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2017年,六月盛夏。
夜深了,空气却愈发凝重起来。白日里被太阳炙烤了一整天的城市,此刻正缓缓释放着积蓄的热量。这热不是明晃晃的,而是暗沉沉地压下来,贴着皮肤,钻进毛孔,让人无处遁形。
晚上十一点,顾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旁边工位坐着的人也从摞得高高的案卷中抬起头。
“小顾,你吃不吃夜宵?”
顾铖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撕开包装袋扔进嘴里嚼着,含糊不清的说:
“都行,你要吃我给你带?”
男人笑嘻嘻的,整个人向后仰,瘫在椅子上:“行,我请你吃,你去买,等处理完这个案子我再请你吃饭。”
周围几个同样扎在案卷的人也抬起头,一个寸头男人假装不满的嚷嚷:“诶,薛队,怎么能只请小顾呢,偏心啊。”
男人笑骂了一句:“瞅你这德行。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过小顾我就请你吃饭。”
寸头男人挠了挠脸,没有回答,呵呵笑着:“小顾,给我也带点烧烤来行不?”
周围其他三个人也响起附和声:“给我带份麻辣烫!”“我要米线!”“我也吃烧烤!”
薛睿见自己的队友都饿了,豪气的大手一挥:“都吃!我请!吃完专心破案子!”
周围人都欢呼:“队长万岁!”顾铖把糖咽下去,嘴角也勾起淡淡的笑,她接过薛睿递来的几张钞票准备出门。
寸头男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站起身:“诶,小顾,我跟你去吧,六个人的饭你能拿的了吗?”
顾铖握住门把手推开门,听到这话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没事,小吃街不远,能拿得了。”
寸头男人重新坐下,整理着桌子:“那行,你去吧,我接着工作。”
顾铖打着哈欠走出公安局大门,热浪像是长着獠牙的凶兽扑面而来,闷热的空气总是让人烦躁,她攥着钱,快步走向小吃街。
这个点街上的行人不多了,温祈年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走在回家路上。作为急诊科医生的她在手术台上站了七个多小时,忙到现在连饭都没吃。
刚刚走过一个拐角,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另一个脚步声。
很轻,却执着地踩着和她相同的节奏。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敢回头,只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身后的脚步也跟着提速,保持着那个危险的距离。
她假装撩头发,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去——
一个黑色的影子,融在昏暗的灯光里。他穿着连帽衫,帽子扣在头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但在他垂落的手边,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路灯残存的光。
一道冰冷的、金属的锐光。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是刀。
她猛地停下,假装在包里翻找钥匙。身后的脚步也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马路隐约传来的车声,此刻显得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
她继续往前走,脚步虚浮。身后的影子依旧跟着,像一个甩不掉的诅咒。
他越来越近了。
近到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近到能看见他握着那把刀的手——骨节分明,稳得可怕。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扫视着周围,思索着逃脱的可能。周围安安静静,空无一人。向右拐走两百米是一条小吃街,那里人多,逃脱的可能性很大。
温祈年忽然跑起来,边跑边大喊,朝着小吃街飞奔。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的提着刀追上去。
距离小吃街还有一百米,隐隐的吵闹声传来,她咬咬牙加快速度,却没注意脚下,被缺失一块地砖的地面绊了一跤,重重跪在地上。
“砰!”
膝盖和手肘率先着地,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窜遍全身。包也脱手飞了出去,里面的东西——钥匙、口红、手机——散落一地,发出零落而绝望的声响。
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身后的脚步声已如疾风般卷至,黑影彻底笼罩了她。
她甚至来不及翻身,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压了下来,带着浓重的烟草味和汗味。男人粗壮的手臂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握着刀的手则试图压制她胡乱蹬踹的双腿。
“救命——!”嘶哑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却在被勒紧的脖颈处戛然而止,变成破碎的呜咽。
恐惧像冰水浇头,但求生欲却在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力量。她不再试图呼救,而是将全部意志集中到反抗上。
她猛地向后仰头,后脑勺狠狠撞向男人的面门!
“呃!”男人吃痛,闷哼一声,勒住她脖子的手臂下意识地松了一瞬。
就是现在!
