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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番外]

转运站的喧嚣如同潮水,拍打着耳膜,却又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孩子们清脆嘹亮的童谣声已经消散,但那完整的十句,尤其是最后那句石破天惊的“站得直”,如同洪钟大吕,依旧在我胸腔里震荡、回响。

我站在原地,许久未动。指尖反复摩挲着糙纸上那最后一行墨迹未干的字——“十,站得直”。它不是结束,而是一种确认,一种升华。它将之前所有零散的、带着血泪的记忆碎片,熔铸成了一个完整的、坚不可摧的精神图腾。

秀云姐,水生,无名士兵,小战士,垂死的士兵,雨夜的老兵,沉默的伤员,涵洞里的兄弟,还有那位在掩体中哼出关键第六句的老兵……他们的面孔——在我眼前闪过,最终都凝聚在这首完整的童谣里,凝聚在“站得直”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千千万万不屈的脊梁之上。

肩上的重量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具体,更加神圣。我不再仅仅是“带歌出山”的承诺履行者,我成了这首承载着无数生命与信念的完整歌谣的守护者和传唱人。

“喂!那个护士!发什么呆!过来搭把手!” 一个粗哑的呼喊将我从澎湃的心潮中惊醒。

是转运站负责协调的军士,他正指着不远处,几个担架兵正费力地将一名重伤员从卡车上抬下来。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张价值连城的糙纸仔细藏回贴身之处,小跑着过去。脚步落地,沉稳而坚定。

新的工作开始了。这里伤员流转极快,我需要协助进行登记、初步分诊、更换长途转运所需的敷料。忙碌中,我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痛苦或麻木的脸,耳朵捕捉着各种方言的呻吟和呓语。心态却已然不同。我不再是那个焦急的、在死亡边缘搜寻特定音符的拾荒者。我知道完整的歌谣就在我心里,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我现在要做的,是用这团火,去温暖更多濒临冻结的灵魂。

在一个等待转运的伤员身边,我蹲下身,帮他调整了一下脖颈下垫着的简陋包裹。他伤在腹部,气息微弱,眼神涣散。

“同志,坚持住,很快就送你们去后方医院了。”我轻声安慰。

他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冷……娘……”

我握住了他冰凉的手,看着他年轻却毫无血色的脸,心中一动。我没有犹豫,用极低极缓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完整地哼唱起了那首童谣:

“你拍一,我拍一,两个小孩坐飞机……”

“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梳小辫……”

……

当我哼唱到“你拍十,我拍十,十个小孩站得直”时,我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语气。

伤员的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努力地想要聚焦,最终,那失去血色的嘴角,竟然极其艰难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但那瞬间的眼神变化和嘴角的弧度,告诉我,他听到了,他懂了。那首歌,或许勾起了他遥远童年的一丝暖意,或许那“站得直”三个字,给了他一点点支撑下去的力量。

这就够了。

我继续哼唱着,直到担架兵过来将他抬走。

在转运站工作了几天后,我接到了新的命令。由于我在前沿和后方都有护理经验,被编入一支机动医疗小队,负责支援几个处于胶着状态、战地救护力量吃紧的战线节点。

这意味着,我将再次奔赴火线,但不再是固定在一个救护所,而是像救火队一样,哪里最危急,就奔向哪里。

我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使命感。完整的童谣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底气和力量。我要去往最需要的地方,不仅用医术去救治伤痛,更希望能在恰当的时机,用这首完整的歌,去点燃更多人心中的火种。

机动小队的装备相对精良一些,配备了骡马驮运药品和器械,队员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和医护。我们穿梭于各条战线之间,时而顶着炮火在前沿抢运伤员,时而在相对安全的二线设立临时处理点,时而又要紧急撤退,躲避敌人的穿插包围。

生活变成了高速运转的陀螺,时刻处于紧张状态。我见到了更多惨烈的景象,也见证了更多在绝境中爆发的勇气和坚韧。

在一次支援一个高地守卫战的行动中,我们的小队冒着猛烈的炮火,爬上了阵地。阵地上伤亡惨重,活着的士兵们依托着残破的工事,用步枪、手榴弹,甚至石头和牙齿,与不断冲锋的敌人搏杀。

我匍匐在弹坑里,给一个被炸断腿的士兵包扎,鲜血染红了我的双手和军装。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爆炸掀起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和血肉砸在身上。

那个士兵疼得脸色煞白,汗水和泥土混在一起,他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用充血的眼睛瞪着前方不断涌上的敌人。

包扎完毕,我准备将他拖往稍安全些的撤退路线。他忽然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嘶哑着问道:“护士……咱们……能守住吗?”

