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一场小雨之后,天气忽然就凉了几天,至少皮肤暴露在阳光下不会有要烧焦的酥麻感了。
晚自习第一节是政治老师看班,选了政治的开朗和她打招呼,没选政治的津津有味把选修二当八卦看。
“我们照例会儿看新闻联播。”政治老师是个中年女老师,岑也对她最深刻的印象是她在初中年级前十的女儿。
班上起了细碎的交流声,政治老师转过去点希沃,忽然有个男生高声喊:“静静!让我们自由坐呗!”
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骤然沸腾起来。
“行,”政治老师这次格外好说话,“开门考成绩差不多出来了,最高分在我们班。保持安静哈,被段长查到监控了我救不了你们。”
又一块大石嘣落下,不过浪们被警告闭嘴,只余窸窸窣窣挪动椅子的声音,谨慎的说话声就忽略不计。
岑也瞥了一眼步青云,男生看不清神色,只全程都在低头做理科的练习,动都不动一下,仿佛周围的喧嚣都影响不到他。
她只得又转回去愣愣把目光放到讲台上。
身旁忽然有了些动静。
温轻月直接把椅子搬过来又放下,搬起来轻轻的放下也是轻轻的,只在头尾几秒发出些两个物体摩擦的噪音。
所幸她们坐在教室后面,走道中间横亘了一把椅子和一个人也不会影响什么。
两人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熟悉的男女主持的声音响起。
“耶耶,我坐这里可以吗?”温轻月忽然离她耳边极近地说话,呼出的气打在耳后的皮肤上。
班上安静下来,温轻月的声音就显得在她耳边突然炸开。
“……”都坐下这么久了再来问她?
岑也不回话,稍稍动了动屁股,离远了点。
耳尖、耳垂,她觉得那一片皮肤都痒痒的,遗留下来温热的气息又很快消散。
温轻月倒是老实,没再往她这边靠,椅子只坐二分之一,挺直了脊背,呈现出好看的线条。
即使岑也有心保持距离,可惜学校课桌圈定的范围太小,左挪右挪都挪不到哪儿去。
于是她俩的距离就从几乎要肩贴肩,变成温轻月附到她耳边说话的时候需要伸长一点脖子。
视频里是主持标准的播音腔,光听着就能感受到国泰民安大同社会的美好。
岑也心不在焉。
悄悄瞄一眼温轻月,她好像很专注地在看新闻,头顶的灯光和视频的各种画面一并反映在她眼中,睫毛颤啊颤的。
…眼睛不会累吗?
岑也盯着那双从侧面看也很漂亮的眼睛,突兀的生出想法。
“耶耶,怎么了吗?”岑也正神游天外,温轻月忽然又凑过来。
又轻又灵的女声靠近,她被吓了一跳。
“啊,没事啊。”她把自己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引起旁人多一分注意。
“哦……我还以为你在看我。”温轻月说话像嘟囔,岑也无端听出几分委屈。
旁边的步青云像是被她们俩打扰了学霸思路,略带疑惑的投来一眼,凝视几秒后又很快转回去。
“我不打扰你,你认真看。”岑也赶着温轻月保持原来的社交距离。
上次和温轻月贴的太近了,导致现在温轻月一靠近她,岑也又想远离、又下意识想嗅嗅凑过来的气味。
“好的,耶耶。”温轻月呼出的气已经从耳畔滑到颈侧了。
岑也觉得身边人像幼稚的小朋友——她也是。不过她是发号施令的大王,另一个则是言听计从的小兵。
教室里依旧开着十六度的空调,人身上的每一寸依旧闷闷热热的。
政治老师忽然接了个电话,走出教室之前还特意叫班长管一下纪律。
不过没啥用,该聊还是聊——就算老师在教室里也聊,刚看视频的兴奋劲过去,就时不时会响起细细碎语。
陈子弥吼了几声,大家给面子的安静了一会儿。再说话时声音相比之前更小了些,陈子弥也就当做是友好学习交流不去管了。
视频还在播放,岑也看温轻月的坐姿总觉得累得慌,就鬼迷心窍把自己的桌子往外移,让温轻月架只胳膊或者靠上来也行。
“谢谢耶耶。”温轻月没有靠上来。倒是笑得很善解人意。
“吃橘子吗?我请你吃。”温轻月忽然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柑橘捧到岑也面前。
“啊?”岑也想要意思意思推拉几回的。
但温轻月直接抓了张纸巾把橘子从中间掰开了,两半儿都递到岑也面前。
真是善解人意啊。
你说这怎么好意思呀——岑也如是想。
但还是很矜持的选了个小一点的,撕下一块塞到嘴里。
“哇晒,好甜内,”现在不是橘子的季节,一吃便觉得惊为天人,久违的酸甜滋味在嘴里蔓延开,“哪儿来的橘子?”
