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到,定金都付了。
阿嬷说做生意是要讲良心,钱不能白拿,给多少钱,就提供多少服务。
从现在开始,这栋房子就是极望岛最顶级的疗养中心。
疗养中心,林茯像是触电般,脑袋里闪过一张蓝图,她大学时那次得奖的模型。
极望岛,或许就是她当时灵光一闪中寻觅的岛屿。许多事,冥冥之中似乎也因果相连。
房间收拾出来,林茯去明州市区买了最好的床单被套,治愈的暖色调灯具,各种装饰。她还顺便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在婚姻中受到伤害的人应该如何疏导,这种是很难解决的问题。阿嬷还跟她整理出一份食疗的菜谱,说对方给得太多了,怎么准备都觉得差一点。
林茯觉得有件事很重要,问阿嬷:“他孩子多大,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挑不挑食?”
“这个我有问,对方只说孩子很乖,不吵不闹,有的吃就够了。”
不吵不闹,林茯感叹地点了点头,看来孩子受到的心理创伤也不小,需要一些陪伴,她又去买了儿童故事书。
林茯还去找了阿阵的爷爷,说需要他帮忙。阿阵爷爷听明白了,抚着胡子笑道:“每天早上带他练八段锦是吧,这个好办,你阿嬷打算一节课付我多少。”
“两百够不够!”
“成交!”
还应该提供什么项目?带对方体验岛上生活,美食,节日风俗自然不必说,林茯觉得她们准备这么多,应该要先征询对方的意见。
阿嬷把对方微信推给她,她白天加了,凌晨才通过。
正好没睡,林茯试图从头像,朋友圈状态分析对方性格,爱好,尽量在之后的相处中不触对方的雷,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头像,还是张风景照。
这张照片有点眼熟,是宛城的山水。
难道碰到了老乡?
时间点不好打扰,她决定先睡觉,明天再说。没料想,对方先给她发来消息:
[你好。]
林茯谨慎回复,交代自己身份,说算是他室友,会跟阿嬷一起帮助他在小岛上度过一段快乐时光,询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cyrus]
有钱人,不少都喜欢整个洋文,可以理解。
[cyrus,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来这边,我去机场接您。]
[你来接我?]
[是的。]
[不用这么客气,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大概一周后,具体时间会跟你联系。]
[好的。]
她正要熄屏,对方又发来一条:[林小姐,可以跟我说声晚安吗。]
林茯微微拧眉,她倒不觉得“晚安”这个词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第一次聊天,对方还是异性,这话听着总觉得怪怪的。她不由得产生某种不适感,但一想到人付了钱,于是带着点反骨打字回去:
[cyrus,早点休息。(微笑)]
周五晚,林茯给阿阵补习功课,检查他最近的考试作业,揉了揉眉心,有点火大:“你这个态度,再留级两次,也考不去对岸。”
“我有努力啊。”阿阵手肘撑在桌上,歪头掏出一沓试卷,摊到她面前,“一定是你最近没认真教。”
“这道题我跟你讲了快十遍。”林茯突然体会到,有舍友给她发消息,说毕业后做了老师的崩溃,“你要是不想学,我也不教了,我没这个能力。”
她挪开椅子,气馁要走,男孩“哎”了声,抓了抓头发,挽留道:“再给我次机会呗,下次考试我肯定好好写。”
林茯回头,不信:“真的?”
“嗯,你多抽点时间教我。”
她重新坐下来,翻开书本:“笔记都不做,学校老师上课,你也要认真听才行。”
阿阵手撑着下颌,歪着脸:“他们讲话不好听。”
林茯搞不懂他脑回路,抽出习题册:“今晚把这面写了,写完我给你打分讲解。”
“哦。”阿阵拿起笔,又问,“阿茯,你为什么不去考个老师。”
她语气很平淡:“我考不了。”
“好可惜哦,你不会要在这个小岛待一辈子吧?”
“你到底写不写。”
二十分钟,写完,林茯改后,很匪夷所思,怀疑地看他:“你这不是做得挺好的?”
