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春节时和徐之衍撞到一起,季青自告奋勇,主动担任家庭旅游规划大师,试图通过南辕北辙的旅游景点路线实现。
然后他绝望的发现,这么个小地方,出名的景点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总不能一直待在酒店里哪儿也不去吧。
“错峰出行呗,你们今天去A景点,我们就去B景点。”徐之衍一手挽着狗绳,还得防止季青沉思过度一头撞路边柱子上,“看路看路...你想连人带猫摔下去吗?”
季青唉声叹气,摸了把福福的脑袋:“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为了保证福福能良好的适应春节出行,这一个多月他俩开始尝试给福福做社会化训练,每天晚上一家四口出门兜风,福福就窝在季青的胸前背包里,这家伙好奇心重适应能力强,第一周还怂兮兮的不敢探头,第二周就适应了,歪着脑袋到处看。
两个样貌出众,身高出挑的男生,再加一狗一猫,俨然成了闪亮的风景线,引得一众人频频侧目。
在季青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寒假如期来临。他要比徐之衍早一段时间过去,临行前徐之衍帮着收拾行李,恋恋不舍道:“十来天见不到你...哪有人热恋期异地的。”
“不,你说错了。”季青冷酷地否认,把见箱子就钻的福福抱出去,“在开学之前我们不会见面。”
徐之衍脸一下子垮掉:“......”
“视频也...”他原本想说没机会,因为弟弟要和他住一屋,可一看徐之衍天塌了般的绝望,又心软改口了,“我尽量好吧,不过我弟弟和我住一起...反正聊天的时候注意点。”
出行当天,徐之衍早上选完下学期的课,下午开车把季青送去高铁站,车停稳时,他掌着方向盘,开了后备箱,转过头叮嘱季青:“到了和我说一声,注意安全。”
“嗯。”季青将遮住下半张脸的围巾朝下一掖,去开安全扣的手忽地一停,再抬起头时,双目含笑着伸出手指,对徐之衍勾了几下:“你过来。”
徐之衍一头雾水:“?”
“过来呀。”季青催促。
“安全带卡住了?”徐之衍凑过去,下意识朝下看。
季青心底叹息一声,说他木头吧,平时又浪得很,这时候却不解风情,借着徐之衍低头的瞬间,闪电般出手将人的下巴掰起来,在始料未及的目光中,飞快印下一个吻:“笨。”
随后快速溜下车,绕到后备箱提走行李,挥一挥手走进高铁站,徒留下在车里炸成烟花的徐之衍。
同居个把月,一朝分开,两个人都不适应。在第n次睡得迷迷糊糊朝后缩,却没感受到习以为常的炽热体温时,季青终于要承认,热恋期异地着实折磨。
徐之衍也一样,家里少了个人,晚上怀里缺了个人,睡眠质量大幅度降低,还要天天接受猫狗的质问,把属于“季青”的按钮按得哐哐响,没得到回应,就不高兴地甩尾巴在屋子里到处找季青的踪迹。
这段时间季青早上给弟弟辅导作业,下午和母亲带着弟弟四处逛,母子俩的关系在无形之中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心,隐隐的隔阂似乎也在缓慢修复。
要是放在以前,何静芳早就算着时间,时时刻刻叮嘱季青要记得春节给季父打电话礼问,然后两人又会不可控地争吵一通,最后以她发火生气、季青也心里闷着而告终。
这边的天气实在是比X市好得多,阳光明媚,空气不潮湿,植被茂盛而鲜翠,他走到哪儿都会忍不住拍两张,然后发给徐之衍看,哪怕知道对方不久后也会来这儿。
他白天和徐之衍发消息,晚上趁弟弟抱平板打游戏时悄摸戴耳机打视频。所有的一切都自以为天衣无缝,结果没料到王佑安是个皮实又机灵的小鬼头,悄悄跟何静芳打小报告说哥哥好像谈恋爱了,天天对着手机笑。
何静芳听进去了,接连观察好几天,发现还真如小儿子所言,有时候她们聊着天,季青就开始走神,看手机的频次也比以前高不少,况且脸上还会不自觉挂着笑,要是她恰好看过去,季青立刻会收了表情,欲盖弥彰地找借口说只是看见好玩的消息。
以季青现在的年纪,谈恋爱再正常不过。何静芳想,儿子社交圈不大,说不准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哪个女同学,于是趁着王佑安在游乐场蹦来蹦去的空档,她走到季青身边坐下,试探着问:“儿子,你毕业之后什么打算?”
“什么?”季青吓了一跳,匆匆关掉手机,对上母亲关切的目光道,“就...找个工作。”
“妈妈的意思是,你是打算回家这边工作,还是说留在X市?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还在考虑。”季青一时摸不准母亲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离他毕业还有一年半,就算是秋招也还有半年。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何静芳也不兜弯子,直言道,“佑安那天悄悄和我说你可能在谈恋爱,我这几天看下来 ,觉得应该也是。”
季青心陡然一颤,下意识蹭了一下脸,没想好要接的话。
这种难以招架的沉默,对何静芳来说,和承认也没什么两样。季青初高中时,她在这方面管得严格,上大学后就没管了,但还是没听季青说起恋爱的事情,眼下以为儿子是害羞,所以语气轻松的宽慰:“你今年就满24了,谈恋爱多正常,不用不好意思。只要你自己喜欢,人家人品好,妈妈都支持你。”
她越是坦荡,季青就越难以招架。母亲关切信任的目光成了横贯在心口的一把利刃,微微一动就会割得血肉模糊。
四周小孩的欢笑声一下子被推得很远,远到几乎听不见。他近乎艰难地起伏着胸膛,手心落在母亲手背上时,甚至都没察觉到微微的颤抖。
说?不说?
