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怎么变化，她也算是轻车熟路。包厢门一关，噪音被隔绝在外，韩肃和许恒他们还没来。
林茯之前听他们提起过，这店被邵以持他哥盘下来交给韩肃，这几天重新开业，生意火爆，韩肃大概心情不错，晚上把人叫过来庆祝。
邵以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在他面前出神的人，开口：“坐过来点。”
搞不懂女生心思，确认了关系，反而对他更有距离感。
林茯头一抬，显然没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问道：“韩肃现在是这的店长？”
“名义上不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他想经营娱乐场所走程序比较麻烦。不过实际上，就是我哥送给韩肃拿来攒经验挣点零花钱的一个小地方。”
“你哥和韩肃关系倒是很好。”
邵以持顿了下：“关心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替你不值。”林茯谨慎试探道，“总感觉你那位兄长，对你不怎么上心，反而对外人很大方。而且我也不喜欢别人夸你哥就是低调沉稳，提到你就是游手好闲。”
邵以持勾了勾唇，对她的话似乎很不屑：“还替我操上心了。”
“我说的不对？”
“对，不过送东西未必就是感情好，也可能是狼狈为奸呢。”
林茯露出惊讶的表情，眼底是单纯的好奇：“你是说他俩互相勾结干坏事？”
“坐过来，我就告诉你。”
她还没起身，许恒推开门进来，反光的镜片下掠过狡黠的笑，张口就是：“哟，你俩和好了，一起来的？”
林茯打了声招呼，默默翻出包里的草稿纸和笔，开始做自己的事。
真会挑时间进来，邵以持不爽地问道：“韩肃呢？”
“他现在春风得意，在外面陪几个女孩跳舞，走不了。”许恒说着弯腰看了眼林茯正在抄绘的草稿，一眼认出来：“苏州博物馆？上个月我刚去过。”
林茯眼睛一亮：“我也一直想去。”
“值得去，苏州很美，西园寺的素面味道也不错。”许恒笑了笑，有点疑惑，“话说回来，你不是南方的吗？离苏杭那边很远？”
“挺近的，坐高铁两个小时就到苏州，但我们那个地方知名度不是很高。”
邵以持冷不丁在俩人中间插了嘴：“所以是哪里？”
“宛城。”
是没听过，回到国内这几年，邵以持去过的地方很少，他向来没什么领略大好河山出去走走的兴致，哪里都一样。许恒倒是知道这个城市，也去过，不过没什么记忆。过了会，韩肃带着几个人进来，说是新招的侍应生，唱歌跳舞讲笑话才艺全能，很会哄客人开心。这店升级，服务也得跟着升级。
许恒对着其中一个女孩温柔笑了笑：“会打牌吗？”
几个人同时点了点头，坐下后，一个男侍应生开始洗牌发牌，林茯不会玩，也没兴致，牌还给他：“谢谢，不用发给我，我去趟洗手间。”
韩肃问了句：“持哥，她不会是吃醋了吧。”
邵以持撩起眼皮，看了看关上的包厢门，视线重新回到手上的牌，若无其事道：“人都坐你跟许恒身边，她吃什么醋？吃空气？”
“这不是不敢。”韩肃想搞清楚俩人现在的关系，揣测道，“我都怀疑持哥你跟她谈上了。”
牌很烂，邵以持意兴阑珊甩了个对子，云淡风轻道：“那你猜对了，以后别惹她生气。”
包厢里，气氛顿时有点古怪。
许恒并不意外，接过话：“你这脱单了，今晚不得多喝几杯？”
眼尖的侍应生把他酒杯满上，邵以持也没拒绝，毫不矫情地拿起喝掉。
吧台区，林茯找到杨姐，对方脸上挂着笑，见到她：“没想到，你真跟那几位少爷玩到一起了。我可看得清清楚楚，邵家那位公子带你来的。”
林茯绕过这个话题，寒暄道：“我还以为杨姐你不在这。”
“别提了，说不定我哪天就被辞，到时候还得指望你。”
“怎么这么说？”
“你是不知道，姓韩的这小老板想法多，玩得花。刚开业没几天，警察来了两遍，不过什么事都没有。”杨姐凑到她耳边，偷偷告诉她，“里面有个包厢，韩肃都不给我们进，警察推门进去，你猜看到啥？”
林茯猜到了，离不开那事。
杨姐一笑：“就俩人，裤子都没脱，刚吻上，那男的是个卖保健品的，算不上大人物，还质问警察跟自己对象碰个嘴算不算犯法？”
林茯听了，微微皱起眉：“那女孩呢？韩肃骗过来的吗？”
