朝天坐地上,引的周围人哈哈大笑。
尤荼荼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他就喜欢她奶的性格,不吃亏,他这样的社恐必须多学习他奶,才能更好的去不同世界完成任务!
000默默的对自家小宿主的学习劲头点了个赞。
晒了会儿太阳,尤荼荼觉得有些热,还有些昏昏欲睡,他趁着他奶在聊天,悄咪咪地抬手将脸上的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小半张白生生的脸蛋子。
尤家傻子虽然傻,模样却生的顶顶好,这是向阳村向阳大队上,所有人都知道的。
如今再看到那张漂亮脸蛋时,周围人心中的疑惑消了。
她们也怀疑尤老太婆从哪里偷孩子了,只是没人像赵铁蛋那个憨包一样敢说敢问。
赵铁蛋侧扭着脸,畏畏缩缩地往尤荼荼身上打量着。
看的正入神时,被糊了满眼满嘴的土。
赵铁蛋揉着眼睛,嘴里呸呸的吐着土沫子。
他费劲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便看到有胜利的大长腿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那双大脚所到之处,激土扬灰的,怪不得糊了他一脸。
赵铁蛋想骂又怕挨打,只能憋憋屈屈的继续揉眼睛。
村里人就这毛病,见过了就不稀奇了。
很快,尤荼荼就不是话题的中心,他被爸爸尤胜利抱回家睡午觉了,他奶还留在原地‘交流情报’。
这次围绕的是京城来的一家五口,两年轻夫妻带着两个女孩和一个小男孩,说实话,尤荼荼还挺想跟着听八卦的。
这种村头的‘交流会’,小孩子交杂在中间不用发言,还能听很多炸裂消息,简直是为尤荼荼量身打造的解闷茶话会。
可是他爸爸是个无情的刽子手,中断了尤荼荼的下午茶时光。
“爸爸,什么时候过年呀!”
七十年代的年味是怎么样的?尤荼荼很好奇。
他现在就像个临近过年,天天都要围着大人问一句过年是哪天的真小孩一样。
尤胜利紧紧搂着自己儿子,笑着道:“快了,过几天爸爸带你去县城买新衣服,好不好?”
福宝宝的对过年的热切心情让尤胜利心里滚烫宛如烙铁。
“不好,我不要新衣服,我要爸爸妈妈就行了。”
尤胜利高兴的隔着帽子亲尤荼荼的脑门。
“过年就要穿新衣服,穿新衣过新年,爸爸还要给我们宝宝封一个大红包。”
村里给孩子发红包都是几分几毛,直接打发了,孩子拿着钱,高兴的满村头找小伙伴比较。
哪里还会特意买红包封上?
至于新衣服,整个向阳大队,没有几个孩子有新衣服穿,只要衣服没破洞就能对付过个年。
“我有妈妈做的新衣裳,还有新毛衣。”
尤胜利嘴笨,说不过儿子,索性也就不说话了。
他虽然开心儿子懂事,但这买不买新衣服不是他说了算的,他爹娘年后想送福宝宝去上学,怕他们家宝宝被班上同学瞧不起,所以必须穿着新衣裳。
到时候名额下来了,还要买书包。
尤荼荼两人快回到家时,遇到了新的话题中心的主角。
他们家东侧的邻居。
于婶子提到过的,京都犯事被下乡的大官。
这个年代,一旦犯错,不是进去教育就是撤职查办,很少有说送下乡这一说。
尤荼荼看到一个穿着军大衣,身姿挺拔的男人,拿着斧头在家门口劈柴,旁边还站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带着毛领的小夹克,站的板板整整,原本低着头认真看男人劈柴,见他们走过来,视线从斧头上移开了。
男人听见脚步声,也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尤胜利笑了笑,“劈柴呢?”
