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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无声惊雷

黑色装甲车内部充斥着金属和机油冰冷坚硬的气息,引擎低沉均匀的嗡鸣取代了窗外喧嚣的风声与遥远的警笛。沈清荷靠坐在防弹内壁上,身体随着车辆平稳而迅疾的行驶微微晃动。车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上几枚幽绿的指示灯,映照出前排两名“砺剑”行动组成员雕塑般冷硬的侧脸轮廓,以及他们手中紧握、处于随时待击发状态的枪械那冰冷的金属光泽。

没有人说话。加密电台里偶尔传来极其简短、代码化的确认声,更衬得这方移动的铁匣子内部死寂一片。沈清荷闭上眼,试图将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死亡碰撞、墙壁爆裂的巨响、杀手眼中凝固的冰冷、还有□□狂暴的烈焰从脑海中驱散。但更深的波澜在她心底涌动。

“砺剑”。最高指令。联合专案组。

这些词汇背后所代表的意志和力量,远超她最初的预估。周砥送出的,不仅仅是一本账本,那是一把钥匙,直接捅破了覆盖在最上层的那层窗户纸,让最高决策的目光,毫无缓冲地投射到了这潭深不见底的淤泥之中。这意味着,博弈的层级已被瞬间拔高到令人窒息的程度,省内的某些人,已经不再是棋手,而是变成了棋子,甚至……是亟待被清除的棋盘上的污渍。

车辆似乎驶入了某种地下通道,光线彻底暗了下去,只有引擎声在密闭空间里产生回响。大约十分钟后,车体轻微一震,停了下来。厚重的车门从外部被拉开,一股带着淡淡霉味和干燥剂味道的冷空气涌了进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地下空间,穹顶很高,布满各种管道和通风设施。四周是粗糙的水泥墙体,但被粉刷得异常洁净。数十辆同样型号的黑色装甲车和特种运输车整齐停泊,不少技术人员和行动人员在其中无声而高效地穿梭往来,气氛凝重肃杀,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正在为一场大战进行最后的准备。

接她下车的那位脸上涂着油彩的指挥官,此刻已经摘掉了大部分装备,露出一张棱角分明、饱经风霜却目光如炬的脸,大约四十多岁年纪。“沈清荷同志,我是‘砺剑’行动前线指挥,代号‘磐石’。你的临时安全屋已经准备好,医疗和心理评估人员稍后就到。在专案组核心领导抵达并与你谈话前,请务必留在这里,绝对禁止与外界有任何形式的联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

沈清荷微微颔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她被两名女性行动队员护送着,穿过几条有着多重身份验证的厚重金属门廊,进入一间陈设简单却功能齐全的套房。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内部锁死。这里没有窗户,空气完全依靠循环系统,唯一的光源来自顶棚柔和的嵌入式灯带。绝对的安静,绝对的隔离。

她走到房间中央的简易床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粗糙的床单面料。身体依旧能感到撞击带来的细微颤抖,但精神却异常清明。她知道,从被带入这间地下堡垒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审查的干部,一个寻求正义的受害者家属。她成了“钥匙”,成了“样本”,成了一个庞大机器启动后,必须被严丝合缝保护起来的核心部件。

接下来,将是风暴般的讯问、核实、对质。她需要将周砥传递出的信息、她自己掌握的线索、还有对省内盘根错节势力网络的判断,毫无保留地、清晰地呈现给即将到来的更高层级的调查者。这需要极度的冷静、精准的记忆和强大的逻辑。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开始在心里默默梳理,从那份诡异的血液样本报告开始,到丈夫吴文清失踪前夜那些含糊却充满恐惧的呓语,再到泄洪闸工程档案里那些被巧妙抹平的逻辑断层,以及杨国华、赵立仁、乃至更高处那些影影绰绰、似乎永远笼罩在迷雾后的轮廓……

地下堡垒之外,那场席卷省城的风暴,正以另一种更迅猛、更无声的方式,疯狂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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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灯火彻夜未熄。但此刻,这里的空气却仿佛冻结了。方队长刚刚对着电话咆哮着下达完全面通缉光头强、并申请对杨国华实施强制措施的命令,话筒还没捂热,另一部红色的内部专线电话就刺耳地响了起来。

他抓起话筒,刚“喂”了一声,脸上的杀气腾腾瞬间凝固,然后迅速转为错愕、震惊,最后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凝重和……隐隐的敬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对着话筒连说了几个“是!”“明白!”“保证配合!”,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挂断电话,他像是被抽空了一半力气,重重坐回椅子,眼神发直地盯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布控图和高悬的电子大屏幕。

“头儿?省厅又施压了?”旁边的副手察觉到他的异常,低声问道。

方队长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他指了指天花板,做了一个极高的手势:“不是省厅……是……‘上面’。直接越了N级。成立联合专案组了,代号‘砺剑’。所有关于周砥、沈清荷、郑怀山、杨国华、泄洪闸旧案……所有相关案卷、线索、嫌疑人,全部即刻封存,移交专案组统一指挥调度。我们……只负责配合执行外围布控和抓捕命令。”

