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点东西吗?”月明稀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解洛看着她手中的稀奇玩意儿,高二了,还没个手机。
“随便...”
她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平日里也吃不到。
“我们去吃糖葫芦吧!”月明稀提议道。
“嗯。”
小贩推车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糖葫芦,山楂上裹上一层糖浆,再披上白色的裙衫,便可以得到人们的光顾。
山楂,橘子,葡萄,菠萝,香蕉,草莓,火龙果,圣女果的,还有奇葩点的,什么去籽的,压扁的。
“你想吃哪个?”
解洛看了看,数草莓串上最少,应该最便宜吧。
“草莓的。”
“老板,拿两个草莓的和一个山楂的。”
“好的,小姑娘。”
小贩儿将糖葫芦裹上糯米纸,“要包起来吗?”
“不用了。”
“好嘞,一共25块,这边扫。”
25块,这么贵?
月明稀打开微信扫了25块,“谢谢啦!”
“拿着,”月明稀将草莓糖葫芦递给她。
“你给我这么多干嘛?”
“又不贵,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些。”
的确,一串糖葫芦上只有5个草莓。
...
“那个——”
“怎么了?”她们在教学楼下停了下来。
“你别给别人说好不好?”
“我?”月明稀无奈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看着她严肃的样子,解洛嘴角上扬,提议道:“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
“一格为一步,石头剪刀布,石头不走,剪刀走两格,布五格,平局各退一格。”
这是解洛小时候经常和解雨知在小区楼梯玩的游戏,现在想想,真是幼稚极了。
“行,”月明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解洛迷之自信,之前和哥哥玩他总是输,但现在,她遇到对手了,月明稀像是知道她出什么,几乎盘盘赢。
解洛看着还站在原地的自己和已经在楼上的月明稀,她跺了跺脚,气呼呼说:“不行,不算。”
“怎么不算了,宝贝儿?”月明稀将胳膊搭在铁栏杆上,语气很拽,“继续。”
解洛一愣,脸颊微红,她不知道月明稀对别的女生是不是也用这样暧昧的称呼,她听着心头滚烫,解洛经常听到好闺蜜间用“宝宝”“宝贝儿”等来称呼对方,在这个时代,似乎都是这样。
但她们玩的,好像还没到那个程度。
“喂!”
月明稀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发什么呆啊?还玩不玩?”
她拨弄耳边的碎发,“还是说赢不了我?”
解洛是个好胜的人,不服气说:“再来。”
“算了,”月明稀摆了摆手,“反正你玩不过我。”
月明稀丢下她就走了。
解洛连忙跟了上去,刚到四楼,就发现月明稀不见了...
胳膊突然被人一拽,差点摔倒在厕所刚拖的湿滑地板上。
“别说话,”月明稀捂着她的嘴,和她面对面靠在墙角。
月明稀眼神慌张,一颗打开的扣子下是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怎么了?”
“地头蛇来查班了,”月明稀压低声音,眼睛警惕地扫视门外。
“地头蛇是谁?”
解洛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高二年级主任,要是被他发现我们就完了。”
“我们给她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解释?”月明稀转过头看她,“他不讲理。”
“行了,我们出去吧,他应该走了,”月明稀双手插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专门挑体育课回来,这样就不会有老师说了。”
两人回到教室,空无一人。
月明稀大喇喇坐下,翘起二郎腿,感叹说:“又逃了节体育课。”
解洛提着药来到位置,将药塞进了书包。
“还疼不疼?”
解洛一惊,不想让她担心,摇了摇头。
“那药好像什么时候用都可以,现在离晚上还有点长,你要不先试试?”
“嗯。”
月明稀跟着她来到厕所。
“我帮你挡着。”
厕所较开放,月明稀就站在旁边,背着身体。
旁边站个人,是比较放心,她很高,挡得严严实实,但也很紧张。
解洛弄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涂好了,果然不疼也不痒了。
“我好了。”
月明稀转过身,解洛刚提完裤子,“走吧。”
“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
解洛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这裤腰是不是大了?”月明稀看着她松松垮垮的裤子,她不知道,这条牛仔裤已经被解洛穿了四年。
解洛将裤子往上提了提,皱巴巴的裤子已经被她穿成2XL码。
“你等一下,”月明稀慌慌忙忙回了教室。
...
她手中拿着一个快递盒,胶带已经划开。
是一条粉色的腰带。
“这是我新买的,还没用过,正好给你试试,”月明稀边说边拆开包装袋。
“你试试,”月明稀将腰带递给她。
解洛不知道腰带怎么系,拿着手中的珍物一脸茫然。
“这样系就行了,”她拿过腰带,从后绕过她的腰,将细细的腰带穿过每一个裤耳,手指的摩挲让她很不自在,好痒,但她不敢出声。
“我来吧,”解洛打算自己扣上,不料竟没那么容易。
细长的指尖绕过她的手心,扣眼被轻松填上,“好啦。”
解洛望着扣好的腰带久久没回神。
...