他的眼神里,有绝望,有痛苦,但更深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不肯熄灭的光。

我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已被战争刻满沧桑的脸,看着周围同样在浴血奋战的士兵,看着脚下这片被鲜血浸透的焦土,一股热流猛地冲上喉头。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凑近他,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用我能发出的最清晰、最有力的声音,对着他,也仿佛对着整个阵地,喊出了那首童谣的最后一句:

“十个小孩——站得直——!”

我的声音在爆炸的间隙中显得异常突兀,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那个士兵愣了一下,随即,他眼中那执拗的光,骤然亮了起来!他松开我的胳膊,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死死抓住了身边的工事边缘,仿佛真的要凭借那股意念“站直”!

“对!站直喽!狗日的小鬼子,休想让老子趴下!”他嘶吼着,声音虽然因为伤痛而扭曲,却充满了力量。

周围几个听到我喊声的士兵,也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吼叫着将更多的手榴弹扔向敌人!

那一刻,我明白了。这首童谣,它不仅仅是回忆和慰藉,它更是一种战斗的号角,是铭刻在民族骨血里的、宁死不屈的宣言!

高地的战斗最终以惨重的代价守住了。我们医疗小队在敌军暂时退却的间隙,抢运下了最后一批伤员,迅速撤离。

回到相对安全的临时驻地时,所有人都近乎虚脱。我靠在一堵断墙边,喝着冰冷的水,看着天边那轮被硝烟熏得发红的落日,心中充满了激战后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悲壮的平静。

小队里的通信兵拿着一封磨损的信件走了过来,递给我:“赵护士,你的信。后方转过来的,好像走了很久才到。”

我的信?谁会给我写信?

我疑惑地接过,信封已经破烂不堪,字迹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收件人信息。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更皱更糙的纸,上面用一种我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几行字。

是之前那个在后方医院、提供了第八句“吹喇叭”的沉默伤员写来的!

信很短,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努力表达的急切:

“赵护士:你好。我转到更后面的医院了,腿好多了,装了假肢,在学走路。谢谢你那时候照顾我,还有……听我唱歌。那天你唱的歌,我后来慢慢想起来了点。你拍十,我拍十,后面好像是‘十个小孩……来学习’?还是‘做游戏’?我记不太清了,希望对你有用。保重。王大山。”

看着信上的字句,我先是愣住,随即,嘴角慢慢扬起,最终化为了一个带着泪光的、释然的微笑。

“来学习”?“做游戏”?

不,王大山同志,谢谢你的记挂。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最正确、最有力的那一句。

是“站得直”。

这句由那群在战争阴霾下依旧能放声歌唱的孩子们口中唱出的“站得直”,比任何其他可能的版本,都更贴合这片土地此刻的脉搏,都更能代表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孩童到战士,那永不弯曲的脊梁。

我将信件仔细折好,和那张写着完整童谣的糙纸放在了一起。这是来自一位战友的关心和印证,同样珍贵。

夜幕降临,寒风凛冽。我望着远方黑暗中偶尔被炮火照亮的山峦轮廓,心中那团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歌已完整,但传唱的路,才刚刚开始。我要带着它,走过更多的战火,走进更多人的心里。直到有一天,这首歌能真正在和平的阳光下,由无数的孩子,无忧无虑地、完整地放声歌唱。

那一天,秀云姐、水生和所有逝去的英魂,定会含笑九泉。

而我和无数活着的人,将继续为了那一天,“站得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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