指挥中心里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瞬间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愕然地看向他,空气中落针可闻。越了N级?联合专案组?直接接管?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带来的冲击力远超一次简单的上级督办。这意味着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地震,已经拉开了序幕,而他们这些一线人员,刚刚接到了置身于雷霆核心的通知。

几乎在同一时间,市局档案室、技术鉴定中心、几个相关分局的办案队……所有与这些关键词相关的部门,都接到了同样来源、同样不容置疑的命令。物理封存硬盘,纸质档案装箱,由突然出现、身份神秘、手持最高级别授权文件的人员全程监督、贴签、运走。整个过程高效、沉默、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权威。

方队长看着手下人开始忙碌着执行命令,自己则慢慢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省城依旧灯火璀璨却似乎即将迎来剧变的夜空,点燃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复杂。憋屈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巨石落地的沉重感和隐隐的兴奋。案子,终于捅破天了!杨国华、赵立仁之流的好日子,到头了。只是没想到,来的会是这般摧枯拉朽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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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大院,赵立仁的书房。

破碎的紫砂茶杯碎片依旧散落在地毯上,无人收拾。书房里烟雾弥漫,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赵立仁如同一头彻底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眼球布满血丝,眼角肌肉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着,在书房里来回疾走,每一步都踩得又重又沉。

“暗流”启动了,但没有回音。省纪委后山方向隐约传来的爆炸动静(他通过某个特殊渠道模糊感知到),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沈清荷是生是死?行动是成是败?完全不知道!他动用了那条最高等级的加密线路,试图联系,得到的只有一片忙音,或者说,是一种更深沉的、被无形屏障隔绝的死寂!

这种彻底的、失去掌控的失联,比直接的失败消息更让他恐惧!这意味着,他释放出去的那股“暗流”,可能撞上了一堵更厚、更硬、他完全无法撼动的铁壁!甚至可能……已经被那铁壁无声地吞噬、消化掉了!

紧接着,来自市公安局、省纪委内部各个眼线的消息,如同雪片般传来,却无一例外,都带着一种惊慌失措的断线意味——核心案卷被强行接管!调查权限被瞬间上收!“砺剑”专案组!最高授权!这些词语像一把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

他猛地抓起书桌上的一个水晶镇纸,想要再次狠狠砸出去,手臂高高举起,却最终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如同深渊里伸出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完了。一切都完了。对方根本不是掀桌子,是直接动用力量,要把整个房子都拆了!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角落里瑟瑟发抖、面如死灰的吴文清,眼中爆射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凶光:“说!泄洪闸!当年的事情,你到底还知道多少?!有没有留下任何……任何能指向……的证据?!”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最后的绝望和威胁。

吴文清吓得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涕泪横流:“没……真的没有了赵秘!不,赵书记!当年……当年所有经手的东西,都……都按照您的指示处理干净了……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周砥他……他到底从哪里……”他的话被赵立仁粗暴地打断。

“废物!滚!给我滚出去!”赵立仁咆哮着,胸口剧烈起伏。

吴文清连滚爬爬地逃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赵立仁粗重的喘息声。他跌坐回椅子,双手死死抓着头发。证据……证据……周砥到底掌握了什么?沈清荷又知道多少?“砺剑”……他们到底拿到了多少东西?

就在他脑中一片混乱,几乎要被各种可怕的猜测逼疯时,书桌上的那部红色保密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不是他动用过的那部最高加密电话,而是常规的、但级别依旧极高的内线电话。

铃声在此刻听来,如同催命符一般刺耳。

赵立仁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部响个不停的话机,仿佛那是一条毒蛇。他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青筋暴跳,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地、颤抖地伸出手,抓起了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熟悉无比的、平日里总是充满温和与亲近、此刻却冰冷僵硬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那是省委主要负责同志的秘书的声音。

“立仁同志,首长让我通知你,明天上午九点,召开紧急常委会。议题……审议省纪委提交的,关于沈清荷同志相关问题审查的初步报告,以及……听取近期社会治安重大隐患的汇报。请你务必准时参加。”

啪嗒。

听筒从赵立仁剧烈颤抖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红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窗外惨白的路灯光还要瘆人。冷汗,如同瀑布般,从他额头、鬓角、后颈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和西装外套。

紧急常委会……审议沈清荷的审查报告……社会治安重大隐患……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夯在他的胸口,打得他魂魄欲散。这不是会议通知,这是……最后的审判台,已经搭好了。要他亲自上台,站在所有同僚面前,等待那无声却足以将他彻底碾碎的惊雷落下。

他瘫在宽大的皮椅里,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窗外,省城的夜色依旧深沉,但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来自更高处的、冰冷威严的倒计时读秒声。

滴答。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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