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狗有点发愁。严格来说,孙家上下现在都挺愁的。
他穿过热腾腾的集市,却对两旁香喷喷的味道没有丝毫兴趣,就连平时最吸引他的小瓷花瓶儿也不能叫他转上一眼。
“二狗!你家老老爷怎么样了?”还是卖瓷瓶的刘二娘先跟他打招呼,才让他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别提了,还那样。”他很愁,很愁很愁。
想他孙家是冬岭城早早发家的那一批,向来是人丁兴旺、子孙繁盛。可今年打从一入挽温开始啊,老老爷就害了病起不来床。
闻讯,子孙们陆陆续续从外地赶回来看。谁知老老爷的病还没有起色,几个孩子又接连生了病。现下是全家愁眉不展,闭起门都阻止不了那股浓烈的草药味儿往外飘。
“可真是怪了。”
“可不是么。”
瞧着孙二狗的背影,几个商户你一嘴我一嘴地讨论起来,说是城里大户最近生病的可是不少,连带着大商期都没有往年热闹了。
“别说大户,我那邻居最近都喊着没精神,总也不出门去。上次要不是我家婆娘担心,大中午去看,那老婆子险些都要喘死在家里了。”
“哎呦,这么严重,那她现在还好吧?医师怎么说?”
“当天我家小孩就去找梁医师了。但他来了,给老婆子扶正,把了把脉,眉头就开始皱啊,我还没见过他这么愁呢。”
“那不得病的很严重?”
“别提了,最后没检查出来病根。”
“啊?”
“他说可能是老人身体虚弱,吃的少喝的少,这才导致邪风入体,病上加病。”
“她啊?”
“可不,我当时就说了,梁医师你可能不知道啊,邓老婆子平时可能吃了。她家里孩子孝顺,每次都给她留一大笔钱才出门,还专程求着左邻右舍多多关照。我婆娘跟她关系好,什么都惦记着她。那我两家吃的,今天鱼明天肉,再后天还要去醉阳楼里啃个肘子,老婆子一人吃这么半盆,你说她吃的不好……”
闻言,梁沛丰险些没呛死。他噎了半晌,只说老太太确实是虚弱之症:“而且……”
“而且?”
而且最近这症状的人也太多了,有老人有孩子有青壮年的。他最近把了几十个人全是这脉象,吃什么都不见好,可给他愁坏了!
“你家老爷好了?!”
“对啊,好了!现在吃嘛嘛香!”
转眼间孙二狗来了药铺,刚进门就看见管家那仆役眉飞色舞的,说自家老爷那病,好了!
“好了?真好了?吃什么好的?”孙二狗几乎是扑了上去。要知道管老爷跟自家老老爷的病很像,隔三差五两人就在抓药时碰上。
前儿他听说管老爷情况突然恶化,病的都要死了,还唏嘘了半晌,真的他现在就好了?
“阿陆少爷昨儿去见了趟老爷,后来就好了。”那仆役笑嘻嘻的:“不跟你俩说了,我抓了药还得回去忙活家里的事呢!”
带着日常驱寒的草药,仆役欢快地蹦出了门去,那样子可真不像是在撒谎!
“怎么还有这种事……”和梁沛丰同样在原地呆了一阵,孙二狗的心可就已经不在药铺里了。
“你家老爷最近怎么样了?”梁医师关切地问到。这几日正好他这来了同为医师的客人,正打算一起去孙家上门问诊呢。
“还是那样,更不好了。”孙二狗被仆役的话弄的心不在焉,给了银子请梁沛丰把药一起带回孙家,自己出门就去打听杨陆了。
“阿陆少爷?”还好后者的行程并不难打听:“这个点肯定在醉阳楼呢!”
他一琢磨也是,阿陆少爷最喜欢吃了,又年年住在那,快中午了可不得去吃点好的?
“这儿不欢迎你,你走吧。”刚到醉阳楼门口,孙二狗就看见小升毫不客气地把一个衣服脏兮兮的落魄男子扫地出门。
这人须发杂乱,眼睛盖在灰下几乎看不清楚,衣服勉强能看出来是去年的制式,不过在地上滚过几次也够够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孙二狗瞧着他有点眼熟,但一时还真叫不上名字来。不过没想多大会,他忽地一拍脑门——对了,这人不是小董吗?是原先那个盛堂的小董啊!
