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桶头立马转过身检查背上的竖琴，斯归眼皮一跳，拔腿就跑。
四个人在黑暗里狂奔。
洞穴的通道诡谲多变，多次撞到粗糙的墙壁，不用看就知道是青紫一片了，后面的鼠人视线依然紧紧追随他，给矮人通风报信，配合默契。
斯归咬牙，准备一个冲刺脱离他们的视线。
他闪身进入窄道，突然撞到一个柔软的物体。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急事！”斯归起身，把被撞的人扶起来，转身要走。
“……是你？”
“混球，你再跑！你爷爷我就砍断你的腿。”矮人紧随其后，斯归来不及说更多，拽着斯祈跑得更快，一下子没了影。
……
“没追来吧？”
“呼……”斯归带着斯祈鬼鬼祟祟地藏在木门后面，旁边三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太好了，终于不用对上那个恐怖的矮人了。”斯归靠着木门，身体随着重量滑溜溜而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拿起矮人制造的道具，是个巴掌大的小铁锤，当他把手按在铁柄上的圆珠，一段介绍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时空铁锤（一次性道具）：一柄由大地烈火武器铺的矮人兄弟打造的小铁锤，融合了旧阁赋予的“时间”，如果将它挥向空中，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哦！
光从字面解释上看不出什么功能，斯归猜它或许类似守塔人的技能来改变空间，他把铁锤收进衣服口袋里，抬眼打量。
这里是一间布满尘土的储物室，光线果然不太好，隐隐能看见灰黑色的灰尘，斯祈扇了又扇。
“没想到你还回来找我，我都有点感动了～”斯归拍拍旁边的位置，豪气道：“来，坐呗！”
“……好好说话。毕竟你也是我财产中的一部分——你可是顶着我的脸！”斯祈只选择性回答第一句。
“别这么死板嘛！”
“你……呃”斯祈无奈地靠近一点，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你怎么惹到他们了？偷那个矮人金币了？”
“不是！”斯归反驳，“我可没那么贪财！”
“总之你是干了什么事吧……”
“我说过的，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这里不安宁。”斯祈训斥，但对于斯归而言，面对与他一样的脸毫无威慑力。
“我这一切可是为了你！”
“我？”斯祈指着自己，“算了吧，你别给我添乱就不错了。过来，现在是另一个情况了，我们需要交流交流。”
他们来到一块黑暗中的空地。
“唔，这是你第一次来真正意义上的旧阁，既然无法再把你弄出去，我需要给你讲讲这里的规则。”斯祈看上去有一些苦恼。
斯归立刻心领神会，这是斯祈秘密的一部分。
“这里实际上是一座塔，最初就是用来关押凶恶之人的地方，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后来在上几个统治者的统治时期，人类发现，我们对魔法元素的感知力慢慢减弱了，因此关押的犯人越来越少，国王能调动的力量因此削弱。”斯祈语速放慢，好让斯归听得更清楚。
“于是国王暗中下令将这里改造为试炼，用来筛选各个领域卓越的人才并加以培养，成为每一任国王强大的巩固力量。起初只是一些巫师，或者是一些有高天赋的王室后裔。但随着时代的更迭，第五任国王发现单以人类的力量不足以抵御其他有多种族军队的侵犯，于是他下令不再限制种族进入旧阁之中。”
“难怪这里有这么多种族。那我们战胜这些人就可以了吗？”斯归道。
“你太天真了，沾上利益的事不能想得太乐观。”斯祈意味深长地看了斯归一眼，“为了激励各位学员，旧阁也有自己的规则。”
“第一，学员身份与灵魂绑定，在进入旧阁之前，每个学员将与旧阁签订契约书。”
“那我那个契约呢？”
“如果你说的是家里给我的那张，不属于旧阁。我猜，它可能来自另外两个势力，你或许非常熟悉。现在你的契约绑定了我的，应该算是第二个身份吧？”斯祈有点苦恼地摇头，自言自语，“可是旧阁没有这样的先例。”
“第二，每个进入旧阁的学员要戴上面具，一个面具对应一个身份，在后续的考核中可以通过颜料更改面具。”
“所以之前有一个人惊叹于我没戴面具，也是这个原因吧？”斯祈点头。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面具破裂即为失败，所有进度取消，需要重新进入初级试炼场。”
“如果规则是这样，那要是有一个学员把所有人的面具打碎是不是就……”
