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俞呼吸一滞,而代替他的呼吸声传来的,是伏在他颈侧的付江砚的喘息声。
说是喘息,大概是因为这人此刻离他实在太近,就算是最平常的呼吸声传了过来也变了味。
两只大手还扣在自己腰间,华俞这会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浑身僵硬地杵着,头都低不下去,用手轻轻扣着付江砚的手,嘴上还不忘絮絮叨叨:“师兄你你你做什么?”
……
华俞自认没做过得罪付江砚的事,于是语气从最初的不确定到后面越发坚定,甚至还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身后的人,轻叹一口气:“师兄,撒开我吧,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前面华俞说了那么些付江砚都当没听见,这话过后倒是乖乖撒手了。
方才两人抱了那么久,华俞只觉胳膊都酸了,他活动了下两只胳膊,微抬头看付江砚,看着这人微红的脸颊,心说他不会是病还没好就跑过来的吧。
“师兄,你感觉好些了吗?”华俞顺势伸出一只手贴到了对方的额头上。
虽然不知道付江砚究竟是因何重伤,但华俞活到这么大就只会这一个探病的法子,总结起来烫了就是有病,不烫没病。
华俞就着付江砚的额头好一阵摸,纳闷嘀咕着:“也不烫啊。”
可付江砚怎么看上去还是一股傻样。
当然华俞只敢偷偷这么想,说出来他怕对方虽然傻了但还能听明白。
那这样付江砚受的伤大抵就是华俞接触不到的范围了,想着把徒弟看得比自己眼珠子还重的掌门,华俞心里一阵哆嗦,郑重开口:“师兄,你还是快回去吧。”
闻言,付江砚稍稍歪了歪头,面露不解:“回去?”
“对,”华俞点头,打算好人做到底,“如果师兄你实在难受不认路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只是如果到时候碰上照顾你的人,”华俞伸出一根手指,把这事看得极其重要,“劳烦师兄替我解释解释。”
付江砚听了,没回答。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华俞替对方做了决定,伸手拉住付江砚的手就要转身往外走,可他刚要走出去,脚底下一沉,身后的人却像是一大坨铁,怎么也扯不动。
华俞回头看,却看到付江砚静静盯着他们正牵着的手,神情难测。
“师兄?”
华俞又叫了一声。
听到这个称谓后,付江砚这才抬眼,说出了他来这里后第一个长句。
“阿鱼,为何你总这样唤我?”
一道看不见的天雷“跨嚓”一声劈在了华俞身上。
“阿鱼,”华俞指了指自己,再次确认了这里没其他人才对,“是在叫我吗?”
尽管他们假成过一次亲,但好歹二人也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不对,这亲还是和温瑾凝成的,不是付江砚。
想到这里华俞心里就没来由地觉得奇怪,日后定要与付江砚问清楚。
华俞本着不和病人计较的善心,还是解释着:“为什么叫师兄啊?因为您是我的前辈呀,我是刚入宗门的小菜鸟行了吧。”
华俞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这通话,付江砚脸上再次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看到这人这副模样,华俞简直想给刚才还想着解释的自己来一拳。
付江砚这模样已经是病糊涂的了,啥也听不懂啥也不记得,还能站着能出气就算不错的。
华俞现在只想快点把人送回去,烫手山芋不赶紧抛出去可是会烫死人的。
于是他再次尝试拽着付江砚往外走。
好消息,华俞拽动了。
坏消息,是付江砚自己走上来的。
被人捏住下巴强制对视前,华俞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师兄有这样多的肢体接触,下巴被捏得生疼,看着付江砚的眼睛,华俞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人不会已经好了吧?
能跑能跳的,还会抱人掐人,除了听不懂人话之外,这个家伙哪里像是病人?
华俞自知力气没付江砚大,便只能求饶:“师兄,放开我吧,有点疼。”
谁知付江砚听完这话后依旧没松手,而是问:“你是何人?”
听听,这像人话吗?
“我前面不都说过了吗?”华俞无奈,“我是新入太今宗的华俞,浮屠长老门下的弟子。”
“浮屠,长老?”付江砚出了神,趁他松懈的那一刻,华俞用尽了毕生的身法,终于从对方手中逃出。
他走出几步和对方保持距离,刚揉完胳膊就要揉下巴,华俞感觉自己是不是和这人犯冲。
正当华俞纳闷着呢,忽听身后一声闷响,怕是付江砚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他慢慢回过头去看,才发现是对方倒下了。
华俞:?