晚自习,她们在读书,站读,声音很大。
“同学们安静一下,”班长从前门进来,手里拿着晚上回家的单子。“今天晚上回家的人在这儿来签字,”他喊着,从第一排的同学桌上拿了根笔。
是的,能回家了,他们都兴高采烈的,争着抢着去签字。
解洛就站在原位,呆呆地看着,或许,对她来说,回家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煎熬的开始。
解洛一整个晚自习都没说话,月明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心情不太好。
放学后,两人一起出了校门,和月明稀说的一样,那老大爷真的不管,很容易就混出来了。
“你家住哪儿?”月明稀直截了当问。
“盛凌小区。”
“你也住盛凌小区?”她突然激动地说,“我也是。”
解洛有些吃惊,问:“你住几楼?”
“四楼。”
“我住三楼。”
“那真是太巧了,”她笑着,木楠却笑不出来。
今晚的风格外地凉...
她忘带校服外套了,不禁缩了缩脖子。
“好冷,”她小声嘟囔着,没成想被月明稀听到了。
“冷?”月明稀停下了脚步,似是上下打量着她,接着又将白色外褂脱下了,她还没来得及洗,虽然衣角有小片污渍。
“穿着,”她就这样拿着,展开了的,解洛穿了进去,月明稀帮她拉上了拉链。
“拉着好热,”她说道。
“热着总比冷着强,不许脱,”她像是命令说,语气里却带着宠溺。
“嗯,”解洛乖乖点头,没觉得讨厌,甚至也没那么冷了。
期间她们没再说话了,一直到小区,月明稀才开口说:“我先上去了,明天见!”
“月明稀!”
“嗯?”
月明稀回头看她。
“没什么,再见。”
“好,”月明稀朝她摆了摆手,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她。在楼梯的拐角处,她们分开了,解洛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那段距离好长,又短,很黑,又亮,黑得没光,似是无数夜间游行的魔鬼,出来觅食了,它们抢夺人们的财物,惩罚着那些不睡觉的人,有时,那些睡觉的人也难免会遇难,它们会爬上他们的床,趁他们熟睡的时候,掏出他们的心脏,肠子,眼睛吃了,它们什么都吃,这是大家所不知的。
解洛走到门前,愣了一会儿,但还是推开了门,一推门,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烟味,解林坐在沙发上抽烟,目光阴鸷,只有他一个。
沙发上赫然摆放着一根绳子。
她小心翼翼地关了门,平时,解林是不喜欢开门的。
“我回来了,”她声音微颤,将书包放在了椅子上。
解林放下烟,目光锁定在她身上的外套:“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嗯?朋,朋友的外套...”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哪个朋友,男的女的?”解林站起身来,步步紧逼。
“女生,”她害怕地低下了头,手指死死扣着衣角。
“听说你体测得了倒数啊?”解林拿起手机调出图片,放在了她眼前。
上面赫然是她们的照片,很明显的。
“这个,你朋友?”他指了指董夏雪,“她挺关心你的呀...还给你送回来了...”
解林绕着她转圈,像猛兽审视猎物:“你最好别有那小心思...看看你的样子,配吗?”
“没有,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她连忙解释,生怕他误会了。
“朋友,女生?糊弄鬼呢!”解林突然暴怒,揪起她的头发狠狠甩向门把手,剧痛从额角炸开,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
她瘫软在地,视线模糊。
解林拖着她扔到沙发旁,粗暴地扯下那件白色外套,走上前来嘲讽道:“她可真是好啊...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解洛疯狂地摇着头,眼泪快流干了,都唤不醒他的一丝同情。
“你说,我要是杀了她,你会怎样?”解洛愣住了,那已经不是话了,是毒药,是令人作呕的饭菜。
她决定反击,是的,如果让她听到类似这样的话,她定会发疯,甚至做出冲动的事。
解洛拿起一旁的棍子打了上去,解林脑子一懵,发觉时她已经扯住自己的头发了。
“啊~”解林痛得直叫,咒骂道:“你这白眼狼...”
他拿起绳子系在了她的手上,以及脚腕上。
“真是长能耐了...”他将她摁在了地上,用那未熄灭的烟头朝她胳膊上摁了上去。
巨大的灼烧感和窒息感足以要了她的命...