“有个亲戚家种的,送了点,”温轻月眼睛眉毛都笑的弯弯的,“你觉得好吃就好。”
离得有点近,岑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眼神便左右飘忽,最终错开温轻月的视线,盯上课桌,嘴里动作不停,还抽得出空回复,“好吃的,感恩。”
视频接近尾声,两人一同在教室的一角扒拉橘子吃。
白色的橘络太多就会有涩味,岑也吃到最后倒不舍了,留着一两瓣,细细的把所有根根分明的纤维都扒了下来。
“诶,温轻月,你吃过这个吗?单独吃。”岑也指指纸巾上一小团白色的丝。
温轻月摇摇头。
“吃吗?”岑也忽然兴致勃勃。
于是两人一人分了一点儿橘络到掌心。
嚼嚼嚼,干涩的味道就一丝一缕爬到口腔每一处。
岑也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把它当吞药一样吞下去,看温轻月倒是面色如常。
“好吃吗?”
“不好吃。”
“我也觉得。”
天黑黑的,每间小房子里透出的光就成了主角。
最后一节没老师来带,是完全的自习。陈子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换成了另一位副班长坐在讲台上。
该折腾的都折腾了,此刻众人趴着的趴着,自习的自习,总归是安静。
旁边步青云唰唰唰练习写了一张又一张,岑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不过步青云好像理科学得挺好的——她模糊记得老程提到过。
她并不纠结于别人学的好不好,只低头研究自己的数学大题。
将晦涩难懂的解题条件列出,又不断在原题上圈圈画画,随手抓一张草稿纸,偶尔思考一下数学多情——到处联合科目,到处留下无情的结晶。
可即使如此,她生啃完一题的时间也够隔壁的同桌做完三道题了。
岑也深吸一口气,还是走上讲台,手指落在齐骐面前敲了敲。
温轻月看不清她们说了什么,不过齐骐点头,岑也很快地走出了教室,从侧面看,唇线抿的直直的。
如果没有光,那树影和黑夜就会融为一体。可现在不是纯粹的黑,于是往下往远看,就都是繁星点点。
岑也到走廊尽头,隔着小窗户往下看——她们楼层的视野还是很好的,这栋楼据说都是校友捐建的,可谓一览校园风光。
浅浅的脚步声从远处飘到近处,靠近岑也时才突然停住。
岑也回头,吓了一跳,“你干嘛?!吓死我了。”
温轻月是一副歉意又有点如释重负的神情,“抱歉,耶耶,吓到你了。”
这里的灯不知道被谁关了,只能凭借窗户透进来的光寻路,岑也看她看不清楚。
“所以你来这里干嘛?”岑也缓了口气,“你跟着我?你来找我?”
“…对不起,”岑也分不清温轻月是又有意做出惹她心软怜惜的模样、还是真的为某件事道歉,“我以为你心情不好,想看看你。”
温轻月上前几步,方便她们看清对方。
“好,那你别担心了,回去吧。”岑也又哄又骗。
“耶耶,那你还要做什么呢?”温轻月莫名的倔强,甚至还又走了一步。
岑也感觉太阳穴生疼,两人静了好多秒。
然后她硬憋出一句,“…去嘘嘘,我要找你报备吗?”
温轻月还煞有其事点点头,“好的,耶耶。”
“…喂。”
最终还是没嘘。
也不着急回去上课,岑也停下,温轻月就跟着,在那个没开灯的空间发呆。
“温轻月。”
“嗯。”
“你是不是理科也学得很好啊?”
“还可以的,耶耶。”
岑也知道温轻月在谦虚,她那成绩,再怎样都差不到哪去。
“……”
“耶耶,你需要我教你的话,我会很荣幸的。”
温轻月什么时候这样了解她?还真抢先说出了她欲言又止的话。
“谢谢,那我就答应了!”
她都这么说了,岑也就不扭捏了。决心以后给她买保温杯,再多哄着她的小心思。
两个人都挺开心的。
“我高一被老程约谈过哦,因为偏科。”岑也忽然想起来。该提前给温轻月打预防针的。
或许她是笨蛋。但她高一的巅峰时期,语文超过一百四,和数学差了一百分。就那次考试把老程吓坏了。
“噢不过现在好多了……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了。”岑也想为自己找补一句,又没什么底气。
“好的。耶耶,我觉得你超级聪明。”温轻月倒显得底气很足。
单机写文又爽又痛苦的...
(做梦)如果很久之后有很多读者喜欢我的文。再回头看这几句话。会不会有很多感慨呢。
(梦醒)一拳打醒啊喂!你清醒一点!一条评论一个收藏都没有啊!
连在这里自娱自乐都显得很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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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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