“那就违规了。”斯祈猜到他想说什么：“曾经有一个狂信徒抢夺并击碎了同场考核内所有人的面具，后来他被‘月亮’监管守塔八百年，据说今年是他的倒数第二年。”
“杀人倒是可以的。因为在塔里，面具是比□□更重要的东西，□□碎了还可以找一些缝身人修补一下——当然，要付出的报酬也是不菲。”
斯归想象了一下缺胳膊少腿的自己，不禁打一个颤栗。
“那考核成功的规则呢？我们现在还在场内吧？”
“真正意义上的考核其实只是试炼的一小部分。试炼分为两种，一种是自然外界试炼，另一种是人为设定的试炼场，比如我们站在这里的高塔，这里的人又叫它试炼塔。一个试炼会有三个至八个不等的考核，在规定的光明时内完成目标任务即为考核完成。比如你刚刚经历的，那不过是这次试炼的开胃小菜。
另外，考核中会出现随机的游戏，游戏一般会淘汰学员。游戏里淘汰会死亡，但是有一个情况，在剧情型试炼场，一般游戏失败不会死亡，剧情型副本里只有任务失败滞留幻境。
每段考核结束后会有一个随机的空白时间，我们现在‘拥有’的时间。”斯祈强调。
“拥有？”
“在这段时间内，你可以做任何事。无论杀人、放火、盗窃或是复仇。”
“比如说现在——躲！”一柄大斧从背后劈来，斯祈推开斯归，战斧直直从中间劈下，斯归踉跄一下，惊魂未定。
“跟我走！”斯祈没有看矮人一眼，右手拉着斯归，另一只手抛出一件什么东西，脚下顿时亮起一个法阵，消失在原地。
“好险，幸好有你在。”斯归庆幸地拍了拍胸脯。
“如果你想赢下去，你会习惯的。”斯祈平静地说着恐怖的话，仿佛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你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员？”
“不完全是。”
斯归本想继续追问下去，见斯祈不想透露更多，于是转移回话题：
“对了，你之前说的时间是怎么回事？”
“嗯……？”斯祈愣了一下，从回忆里抽出“时间，时间是高塔给予勇敢者的褒奖，这是他们的说法。每次完成考核获得的时间可以向其他学员发起挑战，如果发起者的时间多，在这段时间内，挑战者可以获得被挑战者的位置信息，作为被挑战者只能通过抵押自己的时间减少击杀概率；反之，如果那个挑战者足够自大，时间比被挑战者少，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时间从哪里来？魔法？这样做只能让斗争更严重吧……”
“或许呢。不过在我看来，那更像是……”
“是什么？”
“##的源头。”
斯归以为自己没听清，复述“什么？”
“##。”见斯归依然迷茫，斯祈忽然想到什么，眉头紧锁地解释说：“可能被旧阁屏蔽了，看来我这个身份进来引起了他们的注视。”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刚刚忘了说！不要……”斯祈喊出声，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更大的声音盖住——
【各位学员请注意，下一场考核即将开始，本次试炼的类型为——演绎】
“演绎试炼，斯祈，记住，弄清你和你的角色！”
斯归慢慢消失在原地，斯祈伸手去拉。
“还有！不要轻易对原住民说出自己的姓名……”
“奥涅卡！快醒醒，我们今天要到月光森林里去！”斯归是被一阵恐怖的摇晃拽起来的。一睁开眼，先看到的是陌生的红蓝色格子墙皮，接着他就发现了一个震悚的事情：他的双腿变成了一半不属于人类特征的马身。
他摇摇晃晃地站直，屋子里的各种毛发让他打了个大喷嚏，斯归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光溜溜的身躯，又尝试走了一两步。
陌生的操纵感很快让他吃了一地的泥。
“哈哈哈哈哈，奥涅卡你个混吃混喝的弱马，怎么一天不见路都不会走了？”
门□□发出一阵大笑，斯归趴在地上看过去，四个年轻张扬的脑袋从大到小叠在一起。
他的脸立马烧红起来。
可恶！好丢脸！
斯归把头埋进结实的臂弯里，地板里似乎还混杂了一些臭烘烘的味道，但斯归闭口忍着，他希望这些识相的半人马们赶紧离开，一边开始用死掉的脑袋理清现在的状况。
他应该是进入上一个岛里半人马的幻境中了，而且从时间线上看，比那个故事发生得更早。
他们要演绎什么？完结的故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上次是幻境，这次还是幻境，是不是有点太无趣了，斯归想。他忽然想到什么，伸手向后颈摸去——凸起的异物居然在他的身后——难道他现在这个身躯是自己的身体？
下意识往袖子一摸，哦，没有衣服，身上仅剩的道具也没了。
斯归：……
周围在他的思考中渐渐暗下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一圈阴影覆盖了，他抬头，迎上了神态各异的八张脸。