这感觉就像是忽然摊上了一个醉鬼,刚折磨完人醉鬼自己就躺下歇着了。
总结,吃个闷亏。
但华俞还是松了口气,昏过去的付江砚可比醒着的好控制多了,既不会动手动脚,还受他掌控。
华俞轻叹一口气走到付江砚面前,蹲了下来握住了对方的手,施法将他们一块传到了付江砚的住处。
不出他所料,一到这地方,到处都是人在寻付江砚。
好歹华俞长这么大也不是吃素的,他扛着付江砚,把人放在了一个既不显眼也不隐蔽的地方,主要是为了自己好开溜。
做完这些后,华俞马不停蹄地施法跑了,直到躺在床上时,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看上去那样不近人情的大师兄,病了后竟然跑到师弟这里来闹了一通。
但有了刚才的体力活,华俞刚躺下就不想动弹了。
鸟在枝头叫得欢快,华俞睁眼后简单洗漱了去了浮云宫,昨晚睡得还算不错,这天竟然没迟到。
杨术看到来得这样早的华俞也实属意外,他兴奋地坐在书案前喊了几声“华兄弟”,华俞便赶紧往他那边去,边走还边说:“低调点。”
华俞刚在杨术身边坐下,这会儿还不到上课的时候,对方就凑了过来,嘴里叭叭问:“华兄弟,你此行除祟,可有新鲜事?”
“当然有啊,”华俞也乐得和杨术聊些有的没的,他绘声绘色地说了说黄府的情况,说到晚上的行动时却轻巧地把成婚那事盖了过去。
听完所有的杨术一脸若有所思,华俞见他这模样想笑,于是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怎么了这是?”
杨术摇摇头:“只是忽觉,人不可貌相。”
“这么深的感悟啊,”华俞做出惊讶的样子,伸手在杨术背上拍拍,“有进步有进步啊。”
杨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希望以后我也能如华兄弟一般,下山除祟,保护百姓。”
听到杨术的愿望,再想起自己下山时的初衷,华俞不免有些心虚,但还是点头:“会的,会的。”
于是接下来一整节课里,华俞一转头就能见到杨术脸上喜滋滋的表情。
他刚感慨这年轻人的志向远大,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如果付江砚病了,那下午的时候华俞是不是就不用在他那上课了?
正这么想着,华俞的书案就被敲了一下。
他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了夫子的视线,对方见他出神,自然而然地道:“华俞,你来说说看。”
华俞站起身来,有点茫然。
他看看夫子,又低头看看书。
“书中可没有答案,我问的,是我不久前刚讲过的,”夫子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坐下吧。”
华俞坐下,夫子的眼神就像黏在他身上似的,于是他后半节课再也没走过神。
想到付江砚的伤,到了下午时,华俞还是空手空脚地和其他人一起到了蔺雪颜那儿,他站在人堆里,应该不太显眼才对,可蔺雪颜一来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华俞,你出来,”蔺雪颜有点疑惑,“你在这儿干什么?”
“上课。”华俞不免有些心虚。
“我不是让你跟着付江砚吗?”蔺雪颜问,“他人呢?你俩闹矛盾了?”
“没有,”华俞正想着该如何解释,忽听一旁传来了付江砚的声音。
“华俞。”
华俞惊讶地转头看了过去,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人都来找你了,”蔺雪颜摇摇头,朝华俞使了使眼神,“好了,快去吧。”
华俞慢吞吞地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他走到付江砚面前时,先隔着几步观察了对方好一会儿,直到付江砚受不了了,开口问:“你做什么?”
好熟悉的语气!
正常的大师兄终于回来了。
华俞立马褪去了身上那层警戒层,忽地对着付江砚笑:“没事。”
“无事就练剑,”付江砚把人带到一边,神色冷漠。
“噢,好,”华俞答应得轻巧,可练了没一会儿,他顶着一头的汗,好奇心再次占据了高地。
趁着付江砚这会儿没在看他,华俞悄悄朝对方走近,轻轻开口:“师兄?”
付江砚回过神来:“做什么?”
华俞将剑放在身后,无辜的眼睛眨呀眨:“也没什么,就是……”
“有话直说。”付江砚不想和人绕圈子。
“好吧,”华俞心说这可是你让我直说的,于是便直接问,“那师兄为什么要变作女人的模样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能跑能跳能抱能掐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