男人尴尬的笑着,道:“屋里等着烧柴,你看我手笨的,半天都劈不好,还把院子弄的乱七八糟,只能上门外来劈。”
尤胜利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男人的手,虎口处有个白色的水泡,看来的确没干过重活,没有老茧护着,所以磨出水泡了。
庄稼人别的没有,热心肠一抓一大把。
“我叫尤胜利,住在隔壁,你等我先把孩子放屋头里,很快就出来帮你。”
男人没有假客气,他必须学会干活,有个人教是好的。
“尤大哥,我叫陆钊,不知道咱俩谁大,我先叫你声大哥。”说完,陆钊不好意思笑着,踢了踢脚下的柴火,道:“队长给了一车好柴火,就是这活我干的一直不得巧,正好尤大哥你来了,真是帮了大忙了。”
尤胜利道:“小事小事,邻里邻外的,不算个啥事,等我先放孩子啊!马上就来。”
陆钊点头,“诶,不急不急。”
尤荼荼急呀!
“爸爸,我不要回家嘛,我想和你在一起,想看爸爸劈柴火。”
“外头冷,你奶回来了该说爸爸了。”
“奶不会的,爸爸,我就呆一会儿,就一会儿,看过了我就自己走回家。”
没人能抵得住尤荼荼撒娇。
软软糯糯的小孩子抱着你的脖子,蹭着你的脸。
尤胜利不得不妥协。
他将尤荼荼放在小男孩身边,小声嘱咐道:“别靠近,小木叉子蹦到身上很疼的。”
尤荼荼乖巧点头。
尤胜利说完,便拿起斧头帮陆钊劈柴。
陆钊的目的是学会劈柴,而不是让人家给他代劳,看了几遍后,就要上手,让尤胜利指导他。
尤胜利和陆钊两人边劈柴边聊天,一会儿功夫,就把站在旁边的两孩子的情况相互透了底朝天。
“正好,陆烽今年也才八岁,两小子有伴了。”
尤胜利觉得不错,他们家福宝宝确实应该交交朋友,不然到时候上学,万一被孤立排挤了咋整?
于是,他笑着对小男孩道:“想玩了随时来叔家里啊!”
陆烽小大人模样的点点头,以作回应。
看过劈柴,尤荼荼便好奇的偷偷打量身旁的小男孩。
他心想,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哈!脸上没有红血丝和黑红的皴脸蛋,干干净净的,像个小标兵。
‘荼荼,我觉得你比他更像城里人哦!’
000时不时会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嘿嘿嘿。”尤荼荼忘了在脑子里嘿嘿嘿笑。
他对着空气傻笑,就显得很呆。
这是陆烽对尤荼荼的第一印象:是个小傻子。
陆钊很快就掌握了巧劲,感谢了一番尤胜利的帮忙,没敢再耽误对方,让人带着孩子赶紧回屋里,别冻着。
尤胜利带着尤荼荼一走,陆钊问自己儿子。
“刚才为什么不跟荼荼弟弟打声招呼?”
“小傻子似的。”
陆钊无语的用小木棍轻轻点了点了儿子的脑袋,“别人都是傻子,就你是大聪明,回去,帮你妈去。”
陆烽撇了撇嘴,没有说话,直接回家去了。
陆钊终究是没等来儿子缠着他撒娇,说想跟着爸爸,不肯走的样子。
他无奈的低笑着,继续弯腰劈柴。
心想,等会儿让他媳妇把炖的猪脚给尤家送一碗,再送点从家里带过来的腊肉。
他们不知道要在乡下生活多少年,少不了麻烦邻居。
尤胜利看着就是个脚踏实地,挺真诚的人,陆钊有心结交。
尤胜利回到家将这事跟自己婆娘说了,王红霞小心惯了,她觉得不接触最好,但住的近了,难免聊上一两句,哎,难做。
尤其是快到饭点的时候,陆钊媳妇苗菱带着大女儿陆菁菁,端了一碗猪蹄汤,提着一根腊肉过来了。
猪蹄汤里躺着一根完完整整、晶莹剔透的猪脚。
那腊肉看着有两斤的样子。
老天奶,四五斤肉才能干成那一串。
尤家人纷纷感叹陆家人的大方。
他们不过是帮忙劈了两下柴火,就换来这么大礼。
受之有愧,但又舍不得拒绝。
尤老太和尤老头从各自的村头情报组溜达回来后,听说着这事,心安理得将猪脚给尤荼荼吃了。
“这有什么,你们都接了,还能送回去不成?以后多帮衬就是了,咱们家根正苗红的,怕什么?”
尤老太放话了,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
今天晚饭有一道蒜苗炒腊肉,尤荼荼吃不来烟熏过的肉。
所有,又是尤家上下大饱口福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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