“客人,吃点啥?”转头看见二狗,小升露出接待客人的微笑,热情地请他进去看看。
“不了不了,我是来打听人的。”
“谁啊?”
“阿陆少爷。”
“你说他啊,可真不巧。”小升脸上有些为难:“早一炷香的功夫,他出去了。”
“去哪了?”
“这我也不知道。”
“……好吧。”
没想到扑了个空,孙二狗垂头丧气往回走。
但才拐过巷子,他就在离家门不远处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那家伙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张娃娃脸上笑眯眯的惹人亲近,可不就是杨陆么!
“阿陆少爷!”他惊喜地喊着跑了过去。
“嗯?”后者有些意外,思索了一下道:“孙二狗?”
“哎!是小的!”孙二狗没想到他还记着自己名字呢,高兴地连连应声,说我正要找你呢!
“找我?”杨陆一怔:“哦,是为了你家老老爷的事情吧。”
“正是!正是!”
“实不相瞒,我也是为了这事来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老爷!夫人!我把阿陆少爷请过来了!”孙二狗高兴地去通传,让孙少爷很是瞪了他一眼,训斥他没大没小,没见到几名医师正在房间里给祖父看病呢么?
“少爷,你有所不知。”孙二狗赶紧告诉他,管老爷被阿陆少爷看好了!这次人也是为了老老爷的病专门来的!
“什么?快请进!请进!”
很快,杨陆得了允许进入了老老爷的房间。
这老爷子可是老书生了,一进去笔墨的香气便扑面而来。不过第一时间,杨陆并没有看见它的来源,因为原本对着正门的书桌现在正被一件衣服挡着。
杨陆认出那是盛堂今年的“花织羽”,看款式是孙家专程买给老爷子来穿的。
“阿陆少爷,好久不见!”一见杨陆,梁沛丰也很惊喜。
当年阿陆身体不好,还在他这抓过不少药,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很好。
“梁医师。”杨陆笑了笑,看了看他的身边,发现一个个的也不是生人,正是那天邻桌的常琳他们。他道了声抱歉,接过梁医师的位置替老爷子把脉,神色很快严肃了起来。
“怎么?”看的孙家人上下也紧张不已。
“老爷子这病不同寻常啊。”杨陆连探了好几次,神情若有所思。
“是了,分明是邪风入体的表现,脉相却更邪一些。”这是刚才梁医师他们统一得出的结论。但按症状吃了几十副药下去,老爷子的症状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着实令人发愁。
“那就对了,因为老爷子的病是邪病。”杨陆双目微垂,很快用坚定的神色对众人道。
“邪病?”闻言,满屋皆惊。
“梁医师,能请你为他施展十三针吗?”杨陆心知口说无凭不如眼见为实,便扶起孙老老爷请梁沛丰相助。
“好。”后者信任地接过手去,开始施展自己的绝门十三针。
“跟着我的手。”杨陆闭上了眼睛。
当着众人的面,他的指尖在贴着但不触碰皮肤的位置在老老爷的身上依次游走。
“啊!”随着他的动作,老爷子的身上逐渐凝结起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
那黑气起初如发丝,随后如蛇,甚至如蟒,惊得施针的梁沛丰也满头是汗。所幸施针动作一直稳当。
“孽畜。”杨陆眼睛半闭半睁,神色冷冷。
在那个瞬间,孙二狗甚至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一团黑气——不,那更像是他的眼睛就是一颗完整的黑石,冷漠又阴森。
“是谁,允许你在人之地撒野的?”
随着他冰冷的训斥,那蟒蛇陡然挣扎起来。
正好十三针到了最后一针,梁沛丰眼疾手快扎向孙老爷子的眉心,就见他身体一震,弹射出那条蟒蛇直冲杨陆的面门。
“啊!!!”众人被这变故都吓得大叫起来。
很快,他们意识到那蟒并不是要咬杨陆,而是被针扎的慌不择路。在意识到自己面前的家伙不好惹后,它近乎是发出了一声悲鸣,转身就要从窗户溜走。
“破!”但杨陆岂容它放肆,一振左臂,也不知从那儿转出了自己的兵器来,一剑杀灭了它的元神,独留两截断裂的蛇身在地上挣扎半晌,很快就散去了。
《关于全冬岭都知道杨陆喜欢吃这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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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斩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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