她的眼睛似是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清那张魔鬼的脸,一个,吃人的魔鬼。
她已经感受不到了,里面的衣服在挣扎中漏了出来,她没了一点尊严,被人摁在地上羞辱,□□上的折磨让她看不到亮,精神上的畏惧让她活得不像个人,还不及动物。
她渐渐没了声,身上都是烟灰,口子。
解林突然停了手,她以为他要停了,事实上,一个人一开始有了作恶的心,就注定他不会停止...
很快,书包里的药滚了出来。
“不要!”解洛挣扎着向前爬,眼睁睁看着滚出的药被解林捡起来。
解林拿起药瓶看了看,居高临下地说:“真他妈恶心!”
哐当一声——
...
月明稀回到家,空荡荡的房子,一个人都没有,她推开门,熟练地打开了电视,似乎早已习惯了,想起冰箱里还有吃的,她打开了冰箱,还有一块榴莲,月明稀拿了出来,想着解洛很喜欢吃,就决定给她送去,她不知道的是,那个被她放在心上的女孩,现在正被殴打着身体,摧残着灵魂...
她刚来到门口,就听到了女孩的哭声,她吓坏了,推开门就闯了进去,榴莲掉了,眼前的一幕让她终身难忘:一个可怜的女孩睡在地上,发丝都是血,脸,腿,烫破的上衣,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手里正拿着被撕碎的衣服碎片,是她的白色外套...
月明稀的眼睛插了刀,她多后悔自己没来看一眼,后悔自己是个人,不是只猛兽。
“我已经报警了,”她冷漠说,眼神冷峻地可怕。
解林吐了口烟,“你不怕死吗?”
...
“怕,怕她死。”
解林面部扭曲,拿起木棍就朝她扔去...
“把手举起来!”
警察来了...
月明稀径直走到解洛面前,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将她抱进了怀里。
“月明稀,”她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
“宝贝儿,别害怕,我带你走...”月明稀的声音哽咽,却强装镇定。
她抱起她来到了门口,对解林丢下一句话:“你可以选择不养,我也可以选择杀了你去承担法律责任。”
这是一个十七岁女生说出来的话。
月明稀不敢耽搁,冲出门就跑了起来,刚好撞见了正拖着行李箱回来的解雨知。
认出妹妹的瞬间,他几乎崩溃。
“洛洛,洛洛,你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他想看看,却被小七挡住了,她看出了他是上次给解洛送饭的人,冷冷说:“不想她死就跟我走。”
解雨知愣住了,跟着她打了辆车。
他坐在前面,月明稀和解洛坐在后面。
“解洛,洛洛怎么成这样了?”
他看出了她是解洛经常提到的大姐姐,所以才选择问她。
“去医院了再给你说,”她很冷漠,甚至头都没抬。
解洛有了些知觉,声音微弱:“冷,好冷...”
“把你身上的外套给我,”月明稀说道,很急。
“啊,好,”解雨知立刻脱下外套递过去。他很相信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不会是伤害妹妹的人。
月明稀紧紧抱着解洛,看着她的模样,她不争气地哭了,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月明稀就这样抱着她,眼泪无声滑落。
解洛听到了声音,提起声调,安慰说:“...别哭,我不疼的...”
听到这话的月明稀再也绷不住,但她还是止住了眼泪,摸了摸她的头说:“我没哭,没什么好哭的。”
她们两个都在撒谎,撒着彼此都知道的谎。
“我好困...”解洛突然说道。
月明稀慌了,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慌。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睡,先别睡...”接着又对司机说:“师傅,能不能快点...”
B市的街道上,一辆出租车疾驰,司机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跑这么快...
"我不疼的..."解洛气若游丝地安慰她,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月明稀强装的坚强。
到了医院,解洛被推进了急诊室,月明稀和解雨知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两人沉默了许久,月明稀开口道:“她被人打了,她爸,不止今天,在我没认识她的每天...”
在我没认识她的每天。
“我不知道...”他几近崩溃,嘴角抽搐,“她,她从来没有说过...”
“你他妈的...”她揪起了他的衣领,“你是她男朋友都不知道?”
一拳挥出,解雨知硬生生接下了重重一拳,鼻子被打出血。
“我是她哥哥。”
...
哥哥?
这个回答让月明稀愣在原地。“你为什么不躲?”
解雨知擦掉鼻血,声音沙哑:"我欠她的。"
“你欠她的永远还不清!”
月明稀崩溃大哭,抽搐说:“我只是,只是想给她吃榴莲...呜呜呜...她从来,从来都没有给我说过她被家人殴打,只是说身上疼...呜呜...”
解雨知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为妹妹拼命的女孩,第一次感到自己作为哥哥的失职。
“对不起”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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