“谁知道，警察都没有证据。很多事情，是可以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你就说现在这蹦迪的，彼此摸个腹肌，牵个手，吧唧一下，算不算犯法？大家不都是来找乐子，看对了眼再留个联系方式呗。”杨姐感叹道，“生意好就行了，我也盼着能多挣点。”
“不过，你想再来兼职就比较困难了，韩肃肯定不要你，也不敢要你。”
如杨姐所说，林茯望向舞池区。台上撩起衣服露着腹肌的男人引起一阵阵尖叫，搂着女孩的头，就把棒棒糖喂了下去，附带一双无比深情的眼睛，几秒钟后——喂下一个。
太厉害了。
洗手间有人撞门板，喘息交织，林茯没进去，洗了个手出来。这种状况，之前也遇到过，人类在哪里都能发情，不算新鲜，撞几下就停了，有时候里面的人不仅无所谓，知道有人进来，恨不得声响弄得更大，然后拎起裤子衣服，兴尽完事。
回到包厢，邵以持没看她，手里攥着半杯酒，林茯继续画没画完的抄绘，韩肃竟然好心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迷路。
林茯头也没抬，捏着笔，淡定道：“有个mc舞跳得不错。”
许恒一愣：“你上去蹦了？”
“没，我蹦不了。”
她说的是实话，医生让她好好休息，在这种燥烈的音乐下，蹦迪跳舞，再晕倒几次，心脏受损，恢复不了，那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林茯话锋一转，看向韩肃：“不过这里比以前好玩多了，我以后有空可以来玩吗？”
“当然。”韩肃一摊手，“给你VIP服务，想喝什么尽管开口。”
林茯大概猜到了，韩肃突然对她态度转变的原因，她笑了笑：“你们继续，我还有一点就画完了。”
她刚拿起笔。
“不玩了。”邵以持扔了牌，走到她身边，神色冷淡，“跟我回去。”
“哦。”林茯提醒道，“你又忘记拿外套。”
邵以持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拎起外套光明正大拽着她出去。
出了包厢，舞池区还在嗨，邵以持忽然停住脚步，没什么情绪地问道：“哪个mc舞跳得不错。”
林茯眨了眨眼：“忘了。”
她根本就没兴趣，应对韩肃的话才那么说。
邵以持却计较起来：“真没良心，看了别人两眼就把人给忘了。”
这话说得阴测测的。
“我就是看两眼，你又打牌，又喝酒，我也没说你什么。”
“我喝酒你也想管？”
虽然这么问，男人语气里那点不快反而消失。
“谁要管了。”
林茯甩开他的手，往外走，身后高大腿长的人给她先撒气跑掉的时间，背影一消失，迈开步子，没几步就追上。邵以持不跟她说话，也不碰她，就小半步的距离贴在她身后，呼吸时不时落在她头顶。
她加快脚步，往车的方向走，又想到他喝酒了不能开车，转身就撞到他怀里。后退不及，邵以持顺势搂住女孩的腰，目光从她此刻晶莹漂亮的眼睛滑到唇上，分不清是酒精还是什么，一股脑窜上来，热得厉害，低头就要吻。
没有一点防备，林茯瞪大眼，偏头躲过，男性气息笼罩住她，热气喷洒在她耳边，引起一阵阵颤栗，低哑磁性的音节，往她耳朵里钻：“躲什么？”
“讨厌你身上的酒味。”
邵以持轻笑一声：“你可以劝我不来这种地方。”
“我不喜欢做这种事。”
耳朵被烫得发痒，瞒着主人连接着白皙的脖颈一块红了，带着引诱的味道，邵以持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喉结滚了滚，压下某种强烈的冲动，在那耳垂上轻轻啄了下。
怀里的身体忽然一动不动，僵得厉害，好像被他吓到。
他抚着她后背，声音又低了几分，像做坏事的学生，有点心虚，还有点得意：“我记住了，喝酒不给亲。”
林茯怀疑他真醉了，低头去抓挂在他臂窝里的外套，顺便拉开两人的距离，温声道：“外面冷，你把衣服穿好，不要感冒了。”
这是句很新鲜的话，有人关心他会不会感冒，至少在他过去的人生中，没领略过这话的滋味。邵以持并不怕冷，穿得厚重对他来说是种束缚，他更享受冷风从皮肤和骨头缝里钻过，人是活着的。
他把外套套上，拉链又敞开。
林茯松了口气，仰起头冲他不露破绽地笑了笑：“奶奶最讨厌这样穿衣服的人。”
邵以持嘴角梨涡现出，耍浑：“我就爱这么穿，谁来都没用。”
有那么一瞬间，流动的夜色中，俩人浮着笑的视线撞上，在路过的人看来，倒真是一对年轻又养眼的甜蜜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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