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一如既往安静，他们都没觉得不自在，娄惟尘专心开车，而陈望则望着窗外风景。
到学校他们道别以后陈望走到树下时突然被叫住，茫然对上一道温柔的双眼，迎面走来两个女生，他在脑内搜寻半天才记起叫他名字那个是开学时帮他搬东西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那位，留着电话也没用过。
“学姐。”
“不用这么称呼我，就叫我李瑶就好了。”
陈望点了下头。
“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吧。”
“对。”
“那个、那个……”
对面吞吞吐吐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重点来，脸涨得通红，她旁边那个女生像是等不及了，凑过来好奇道：“我们是想问刚才那辆车是你的吗？”
陈望皱眉：“不是。”
“那就是你们家的？”
“也不是。”陈望看到她们失望的眼神也失去回答的兴趣，“你们没问题我就先走了，再见。”
说完不等回答头也不回提着袋子头也不回往前走。
“诶，你别走啊——”
那个女生跺脚，“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你看他手里提的袋子，那个蛋糕店是出了名的难预约，我以前央求我爸提前两周预约才买到，而且还很贵，吃这种蛋糕的人我才不信那车不是他家的，他就是不想承认！”
李瑶望着他背影摇头：“也不要随便先定义吧，万一是别人送他的呢？”
“瑶瑶，你太天真了，能送他这个做礼物又开那种车，他朋友肯定有钱啊，说明他也差不到哪里去，否则一个土包子怎么跟有钱人做朋友？”
……
陈望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身后说着多么子虚乌有的言论，如果叫他听见了，他真要吐一口血，是被气吐的那种。回寝室以后，寝室里只有李瑞一人，许开明还在医院里，其实他早可以回来了，不过是找个借口不想回来上学罢了，陈望这周去医院看过他，去时这人正靠在病床上一边啃着水果一边发信息，生活好不惬意。
李瑞看见他回来后高兴了一瞬随后又发现他手里提的东西。
“你还买东西了？”
陈望：“不是，别人给的。”
李瑞好奇道：“是你说的那个雇主？凶神恶煞？”
“对，”陈望鬼使神差添了句，“其实他挺好的。”
“就因为一个蛋糕你就改观了啊。”
陈望不理他的酸话，把东西拿出来小口品尝，酸酸甜甜的，比他想象的要好吃一百倍。
洗漱完上床，他想了想用手机给那个号码发了句，“谢谢你的蛋糕，真的很好吃！”躺在床上等了一分钟没等到回应，他便放下手机安然入睡了。
接下来几周他都是相同的日子到娄惟尘家做清洁，有时谢恩泽他们在的时候，他总是会和他起冲突，先试图语言逗弄，如果陈望不搭理他，他就会故意做些莫名其妙的事阻拦陈望打扫，他们两会开始拌嘴，到最后就会出现直到他们离开他还没打扫完的局面，大晚上可能赶不上门禁，娄惟尘就允许他睡客房。
要是谢恩泽他们没来，这个家就没不会吵闹，陈望和娄惟尘都属于安静那一挂的，有时他很快做完就会在娄惟尘家里待一会儿，因为他们家有很多书，书房里的书很多在图书管里都没见过，最关键的是娄惟尘随便他看，平时他们就各自呆一边，一人捧着书，一人在台式电脑前忙自己的事情，还挺和谐的。
陈望对娄惟尘印象早已大变样，不再像起初那么怕他，偶尔聊起来他还觉得这人说话竟有几分道理，他在心里把他当成朋友一样，说话时也随意起来，于是他就在一次他问起他父母，结果对方脸一下子变得阴沉，那眼神的狠劲儿吓得陈望逃出书房，那天很早就回学校去了。
直至今日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他家里，今天是这周最后一天了，要不然这周就不去了，可是工资怎么办？要是对方借此发难辞退他，虽然他从他那儿赚了不少钱，可谁会嫌弃钱多呢，而且以后要再找这样的工作的机会可不多。
陈望万般纠结。
居然是杨惠明发的。
“今天不来吗？”
“来的。”
他按下这两个字火速出发去娄惟尘家。
一进门陈望看见那人条件反射低下头，低声说一声我来打扫了就开始今天的工作。
谢恩泽咂嘴，“怎么回事，他怎么又缩回他龟壳里了？”
杨惠明想起刚才娄惟尘竟然让他给人发消息，一猜他们两个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更惊讶的是娄惟尘会在意这个人的感受，毕竟他在他们这帮人面前表现一直都是不喜欢麻烦也不需要解释，遇到不满意的会直接用他的办法解决，大部分人都会害怕招惹他，只是没想到这次会退让。
他想了想招呼谢恩泽：“你去跟他聊聊。”