斯归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尴尬地笑。
“奥，我亲爱的孩子，你是又病了么。”慈祥的女性半人马曲起前腿把他狠狠抱住，力道大得要把他按到地里去“你还记得吗？上上一次，你把腿扭断了，那次你说是你贪玩进到了装满钢钉的人类地界，上一次，你又误食了人类的迷药，非说自己是异类，要砸烂自己的腿。可是我说的话你为什么不听呢？要不要再到医生那里去看看？”
半人马母亲语速越来越快地细数他身上的罪孽，看起来几近疯掉，于是他后退一步。
“为什么躲着我！你都不像我记忆里乖乖的小半人马了？”
她说着便要去扒拉斯归。
“没有没有！”斯归头皮发麻，重复解释：“我的腿没问题，母亲您看。”可惜母爱心切的半人马不听他的话。
“你不能再继续受伤了，如果……如果人类的军队就要攻打过来，族群的下一次迁徙，我们只能把你丢下。”半人马母亲喃喃自语，看来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斯归看见她眼底的忧郁化为狠戾。
这时，一段声音在脑海中出现：
【各位学员已就位，请重现故事剧情。】
记忆里的故事中半人马奥涅卡是在族群里生活的，他立马反应过来——是剧情点——不能被丢弃！
他开始绞尽脑汁给自己找补：“母亲！是这样的……”
“奥涅卡，你变得油嘴滑舌！你执意的辩解让我感到钻心的痛苦！”
“母亲，我想哥哥他没有生病，说不定他只是因为思念着自己的‘苹果般的伴侣’而一时忘记了呢～是吧？”
“等等，我没有伴侣……”
这个身份名义上的哥哥奥莱斯看出了他的窘迫，解围的语气带着贱嗖嗖的味道。斯归凶下意识反驳的时候，“好弟弟”正挤眉弄眼，见他不应，甚至要上手掐他的胳膊。
斯归吃痛，也意识到现在该糊弄过去，连忙回答：“嗯！母亲，他说的对。”
母亲终于回过神来，居然一下子就抓住了斯归最不想听见的关键词：“……伴侣？”
“是的母亲，我亲眼看见弟弟夜里与一位半人马女孩幽会，很快，我们的族群就会迎来一个新成员了。”奥莱斯笑说着帮半人马母亲清理身上讨厌的虱子，一边还把耳朵贴近母亲的耳朵耳语几句。
直到年轻的夫妇笑容奇怪地把他们送出房间，斯归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好奇心：
“‘你就不能换一个推辞说法？”
奥莱斯戏谑地摆摆手，避重就轻地回答斯归：“我知道你最喜欢苹果，这样形容有什么错嘛～”他用蛮力推着斯归走快点：“快！跑起来！我们几个可在月光森林里给你准备了惊喜！”
“惊喜”本马在藤蔓做成的笼子里大喊大叫：“放我出去，哪个混球把我关在这里了！”
矮人鲁瓦加，或许现在该叫做半人马罗南，正屈辱地被两个人马打扮得花枝招展。
他上一秒正寻着那骗子的身影，下一秒就传进了幻境。
而且是他最不擅长的演绎型试炼！
演绎型试炼并不是旧阁里最难的，但它的通关条件非常诡谲多变，因为演绎并没有界定学员应该复现原来的剧情或者改写剧情——而他们进入这里最大的问题是道具全部消失，小队打散，以及部分物种形态的改变。
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忍受自己被当成女孩儿嫁给别人——哪怕是剧情需要！
他不会杀了这些愚蠢的半人半马的家伙，但仅限于任务结束之前。等他受够了这些牲畜，他会把他们的脑袋送给他们愚蠢可怜的父母们。土地女神在上！大地的子孙不能受这样的侮辱！
外面围着的三个半人马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疼，他吹了口哨，挑衅地捡起笼子里的石子击打他们的脑袋。
这些半人马还是太稚嫩了，几分钟之后，他得到了“伴侣”的信息。鲁瓦加离开了藤笼，在奥涅卡来的路上埋伏。矮人的手艺当然精美绝伦，这是大陆上所有种族公认的，但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鲁瓦加用周围呲出来的藤条勉强做了条绳子。
他一边熟悉自己半人半马的身体，一边伺机窥探新动静。
“来，跑快点！”
鲁瓦加拧出一截算是结实的绳，跃跃欲试。
从这一章开始会有比较大的篇幅铺垫剧情，前期主要是合作型pve，后期是pvp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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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种族之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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