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的第二天,下午,安乐半小时前到的夏寂家,夏训和竹卿去上班了。
客厅里,安乐坐在沙发上。
沙发很旧,穿上了斜织纹的衣服,面前的茶几掉了漆,玻璃水杯擦洗得分外洁净。
右手边是个小阳台,晾晒的衣物做风铃,把昏黄的阳光晃进来,一淋一淋的冲洒室内,玻璃杯刹那间有别样色彩。
安乐很喜欢这种氛围,旧的事物和气味带来安心,像慈祥奶奶的怀抱。安乐的父母感情不和离婚了,她目前独居在一居室。
夏寂在家里也会拉伸什么的,安乐感受完这氛围,边看手机边等夏寂出来。
网上关于《夜莺与玫瑰》的词条许多,现象级的火热,有褒有贬也有看戏说闲话的。
有个网友说:“身体哪个部位想出来用妖当主演的?这代表我家的猫也能上台演出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少,安乐捂胸口,看了好几条善意暖心的评论,还是缓不过来。
真想跟那个人理论一番,顾及夏寂的以后,何况她还是夏寂的助理,以后要是被扒出来她的理论,估计对夏寂有不好影响。
这时夏寂来客厅了,清清爽爽的穿一件湖蓝色短袖,白色五分裤,夏寂特别白,小腿上没有汗毛。
安乐看他,像吸到了清新的氧气,他坐在了单人沙发上,一手插兜,一手的大拇指敲着屏幕。
“你跟谁在聊天吗?”安乐怕他看到网上那些不好的评论。
夏寂貌似没听到,拇指不敲了,昂了头看起什么,有点儿像外国贵族看报,直挺得倨傲,半垂的眼皮和眼珠子动也不动。
完了,安乐想,是在看那些评论吧。
“夏寂,如果只在乎小部分不喜欢你的人的话,那会是对喜欢你的好多人的一种伤害的,他们不喜欢你的表演是他们没有欣赏眼光,他们太可怜了。”
夏寂仍是没听的模样,安乐拼命想着措辞。
其实安乐误会了,夏寂在看宋时发来的消息,夏寂让宋时把跟司北亥做的每一次写下来发给他看,细节也要写。
宋时为得到五百万的钻戒还债,绞尽脑汁地虚构编写,在刚才发给了夏寂。
一整个屏幕全是文字,夏寂的眼珠没动,似乎没在阅读,这些文字是恶心的蛆虫蠕动,爆出个别字眼或句子。
比如“从后面”、“痛”、“很累”、“司先生算是温柔的”。
“夏寂。”安乐换话题,“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几天很安静,那个拳击手也没再来纠缠你吧?”以为夏寂的演出结束了,那些追求者们又要开始发起进攻了。
夏寂的手臂一挥,遽然的声响,安乐吓得心跳快了,砸上茶几边角的手机落地,奄奄一息,钢化膜全碎了。
“夏寂,你干嘛呀?”安乐的声音软绵绵,“生气砸手机不划算,万一坏了还要重新买。”
夏寂狠狠跺一脚手机,安乐看见他眼尾都气红了,他嫌手机烂得不够,捡起来再往茶几上砸。
“夏寂。”安乐嗓子发抖,站起来后退。
好大的响声,夏寂又砸了一下,安乐泪眼朦胧,拿抱枕递去,“夏寂,你用这个发泄怒气好一点。”
夏寂再次捡起手机,那屏幕裂开了,安乐担心他划到手指,他走到阳台边,把手机丢下去。
安乐惊在沙发后面站着,夏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卫生间,很快有水声,夏寂在洗手。
好吓人。安乐慌乱地想,夏寂是不是精神方面……她那天说出她求司北亥开恩的话是夏寂有精神疾病,夏寂都没有反驳。天呐。
“夏寂。”安乐说,“你冷静一下,我下楼一趟,给你买点冰淇淋什么的。”
“不吃。”
水声没停,夏寂还在洗手,那湖蓝的衣袖像风筝在安乐眼里翻动,夏寂的手能有多脏呢,洗这么久。
“你的手没被割到吧?”安乐问。
“没有。”
“我先下楼了。”安乐要去把夏寂的电话卡拿回来。
过了**分钟,安乐提着四桶冰淇淋到沙发边,夏寂靠坐在单人沙发上,瞧有砸痕的茶几边边。
“冰淇淋。”安乐拿出来放桌上。
“说了不吃。”夏寂很平常地说。
“我放冰箱里去,我也等会儿再吃。”安乐提着走了。
夏寂抱臂,躺上沙发背,安然地享受暴风雨后的平静,悠悠地眨眼。
“夏寂,你看手机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安乐问。
“听见了。”
“你的气出完了吗?堵在心里是不好,这样摔东西也不好啊。”安乐把电话卡放在茶几上,“你得换个新手机了。”
“是要换了,那个手机已经脏了。”夏寂说,“谢谢你帮我把电话卡拿回来,我的演出费到账了,也有你的一份。”
夏寂这样的平静,让安乐感到不安,“你下次可以锤枕头抱枕什么的,或者去打沙袋发泄,不要砸东西了。叔叔阿姨问起来这个茶几,你怎么说呀?”
“就说椅子磕了呗。”
“你是不是还有气憋着?”
“没有了。”夏寂说,“电话卡先装你手机上吧,买手机了再给我。”
“嗯。什么时候去买手机呢?”