谢恩泽：“笑话，怎么是我和他聊，你怎么不去跟他聊？”
“你跟他更熟。”杨惠明注意到扫来的目光，改了下措辞，“不，应该说你平常最爱招惹他，你有办法让他跟你说说。”
“……”
有时候嘴巴太厉害也是一种错。
谢恩泽找过去时陈望正在打扫厨房，其实在陈望看来厨房根本没什么好打扫的，这里没有人用过的痕迹，清扫起来很简单，刚一转身他就看到了在门口晃荡的红色脑袋。
他正要穿过去时被一把拉住堵在门口。
“先别走啊。”
陈望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高中在校门口骑着鬼火堵女生的黄毛，他没说出来，只是静静盯着他等他说事情。
谢恩泽抓了下蓬松的头发，以前也没觉得这小子盯着别人的样子泛灵光劲儿啊，瞳孔漆黑如墨，不展露情绪时有一种疏离、蔑视的感觉，好像不屑与任何人为伍，乍一看挺唬人的，要不是知道这人其实内质胆小又怂，他说不定还真会被这表象所欺骗。
“我说，你在耍什么脾气呢？”
陈望不懂他在说什么，“没有啊？”
“还说你没有，你看，平常这么说你肯定早炸了，现在这么淡定，肯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别挡着我清扫，今天还有五十块的工资呢。”
谢恩泽真是服气了，他发现对待陈望就应该简单粗暴些，直接砸钱，“哥，五十块我给你行不行。”
“你说真的？”
“真的！”
陈望看了他一眼，不禁嘟囔有钱人真傻，五十块让他陪他聊天，如果天天有这种好事就好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
“你和娄惟尘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进门后你不看我，我不看你的，搁这演苦情戏呢？”
陈望也不避讳，把那天发生的事全说了。
谢恩泽若有所思道：“他跟他父母关系不好，你提这事肯定算犯了大忌，不过无知者无罪，既然他没打算追究，你去说一声好了，算了，现在说不说都无所谓，就是你别像摆着那张傻脸就行了，你根本不适合这种风格，懂吗？”
“……”
两个人又在厨房吵吵闹闹起来。
客厅这边两人看到了这一幕，娄惟尘一直盯着他们，在看到谢恩泽揉陈望脑袋时眸光一闪。
杨惠明看在眼里，“你对他什么想法？”
娄惟尘与他对视一眼，他其实也搞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态，明明最开始只是想看看他奇怪的地方，胆子不大，要说他庸俗有时又根本不愿占自己一点儿便宜，但要说他清高却跟这词儿完全不搭边，只要少给他一分钱他能告到法院去。几周下来他们相处甚好，这个沉闷、安静的家里突然多了道声音，却又完全不会影响他的生活，有时候他也愿意跟他说几句话，如果不说话能待在一处也挺好的。
娄惟尘这几天剖析这种心理，不知道把他们关系放在哪个位置。
杨惠明看他，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在各自打岔中，他们关系缓和了点，陈望想，或许根本没僵过，他主动去找娄惟尘说话时对方还是同样的态度，那天看见的人好像他的幻想，但他知道不是的，这人要是狠起来真不是开玩笑的。
他又留下来吃了晚饭，破天荒的，娄惟尘在饭桌上跟他交流起来，他们聊的话题有学校，有家里人，一讲起家人陈望就止不住，娄惟尘静静听着，眼眸落在他沾了油脂后红润的嘴唇，眼神晦暗不明，等桌上静下来后他目光转移到他脸上。
他有种莫名的冲动，想把人关起来。
陈望全然不知，吃完后心满意足打了个嗝，他突然想起他在娄惟尘家吃过这么多次饭从来没出过钱，不能总占人便宜，他决定从工资里拿一部分钱给他，当作这么多次伙食费。
“不用了。”
“嗯？”
“你下次清扫干净点就是了。”
这个方法也行，他下次一定会更卖力做事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望迎来了他在新学校第一个期中考，他把生活重心全放在复习上，但是这不是原来县城中那种情况，A大努力，天赋高的人比比皆是，况且英语本是弱项，现在在江市这种从幼儿园就在学习外语的地方比起来差距更明显，最后期中成绩出来陈望在班上前十他已经很满足了。
拿着成绩单和许开明他们一起走在回寝室路上，三人在陈望身边嬉笑打闹，这时一群女生围上来，他们缓缓停住脚。
庄天赐戳了下许开明肩膀，小声嘀咕：“喂，你是不是又去招惹人了？现在别人杀过来了！”
许开明更是疑惑，“大人冤枉啊，因为最近考试我已经很久没社交过了！”
结果对面走进第一句，“陈望，你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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