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刘佳回来后,临简雾发现程馥晚饭都不打算吃。
说光是喝咖啡都喝饱了,更别说先前还吃了不少零食。
临简雾也不跟她纠结这个:“我给你找个家教吧?这个能教什么?我看你们一晚上啥都没干,净在卿卿我我。”
程馥没想到临简雾敢这么恶人先告状:“我还没说你呢,总跑过来捣乱,搞得我一晚上都没问清楚几个题。”
“你那叫问题吗?人家就是给你写个‘解’字,你都要夸上天去了。”
“情绪价值懂不懂?说几句好话又不会掉块肉,她听了高兴教我也积极,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就你啥也不懂,还净作妖。”
……
临简雾摸了摸下巴:“我就是想不通,如果只是教你数学,为什么放着我不用,非要去麻烦一个连你同班同学都不是的女生。我都没说你笨,你就这么说,这种罪名稍微有点莫须有了吧?”
你还知道莫须有?程馥在心里冷笑。
程馥从草稿纸中抽出一道题,上面并没有完整的题目,但从她解题的过程中可以看出这是一道数列。
她拿给临简雾看:“这题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教我?”
临简雾扫了一眼,就指着题目说:“可不可以把数列当成函数来做第2问?”
当成函数?
不应该是构造函数吗?
临简雾还在说:“你不觉得这样会显得很赏心悦目吗?第1问是用函数做的,第2问也用函数做,前后保持一致,这不是风格统一到令人愉快吗?”
也就临简雾这种人会说出这种话来。
临简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这个式子可以写成=1的双曲线标准方程。再把它的渐近线方程写出来。那么,现在要怎么往题目需要证明的地方靠呢?”
程馥在脑海里思考它的渐近线方程形式,感觉不实际用手写出来,完全没办法想象,又看了看草稿纸上需要求证的那个式子,好吧,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渐近线斜率,你们天天在求的……双曲线的性质,想起来了吗?”
程馥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看着草稿纸上对方设点写出来的不等式,程馥觉得这是自己再有三年高中也不一定能够不假思索写出来的东西:“这里面,双曲线的性质是?”
“双曲线的渐近线满足双曲线上点到直线的距离越小,点所在的切线斜率越小于渐近线。这道题中数列构成的是两点割线斜率,因为双曲线在局部的凹凸性,割线小于切线斜率较大的那点的切线斜率。”
临简雾右手用无名指和中指夹住笔,拇指向前压了下笔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中指顺着拇指往前一带,笔就朝着她拇指的方向转了过去,下一秒笔就到了中指与小指之间,再然后笔又从拇指后面转了回来,帅的一笔。
“这样不等式不就有了吗?”
语气轻松的好像是创世纪时上帝说要有光,然后世界就有了光一样。
关于割线斜率和切线斜率,程馥之前只在导数题看过有关的运用。
不过导数本来就是研究函数性质的一种工具,她不应该为此感到奇怪。
至于什么‘在局部’,这对于她来说又是一个新词,她猜测对方说的是课本和老师通常会说的‘某个区间’。
这么问之后,临简雾果然点了点头:“我们通常所说的在某点单调递增其实说全一点,应该是在这一点局部单调递增。”
“某个区间的说法不行吗?”
“不行。很简单,如果任意区间内都有正有负怎么办?”
“……那为什么老师不说局部呢?”
“那就涉及到极限的定义了,我们高中的课本没有讲到极限的定义,自然就没有办法定义局部了。”
程馥质疑起来:“可我们明明有讲极限,趋近不就是极限吗?”
“以高中的课本来说,趋于或趋近一个固定值就是极限,这没有错,但那个极限是牛顿时代的极限,没有无穷小这个数,而极限的严格定义应该如下面所写……”临简雾说着就手写了一个式子给程馥看。
程馥看到了那个式子便明了:“因为这看起来很难懂,所以就回避了这个定义吗?”
“嗯,太难了啊……很难用一般的用语表现出来。我念高中时,学校能讲清楚极限的老师就不多。”临简雾的语气充满了哄骗,“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倒是可以教你,现阶段一阶导数的题目出的应该都差不多了,以后二阶导数、三阶导数只会越来越多,计算难度会远超过去,如果能用微积分探探路,做题很容易事半功倍,实在不行,把答案稍微改编一下变成高中版本,或许会扣一点条件不全的分,但总比拿不到分数好。”
“微积分?”程馥很早以前听说这个词的时候觉得这是离自己相当遥远的一个词,后来发现高中数学选修用书里面有它还挺高兴的,但是老师并不讲,学校也没发这本书,“这不是大学学的吗?”