有个声音柔柔催促他,说呀,快说呀,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告诉徐之衍春节之后坦白吗?早一点晚一点说有区别吗?难道你要一辈子瞒着她吗?
最后他只是强装着冷静:“妈,我知道的。”
何静芳没再说什么,或许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都毫无印象,神游般回到酒店,倒在床上看见徐之衍消息时才如梦初醒。
这一刻他难以控制地去想去问,自己当初是怎么敢空口许诺?徐之衍当初又是怎么做到坦然和家里人坦白?如果这样的勇气分给他几分,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
天平两边都放着他无法舍弃的东西,左边是他和母亲好不容易才开始修复的关系,他不愿意一下子降到冰点,甚至害怕一辈子都无法修复;可右边是徐之衍,是他很喜欢、也很喜欢他的人,这一段自己亲手选择和决定的感情,他也不愿意辜负。
“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徐之衍瞧着视频框里的人,季青今天明显焉巴巴的,看似在听他说话,还知道嗯嗯回应,可眼神却飘到八百里开外。
“玩得有点累。”
“今天不是陪你弟弟去游乐场吗?你也进去玩了?”徐之衍奇道。
“后来又去了别的地方。”季青含糊着,眼神终于落到视频上,明明心中惶恐,没办法很好的接上徐之衍的话,可又舍不得挂掉。
他飘在暗潮汹涌的海面,好像只是看着徐之衍、听着徐之衍的声音,就能抓住唯一的浮木,多几分于事无补的心安。
“去哪儿了?累成这样。”徐之衍面上还是耐心十足,心里着急的火苗快窜成三尺高,他知道季青没说实话。
没在一起之前还能嘴上装装绅士说什么“这是你的事情,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主动说”,在一起之后,占有欲再怎么藏着掖着都没用,他不想季青对他说假话,哪怕是所谓的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忘了。”季青有话憋着,想问徐之衍当初有没有想过父母的感受,可怎么都问不出口。如果徐之衍可以自己扛下,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就是有点想你。”他抛出一个以为徐之衍不会再继续追问的话题,却没料到今天的徐之衍根本不吃这一套。
“所以今天到底怎么了?你别找借口骗我,我分得出是不是实话。”徐之衍正色,隔着模糊的影像也能看出眉眼间的严肃。
“我都说了我只是累了!”
暴躁的情绪如肆虐席卷的龙卷风,等再回过神时,手机已经被他摔在床上,视频通话也被他挂断,徐之衍没再回拨。
他呆呆地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就连王佑安风似的卷回房间拿小玩偶又卷走都无所察觉。
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眼睛突然变得酸涩,就连手机界面都模糊得看不清,季青只好努力眨眼,可越努力就越没用,最后眼泪不听使唤一样一颗一颗朝下砸。
明明之前答应了要有话直说,可他不仅没做到,还莫名其妙冲徐之衍发脾气。
一后悔,他就想给徐之衍打回去,可打回去又意味着要说实话,临睡前他犹犹豫豫,发了句对不起,我没控制好脾气不该对你发火,徐之衍回得很快。
【徐之衍】:心情好点没?累了早点睡觉,明天好好休息一天。
【徐之衍】:让你弟弟也早点睡,小孩子家家天天熬夜打游戏干嘛。
季青愧疚得很,徐之衍存粹就是怕他弟打游戏吵着他睡觉,磨磨唧唧回话:没事了,我弟今晚去我妈那边睡,明天本来也没什么事情。
【徐之衍】:没事?行,安心睡觉,把你心事重重的大脑放空一下。
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关掉手机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半夜才面前闭了眼,早上六点不到又睁眼,既不想起床又没办法接着睡,心里默想着,按照之前的生活作息,再过半个多小时,徐之衍就该起床锻炼和遛狗。
六点半,他主动给徐之衍发早安,下一秒就手忙脚乱接起了电话:“醒了?那你开门。”
酒店房间门恰好被叩响。
季青一下子心跳如雷,不敢细究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天不是说想我了吗?”徐之衍说,“我真到门口你不打算看一眼?”
扔下手机、翻身下床,踉踉跄跄跑到门口开门,这一切季青做得行云流水。
他都想好开门时要说什么话了,要问徐之衍提前跑过来干嘛?坐的几点的早班机?他都发脾气了为什么还是要过来,不生他的气吗?
还有,只是因为一句“我想你了”吗?
可朝思暮想的人真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却变成熄了火的哑炮,炸不出半点声响,连动作都变成卡顿无法动弹的发条。
徐之衍总是这样,总是一言不合蹦到他的面前。
门口的人风尘仆仆,手边停着一小个装不了多少东西的黑色行李箱,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没来得及刮,面容疲惫,眼睛却很亮地看着他。
徐之衍大步迈进,反手关了门,靠在门背后,突然看着季青笑起来:“累死了,让我抱一个。”
“抱个屁。”季青哽咽起来,昨晚因为哭而仍在微微发肿的眼皮又开始红,可整个人却不由分说撞进徐之衍怀里,双手牢牢圈住对方的后背,生怕被人抢走一般。
他想,他的勇气一下子回来了,甚至比从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更令他勇往无前。
略晚,但来也![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第 6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