“昂。”他屁股离开椅子,往床上一坐,双手撑在后面,“你得盯着我,我才能写好。”
“考试的时候我也不可能盯着你。”
阿阵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就着休息的时间接了个电话,林茯听到女孩子的声音,心想应该是他传闻中的小女友,孩子的感情也得尊重,于是作为大人的她回避地走到阳台。
还没拉上阳台透明门,就听到男生语气跟变了个人似的,发起火来:“老子什么时候跟你谈过?你有病是不是,欠c了去找别人,别他吗来烦我。”
林茯彻底无语,甚至有种冲动,跳回自家阳台,但她没那个能力。
她讨厌好为人师,所以除了功课上的学习,没必要再对他进行什么其他教育,更何况别人十**岁的事,她也不清楚。等屋里没声了,林茯拉开门进去:“到点了,你也没错两题,对着答案改一改吧。”
“你听到什么?”
“我对小孩的事不感兴趣,也不会给你爷爷打小报告的,放心。”
“全岛的人都知道,随便你打不打咯。”
林茯摆摆手,她不太会跟年纪小的交流这些麻烦问题,只想逃:“你挺行的,看书吧,我先撤了。”
走到门边,背后传来一句:
“你有没有跟男人上过床。”
林茯深吸一口气,摔门离开前,冷着脸丢了句:“以后自己学。”
这两天,阿嬷有把一楼空出来的房间布置成影音室的打算,不确定这个想法好不好,就让她问cyrus:
[喜不喜欢看电影]。
cyrus这次很快就回她:
[没有这个爱好,你喜欢的话,作为室友,我们可以一起看。]
这次对话倒是分寸感刚好,对方还问她,王阿嬷喜欢什么,他想带点见面礼,林茯说带束花就好了,阿嬷喜欢花,什么花都喜欢。
[那你呢。]
林茯:[我不用了,谢谢。]
[林小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我们像朋友相处,不想给你带去压力。]
[这是自然,来了就是朋友。]
岛上有家社区医院,感冒风寒之类的小病可以看,麻烦一点就得坐船去市里的三甲医院。接cyrus来的前一天,林茯按照约好的时间,去市区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对她很熟悉,拿到她的报告单,神色严肃:“林小姐,你有好好吃药休息吗?”
“我有按医嘱吃药,也不会让自己累着。”
“睡眠状况怎么样?”
这几年,她其实挺嗜睡,有时候不想睡,都会困过去,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和之前一样,在哪都能睡着。”林茯有点难为情,老实交代,“我这段时间是偷偷喝了几杯咖啡,吃了蛋糕,有几天晚上还陪阿嬷喝了点酒,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医生无奈笑了笑:“不至于哈,少吃一点也没关系,偶尔还是要满足自己。林小姐,我是觉得,问题可能在于你没有完全放松自己。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去做,又觉得被这副身体拖住了,心里总憋着股气呢。”
林茯静默不语。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我不是心理医生。但这个病我也看了不少年,遇到很多跟你类似的病人,说出去玩过山车都不敢坐,登山到一半满身大汗不能继续,就像喜欢跑步的人坐上了轮椅,觉得自己人生被困住。”医生停顿了会,叹了口气,“林小姐,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如果我说的不对,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人生不如意十之**,我这个年纪还有很多想不通的事呢。”
那天晚上,阿阵又看到海边的“幽灵”。
“幽灵”不走也不坐,披着被海风一次次吹起的黑发,蹲在沙滩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心无旁骛,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等“幽灵”走了,阿阵过去探查现场,发现月光下,用沙子堆起的一座堡垒。海水拍几次岸,风一吹,天亮,堡垒就会消失。
第二天下了雨,林茯定了闹钟,却没听到闹钟响,睡过头。
她睁眼一看时间,糟了,cyrus应该已经到了机场。
随意梳洗,夹起头发,套了件阿嬷早上扔在她床上的裙子,匆匆跑下楼。院墙上炮仗花开得鲜艳,有花瓣被雨打落在地上,林茯撑着透明雨伞,穿过橙红的花,匆匆往码头赶。
坐上船,给cyrus发消息,对方告诉她已经在渡口,排队的人不少,他还没有买到船票,要等中午十二点的那班轮渡。
林茯赶忙发消息:
[抱歉,我睡过头了,现在已经在船上,你和孩子在码头等我就行,我来买票,可以优惠!]
今天往返极望岛的人不少,码头黑压压一片。林茯下了船,直接打语音给对方,问他在哪个位置,穿得什么衣服,手机放在耳边,一抬头,没有找到cyrus,却看到人群中无比显眼的存在。
男人戴着墨镜,穿了件印花衬衫,领口随意敞着,松松垮垮的,极其优越的身高和长相,结实挺拔的身材,朝他频频投过去的视线不少。
林茯愣住,男人的目光已经锁在她脸上,隔着人群,撞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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