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给他装吧!”万晓安刚远离校医室,就开始放莫名其妙的狠话。
“陈泽锐又和你说什么了?”这是施情画叹气。
“我憋了好久了!哎呀从今天厕所出来看见你和陈泽锐站在门口,我就想问了!”这是八卦的沈潇潇。
万晓安有点郁闷,怎么她还没说谁呢——明明刚刚门口有三个人(厕所门口也是三个人),但自己的好朋友都肯定地把自己说的“他”指向陈泽锐——“我还没说是谁呢!”
“不可能是周路成!”沈潇潇果断道。
“怎么不可能了——”万晓安还要和沈潇潇纠结,被施情画拦住了:“停停停,先说陈泽锐和你,怎么还有上厕所的事情。”
“这都一件事。”万晓安泄了气。
都是跑步的事。
陈泽锐一定来看自己800米比赛了。
预赛时万晓安没那么紧张,起跑前还能和周围的朋友说说笑笑,余光里瞥到陈泽锐就站在起跑线旁边。
她还特意扫了一圈,和她同个小组进行预赛的选手里,没有他们1班的同学。
万晓安还蛮开心的,同时又有点拘谨起来——她觉得自己跑步不是那么地好看,而且很可能跑得慢所以丢脸。
她还是不想让陈泽锐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
好在有了一个比较好的结果。而决赛的时候这些事都无暇顾及了,万晓安满脑子都是想着快点结束吧,就连摔跤的时候都没怎么感觉到疼,只是想着赶紧爬起来往前冲。
就在她往前冲的时候,她听到了陈泽锐喊万晓安加油。
就是他的声音,万晓安还是很有自信去分辨他的声音的。
结果这个人不知道犯的什么病,和周路成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注意到万晓安摔跤啊。
万晓安当时真的很想骂他。
什么毛病!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爱这样装!她和施情画吃个饭没和他一起吃,给他打招呼他就开始装没看到,然后又非要凑过来帮她收餐盘;倘若直接问他刚刚怎么不理人,他装得跟个少爷似的,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注意到啊你和我打招呼了吗。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以至于此刻,施情画听完万晓安的叙述后,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被莫名其妙当成情敌的熟悉感,并安抚地去拍拍万晓安的肩膀。
他甚至以为我和施情画都不知道,但实际上我们都觉得他有病天天瞎吃醋。万晓安冷笑。
沈潇潇锐评:“那你这个恋爱谈得,施情画也挺累的。”
施情画狂点头:“太累了。”
万晓安大叫:“那我不是分手了吗!”
沈潇潇和施情画不说话了。
万晓安心虚:“现在是分手了。”
施情画甩开万晓安的手。
万晓安抓住施情画,语速很快地:“其实是有点……算了也没啥不好跟你们说的!”她左右望望确定周围没有人在附近,认真地说:
“我确实还是挺喜欢他的——哎施情画你先听我说!这件事情太复杂了,嗯……要从高二下册我考砸那一次开始说,中间的故事太长了,我也一直没敢和你俩说,可能有点怕你们骂我还想着前男友。
总而言之,就这段时间里,我一直觉得他是我精神支柱的一部分——或者说是目标之一吧,他确实也教会了我一些数学上的解题思路。有时候我学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到和他之间必须处理的一些事,然后又继续往下学。
但我最近,特别是月考之后,我突然发现,可能我以前的想法是错的。我执着地去相信他是我的精神支柱之一,但实际上他可能没那么重要。
或者说,和他谈恋爱没那么重要。”
万晓安想,我终于把这句话讲出来了。
上一次高中的事情哪能留到现在再解决呀。
她好像回到了刚刚的赛场上,迎面而来的风,嘈杂的加油声,都围绕着她,就像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紧紧抱住她的两个好朋友一样。
是现在的万晓安的好朋友。
这是除开陈泽锐以外,更加真实的、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特别是这次校运会,我本来没那么紧张的,但是你们都来陪我,班里的同学还给我做加油牌,我觉得我和大家的距离好近啊。”
施情画骂她说废话,我们本来就是距离很近很近的好朋友。
她们仨不急着回班里了,一起躺倒在田径场的草地上。泉南中学校运会下雨几乎要成为一个传统了,但今天却特别地晴空万里。秋日温和的日光照在脸上,草地扎得脖子痒痒的,万晓安眯起眼睛,平和又惬意。
沈潇潇说我也要和你们成为很近很近的朋友!