“明天吧。”
安乐想,夏寂那个手机还很新,摔成那样好可惜,不摔的话,能省演出费。
“好。”安乐点头,望阳台外的夕阳。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对话。
夕阳被黑夜吃掉以后,宋时找上了门。
宋时发完夏寂所要求的文字,夏寂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宋时害怕夏寂赖账,专门找到夏寂的导演,证明自己不是坏人,问到了夏寂的住处。
宋时按了夏寂家的门铃,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人开了门。
“你是哪位?”安乐问。
“我来找夏寂,下午我给他发了消息,他一直没回,电话也不接。”宋时问,“他在家吗?”
“你是他的朋友吗?”安乐探究。
“他在家的话你能去告诉他我一定要见他吗?”宋时说,“是很重要的事。”
“你等我一下。”安乐关上了门。
“我听见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看夜空的夏寂说。
“那我让他进来吗?你的情绪OK吗?”安乐皱了皱眉。
“让他进来呗。”夏寂说。
宋时跟在安乐后面走过了小小玄关,太意料之外了,夏寂住这样的地方吗?和夏寂不匹配。
夏寂回眸看“狗”,起身,“跟我来吧。”
“你们可以在客厅谈,我去房间回避。”安乐说。
“来。”夏寂命令狗。
安乐猜疑,这个宋时跟夏寂关系很好吗?夏寂不是有洁癖吗?直接让人进自己的房间吗?
“夏寂。”宋时看夏寂白皙的后颈,“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难道就是等我来找你吗?”
“我把手机砸了。”夏寂拧开门,盯宋时,笑出危险气息,“你发的那些东西,太脏了。”
“你让我发的。”宋时心慌了,“你不会想赖账吧?”
“进去。”夏寂说。
宋时想象一番,夏寂砸手机,是怎么砸的,很暴躁吧,不敢进房间。
“你怕什么?”夏寂说,“钻戒在房间里。”
“你不会也对我、也砸我吧?”宋时提醒,“你朋友就在客厅里。”那是个极其面善的女人。
“不进就滚。”
“我们说好的,你得给我钻戒。”
“所以进去啊。”夏寂稍带怒音。
宋时进屋,夏寂的房间干净整洁,东西摆放齐整,似有强迫症。
“我进来了,你可以给我了吧?”宋时问。
夏寂关了门坐床尾,“先变成一只狗给我看看。”
“你什么意思?”宋时恼怒,钻戒还没给呢。
“你什么意思?说好当我的狗,你想赖账?”
宋时惹夏寂烦躁没任何好处,“那你先把钻戒拿出来,我当你的狗,你把钻戒交给我。”
夏寂去床头柜抽屉里拿了钻戒,宋时的眼睛亮了。
“你这赌狗。”夏寂重新坐在床尾。
“还了债我不会再赌了,我会重新开始。”宋时说。
“变成狗给我看啊。”夏寂脸上写着耐心有限。
宋时再看一眼夏寂手里的钻戒,跪趴下来,万分羞耻地红了脸:“汪汪。”
“大点声。”
“汪、汪!”宋时使劲闭眼。
“你当我的狗的话,我要是再让你去赌,你也得听话吧?”
“你怎么能这样?”宋时一半是不可置信,一半是:这就是夏寂啊,一朵有毒有刺的红玫瑰。
“那我再给你个简单任务如何?”夏寂俯身,把钻戒递到狗眼前。
扑鼻而来的香气,夏寂的脸庞比闪耀钻戒夺目,宋时问:“钻戒给我的是吧?”
“你都听话了,当然给你。”夏寂说。
宋时两手取下钻戒,分明他在夏寂这里被侮辱了人格,也会觉得夏寂帮了他一个大忙,算得上救命之恩了。
“交给你任务的话,你也会做到的吧?”夏寂忽然责怪:“趴好。”
宋时趴好,两手紧紧揣着钻戒,手心被戳得疼。“什么简单任务?”
“明天晚上,你把司北亥约出来,约不出来的话,这枚钻戒。”夏寂刻意不说完。
“夏寂,我根本约不出来的,在那帮人要砍我小拇指的时候我给司北亥打电话,司北亥没有管我。”夏寂看过他发的文字后把手机都砸了,吃醋成这样,怎么还要他约司北亥呢。
“约不出来的话,这枚钻戒还能属于你吗?”
“你吃醋吗?”
夏寂真不是吃醋,司北亥是他的东西,司北亥现在还很不听话,他的占有欲和好胜心都很强。
“你要我约司北亥的目的是什么?”宋时又问。
“狗还问上主人目的了?”
宋时不明白,夏寂真的尤其特别。“夏寂,我只能说我尽力。这个任务你也知道,难如登天。”
“趴好。”
宋时仰视着,夏寂的瞳孔五彩斑斓的黑,看久了绚烂的火花能盛开。
第二天晚上,宋时看着盛开的喷泉给夏寂打电话:“我压根联系不上司北亥,不过我刚知道,他在宝雅座和男人相亲。”
宋时投机取巧说出以上的话,转移夏寂视线,好把粉钻拿去还上赌债,那帮人催得紧,还扬言再砍断他一根手指。
安乐在接电话的夏寂身边,听了宋时的话,怕夏寂把新手机摔了,两只手捧过去。
“他还敢相亲了?”热闹的街道,这句话阴冷入骨。
“稳定情绪啊夏寂。”安乐捧住了夏寂手里的手机。
夏寂要挂电话,目光削过了安乐的脸肉。
安乐收手劝道:“你跟司北亥还没相处到那份上,他相亲其实……”不继续说了。
夏寂点开打车软件,输入“宝雅座”三个字。
“你要去吗?”安乐惶恐,在公众场合闹起来多不好。
“我去杀了他。”夏寂眯眼,睫毛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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