数学选修中他们只学考纲中必考的。
“如果想学,没必要等到未来某个时候再去学,也不必等人来教,可以自己找书,可以自己阅读。”临简雾说道,“再说微积分什么时候变成大学知识了?你们文理分科前,考纲里应该就有微积分基本定理,极限本来就是微积分的一个基础概念。”
这个确实。
程馥英语和历史之所以好,主要也是因为在碰到英语里面的一个不熟悉的单词,历史书里面一个不清楚的事件时,她都会主动去查询。
只是数学在不熟悉和不清楚方面总显得很暧昧,不熟悉的并不知道自己不熟悉,不清楚的也不知道自己不清楚,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直到遇见题目做不出来,不会就是不会。
像这样以为学过但其实并没有真正学过,也是常有的事情。
仿佛是为了向程馥证明自己的能力一般,临简雾拿了一张程馥没有做过的数学卷子,直接从选择题的第一题开始做起。
基本上是看了一眼就直接写答案,麻烦一点的大题,答案之前也不过多了几个算式。
上个式子和下个式子之间的思维跳跃,程馥压根跟不上。
“这里为什么要这么写?”程馥对临简雾刚刚写完的一道题仍然抱有疑问,她指着其中的一个式子问。
“嗯,你不知道吗?”
程馥这时候很清楚临简雾并不是在轻视她,这只是一种惊讶,就像‘你真的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吗?’的这种惊讶。
这种惊讶让程馥感到羞愧。
尤其在明白这是姐姐所喜欢的人之后,就很容易产生一种自己比不上这人的自卑感。
不过程馥还是勉强将这样的情感放到一边,回到当前的数学题上。
临简雾开始把上个式子展开与广义化,她的计算速度极快,以至于程馥认为是纸和笔这样的书写方式限制了临简雾,才让对方只能用这样的速度进行书写。
“知道了吗?”
程馥摇摇头。
“知道了吗?”临简雾又问。
程馥还是完全不明白。
在临简雾已经将那个式子细化到了一个非常繁琐的程度,形式无限接近于第二个式子,程馥才觉得自己有点似懂非懂。
哪里有人能够像临简雾这样直接写出来?
“其实是可以一眼看出来的。”面对程馥的疑惑,临简雾如此说道。
程馥起初不解其意。
“想象一下。”临简雾指了指纸上的那个式子,又指了指她们旁边的空地,“三步三步地绕圈子,答案不就是四分之三拍的华尔兹吗?”
好像那地方真的有人在跳舞似的。
爱因斯坦很明确地说过,他在思考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出画面。
程馥觉得这一点很难办到。
像虚数和无限这种概念,人要如何通过大脑想象出具体的画面?
姐姐那时却跟她说什么,这不会比诗人或作家用言语和文字给想象造型更难。
安慰人的话说出来的时候总是很好听,姐姐的这种话程馥从来都不会当真。
数学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而再过于伟大的文学作品都只是世界的一面镜子,是为了反映当下人们的精神状态才存在。
往常总被姐姐夸赞的想象力,此时在临简雾面前只余窘迫。
“你的脑袋出乎意料的硬,不懂转弯啊。”临简雾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就知道自己太得意了,但是后面的话已经收不住嘴了,“要是你姐姐,肯定一点就通。”
周围的温度在霎时冷却。
“你教过我姐姐数学?”程馥的眼睛里满布阴霾。
“没。”
“那你怎么知道要是我姐,你肯定一点就通?”
说的好像比她更了解姐姐一样。
临简雾大汗淋漓了:“我是说你姐姐很聪明,嗯,啊~我不是说你不聪明……对不起,我绝对不是在说你笨~~”
她越说越想给自己一巴掌,之后干脆闭嘴了,只是低着头,脚尖不停蹭地,像个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孩子。
临简雾还是没搞明白程馥生气的点在哪里。
程馥这时候只是在想,这家伙在姐姐面前总是这副德行吗?姐姐到底是把这家伙当成女朋友还是女儿在养?
她莫名烦躁:“我不用你教!明天你别再给我在书房门口乱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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