万晓安被她感动,立刻也要发表友情宣言,但沈潇潇接下来的话却刹住了她的煽情:“周路成昨天跟我表白了。”
万晓安和施情画一下子就从草地上坐起身子。
“他说我不回复也没关系,但我自从他告白后,就感觉和他相处有点尴尬的。”
什么情况啊?
万晓安和施情画的声音引来了旁人的侧目。
沈潇潇看起来有些茫然:“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喜欢我什么。我和他好像也就是做班干的事情时交流多一些,平时关系也就那样吧。他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和他相处了,想要用原来的方式面对他,但感觉完全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和他相处的了。”
万晓安回忆了一下自己和沈潇潇做同桌的日子:“感觉他和我说的话还比和你说的多一些。”
沈潇潇点头认同:“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施情画又躺回了草地上。
“只能拒绝啊,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就喜欢我了。”
“你喜欢他吗?”
“我没想过。我觉得还是别人的恋爱精彩,比如万晓安的。”沈潇潇说,“之前和你们还不熟的时候,我就在偷偷磕cp了,现在看来还是不磕这个cp好——但八卦我还是要看的。”
怪不得你上一次在我失恋的时候还给我抄作业。万晓安心里想。
不过她也没听说周路成喜欢沈潇潇啊。
但为什么她又觉得周路成就是应该喜欢沈潇潇?
好像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说的。
万晓安潜意识里觉得好像是谁告诉过她这件事,还特意叮嘱她先不要说——似乎当时的她也是和今天一样惊讶。
她试图回忆起更多关于这件事的种种细节,但只感觉到一片空白。
就连这件事到底是在高二(穿越)前还是高二后发生的,她都没有任何思绪。
算了。万晓安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俩聊天,心想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几近高考的日子,各有各的心事,但和好朋友一齐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不远处的广播里播着各班的校运会加油稿。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万晓安心想。
校运会的晚上是电影时间,每个班都关着灯拉着窗帘,各自有各自的声音。
也有趁机溜出来玩的。
上辈子开校运会的时候,万晓安会偷偷溜到1班,借口找施情画去和陈泽锐聊天,这就足够让她开心很久。
而现在,她有更关心的事情去做。
从教学楼往食堂最近的一条路,必定会经过办公楼。
但只要从哲理楼的背后过道田径场,绕远一点路,就可以不被老师发现。
在大家都沉浸在电影的时候,万晓安和沈潇潇提前到达了食堂,吃到了新鲜出炉的炸鸡腿。
这真是太令人满足了。
能够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有她俩,食堂二楼零零散散坐着人,其中还有人很热闹地在打扑克。
万晓安和沈潇潇路过时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就和手上拿着牌的施情画对视了。
万晓安:“什么意思吃夜宵不叫我是吧!”
“没叫你这不还是碰上了。”施情画一边出牌一边回她,“那你玩不玩呢?”
是呢万晓安,你玩不玩!其他牌友,隔壁班的朋友还一手一个地拉住她俩不让走:“来玩嘛可有意思了!”
沈潇潇也好奇地探头看他们一群人违法乱纪地蹲在食堂二楼打什么牌。
……结果这群人在玩排火车。
万晓安无语:“你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是玩这么紧张刺激的排火车吗。”
拉住万晓安的朋友大叫,说那有什么办法!这么多人!就一副牌!不玩排火车玩抽乌龟吗!
万晓安故作疑惑问这个牌就非玩不可吗。
那还能玩什么!捉迷藏吗!
不知谁喊:有老师来了。
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每个人要往外跑,同时又喊“牌”“牌也拿走”,又回过头来抓着牌四处乱窜。万晓安没来得及加入这场紧张刺激的排火车,倒是真的碰上紧张刺激的捉迷藏了。她反应迅速,抓着身旁的沈潇潇就往露台外跑,那里有一个虚掩着的安全通道,能够从食堂后门直通宿舍楼。
等融入一片夜色当中,食堂的声音都变得遥远的时候,万晓安才发现自己拉错人了。
“……我说沈潇潇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陈泽锐用手上拿的纸牌作扇子扇风,笑着看万晓安蹲在地上喘气。
万晓安有点抓狂——在一群人面前!她抓到谁不好!偏偏抓到这个!这个!