她趁势屈起手肘,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猛击,不确定击中了肋骨还是腹部,但听到了对方一声痛苦的抽气。她像一尾离水的鱼,疯狂地扭动身体,指甲胡乱地向后抓挠,似乎抓到了他的脸或脖子。
“妈的!老实点!”男人被激怒了,声音低沉而凶狠。
那冰冷的刀锋贴上了她的脸颊,死亡的寒意刺入骨髓。
但这寒意没有让她僵直,反而激发出更凶悍的反抗。她一口咬在仍横在她颈前的手臂上,用尽了咬碎骨头的力气!
男人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呼,持刀的手下意识地回缩。
她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身体向侧方猛地一滚,终于脱离了大部分压制。她不顾一切地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前跑着。
男人被激怒了,很快再次追上来。
温祈年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她急促的喘息着,嘶哑的喊着:“救命——”
再次被男人狠狠摁在地上,疲惫到极点的她连挣扎都显得格外无力。
寒光乍现,男人高高举起手中的刀!
“哐当——”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温祈年睁开恐惧的眼睛,朝不远处望过去。
顾铖刚从小吃街回来,抄近路走小道准备回公安局,忽然听到旁边的小巷传来猛烈的挣扎声,她眼神一凛,快速迈腿朝着小巷奔去。
眼见地上的女人即将被刺中,她想也不想,将手中的饭扔到地上,双腿用力一蹬,直接从地上弹起来向男人扑过去。
“砰!”
顾铖死死锁定男人暴露的脊背,右肩狠狠撞上男人的侧后腰——人体重心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巨大的冲击力让男人瞬间飞了出去,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借着他前扑的势头,她的双臂如同铁箍般从他腋下穿过,在胸前猛地交叉扣死,形成一个标准的“熊抱”控制。同时,她的右腿膝盖重重顶向他的腿窝。
“咔嚓!”轻微的脆响,不知是衣物撕裂还是关节错位的声音。男人哀嚎着跪倒在地上,手中的水果刀脱落。
顾铖一脚将刀子踹飞,狠狠一个肘击砸在男人的肩胛处。
男人彻底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像一滩烂泥般被死死地钉在地上。
顾铖从后腰掏出手铐,干脆利落的将人拷起来。她左膝紧紧压着男人被拷住的双手,右膝半蹲着,一只手死死摁住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的男人,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薛睿打了个电话:
“薛队,小吃街中间的小道,第二个路口,有人持刀试图伤人,已经被我控制住了。”
薛睿一听,立刻带着寸头男人郑凯乐飞奔过来,不出三分钟二人就一左一右的把地上的男人拽起来压着。
薛睿皱着眉头看向站都站不起来的温祈年,叮嘱着顾铖:“小顾,先带人去医院看看,做个伤情鉴定,再带回来做笔录。”
顾铖点点头,二人走远后她迈开腿,走到温祈年面前蹲下,伸出手:
“同志,你哪里受伤了?”
温祈年身体仍在发抖,一副没回过神的恐惧模样,她失焦的瞳孔在顾铖脸上重新聚焦,忽然抱住顾铖嚎啕大哭,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身体不停发抖,嘴里重复着:“有人杀我…有人杀我…”
顾铖用力的将人抱紧,沉静的声音放柔,格外的有安全感:“我是警察,有我在,没人可以杀你,你现在很安全,保持冷静,放松,深呼吸…”
在她的安抚下,温祈年渐渐回过神来,闻着警官身上好闻的洗衣粉味,她有些难为情,又心有余悸的不敢放开她的衣角,默默把脸从警官的颈窝处移开,低声开口:“谢谢你。”
顾铖柔声询问:“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能站起来吗?”
温祈年尝试着站立,可在手术台上站了七个多小时,又摔了一跤,虽然没有崴伤脚踝,但膝盖火辣辣的痛,根本站不稳。
顾铖将人半搂在自己怀里,询问道:“我带你去医院?”
温祈年点点头,虽然她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但眼前的警官刚刚救了她,让她对眼前的人格外的依赖。
顾铖打了出租车,带着人去了医院。走到医院门口,见她仍然站不稳,顾铖问道:“同志,你腿疼得厉害么?“
温祈年现在确实站不住,她点了点头。
顾铖抓了抓头发,礼貌的询问:“要不我抱着你?这样你会舒服一点。”
温祈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顾铖以为她同意了,将人打横抱起,快步走进医院。
作者知识量有限,关于警察和医生行业的了解也不多,如果与现实有出入请包容下,我真的很努力的去查资料减少知识型错误了[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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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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