……这个普通同学。
万晓安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陈泽锐了,她看到他只能想起下午陈泽锐装做没看她比赛的样子,因而就不太想理他。
然后这个人还好意思提起来:“你跑步真快噢,800米第5名。”
“你又知道我是第5名了,你不是没注意吗。”
陈泽锐笑得更开心了,他一边说头痛,一边也在万晓安身旁坐下来:“我去看名次了啊。”
“那你还挺闲的,你们班女生就没一个800米决赛的,这你都去看了。”
“你还知道我们班有没有进决赛啊?”
万晓安觉得头痛的是她不是陈泽锐。
这人什么毛病,自己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两个人在这不懂装懂,绕着弯给对方挖坑,还不如回食堂去打排火车!
她气不打一处来:“我看到你看我比赛了。”
“还疼吗?”但他和她同时出声了,垂头看她膝盖上涂了红色药水的伤口。
风突然沉默了。
万晓安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好。接着拆穿他神经质的自尊心,可是他刚刚又关心自己;但要是回答他的问题,那又被绕进他那套若无其事和解的话术里。
他一向擅长这样。
陈泽锐好像完全没被影响地,又笑着递过手里拿的扑克,叫万晓安看他拿到的都是什么好牌,转头叙述起刚刚在食堂玩排火车纸牌的故事,又聊到今晚两个班看的是什么电影,再转到今天校运会发生的趣事,他巧妙地避开了刚刚差点吵架的话题,只去讲轻松的话。
他一直都很擅长让氛围变得轻松,不然怎么能这么受欢迎。
噢,当然也因为他长得帅。万晓安漫不经心地想。
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了凉意,万晓安忘了拿外套,风吹过的时候整个人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回去吧。”陈泽锐先站起来,“应该也快放学了。”他拍拍不知道衣服上存不存在的灰尘,又转头过来拉行动有点艰难的万晓安。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还套着黑色的发圈。
当时在天台给他递过去那个发圈。
“你这伤还得好几天吧?”陈泽锐不等她接话,自顾自感慨,“可怜啊。”
“就擦药的时候有点痛,问题不大。”万晓安回答,并感觉到随着她的话语,身旁的人又明显有些得意起来。
因为他说:“你跑步的时候很帅噢!”
“所以还是看我跑步了。”万晓安戳穿他下午莫名其妙的谎言,还想往下问的时候,陈泽锐又接着说:“我还看了你们文科的考试成绩呢!”
“你去哪儿看的?”
“反正我看到了。”陈泽锐很高兴的样子,“考得不错吧?”
“是啊,特别是语文英语和文综考得都很满意。”万晓安故意不说数学。
“秦正还夸你数学大题做出来了。”
“啊?”
“他上课骂我们,说就连文科班的同学这道题都能做对!”
“这能叫夸吗?”和我有关系吗,万晓安想吐槽。
“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嘛!”陈泽锐笑得很开心地看向她。
真心实意的时候,陈泽锐笑得单眼皮弯下来,左边眼睛的卧蚕特别明显。
万晓安有些恍惚,这样毫无遮掩的陈泽锐好难得,连谈恋爱时都难得见两次,更别说主动认输承认自己就是看了万晓安比赛,还在关注万晓安成绩了。
如果说给还是高中生的万晓安听,那她一定会震惊到慌不择路,后退转身逃跑的。
因为她也无法做到坦诚地去面对他。
但是,
“是啦,”万晓安也笑,“结果是好的!”
无论重生的原因是什么,总之是重生了,总之她现在就是一个高中生了,总之——她得这样子继续生活下去了——也说不定哪天她又回去了。
虽然一开始回来的执念可能无法实现,毕竟她还是选择了分手。
但她已经有了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
原来自己之前错过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和这么多可能会和自己玩得好的同学。
感谢校运会!
万晓安不再觉得要感谢陈泽锐了。
也感谢一下自己吧。
毕竟我很认真地去适应神秘事件,很认真地去学习了。
万晓安想着,突然很想抱抱自己。
她决定明天也要和施情画沈潇潇一起逛校运会,明天她没有比赛了,还可以去给自己班的同学加油,今天她都没时间写广播稿,这个也勉强可以写几句——差点忘了还和容千乐约好了偷溜去小卖部买冰激凌吃的!
有好多快乐的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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