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简雾第二天真的没在书房门口乱晃。
她被紧急抽调到隔壁项目进行技术支援,听说那边的生产环境出现了p0级事故。
程馥终于安安静静地学了一上午。
刘佳很有耐心,她家亲戚比较多,寒暑假的时候也会受邀辅导一下表弟表妹们的数学,所以基本上不会奇怪程馥‘为什么连这都不知道’。
程馥做午饭的时候,刘佳震撼了:“你竟然会开燃气灶。”
“这……很正常吧?”程馥嘴角抽了抽。
她的这些同学到底都是为了学习多么十指不沾阳春水啊?
“对了,你爸妈呢?”刘佳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她想着从昨晚到今天中午,都只看到程馥的姐姐,也不知道程馥的爸妈去哪儿了。
“死了。”程馥的声音恹恹的,了无生气。
她注意力集中了一上午十分耗费精力,目前只感觉到累,下午考试前肯定要睡个昏天黑地。
刘佳一开始以为程馥是在开玩笑,后面看程馥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难看,好像程馥是认真的,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你别难过。”
“嗯。”
刘佳一边小心观察程馥的表情,一边犹豫着问:“他们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吗?”
“是,我妈死的时候我都没见过她。”
“对不起……”
“你别总说对不起啊,又不关你的事。”程馥用纸巾擦了擦嘴,“而且我也不伤心。人都是会死的。他们会死,姐姐会死,我总有一天也会死。好的话,可能等会我下楼就会被楼上不知道谁扔的花盆给砸死。”
“哎,想法不要那么消极啊,你和你姐姐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程馥叹气。
刘佳完全不懂。
临简雾下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一点钟。
她累的要死,一整天就吃了个寿司卷喝了点矿泉水。
之前这个项目的开发人员一直认为是封包前的代码出了问题,因为综合各种情况,服务器宕机跟玩家数量增加和友商ddos攻击没有任何关系。
临简雾属于临时被拉过去的,正儿八经需要排查代码的活有项目专门的开发人员负责,最开始她就是跟着一起开会头脑风暴,翻翻日志文件。
结果在翻看服务器配置文件时发现同目录下一个文件的修改时间不正常,就一下子来了精神。
结论是周六晚上有个实习生在生产环境中开启了debug日志,并对文件进行了修改,导致控制台疯狂刷日志,进而服务器cpu异常,系统假死。
人类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只想享受特权,不想承担责任。
在临简雾看来,虽然那个实习生很有问题,但能够给实习生开发相关的权限,那些管理层本身的问题更大。
后面发现负载均衡的设备也有问题,分布式架构的设计也太老了……
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都很沉重,开服前各种测试、模拟、预热活动,都觉得这次游戏上线肯定会吸一波热度,结果整这一出,热度直接掉没了。
要不是项目制作人在直播间公开道歉,和玩家连麦了一整天,估计后面连个水花都不会有就会关服下线,游戏死了都没人知道。
不过目前市面上大多数游戏都是这样,哪怕是大厂大ip,若不通过大量宣发营销,能进入玩家视线的都少之又少。
她大学时独立开发的那几款游戏,要不是运气好,托了学校平台的福,受到了同学们的大力欢迎,也不会有什么热度。
虽然她是觉得一款做的不如一款,没有独立创作的**,后来干脆专心游戏工业开发了。
临简雾到家后,在黑暗的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看到程馥房间门缝里漏出来的一丝光亮,心中几番踌躇,还是决定去跟程馥好好聊一聊。
能够靠沟通解决的问题,没必要靠时间含糊过去,留下心结。
结果敲门的时候,想要说聊一聊的话在嘴里就变了调:“怎么还不睡觉?”
有点质问的意思了。
第一时间就想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话的责任全给推到爸妈头上去。
因为小时候她爸妈拿着她的作业张口闭口就是‘为什么这里会做错?’、‘为什么这里说了还不改?’,她少不了会受这些话的影响。
但既然已经离开爸妈身边那么久了,还不能做出改变,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以后说话还是要多过过脑子才行……
总不可能是开着灯睡觉吧?
大概还在生她闷气。
那这样隔着门也说不了什么。
临简雾这么想着,慢慢拧动门把手,推门进去。
程馥可能完全没想到临简雾会这样不经她允许直接开门进来,也可能是想到了但是注意力都在自己当前做的事上根本没办法分心所以没当一回事。
程馥在自残。
临简雾先前敲门的那一下惊到了程馥,她刀片攥在指间下意识地一划给手腕到手臂扒拉出来一道很长的口子,旧疤之上又添新伤,看起来伤口很深,临简雾进来的时候,程馥正在找毛巾按伤口止血,但就是这样,血洒的被子和床单都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杀人现场。
“我以为你听到了……”临简雾的目光像是颗钉子被钉死了,一直停留在程馥身上,怎么也动不了。
这么多血,上一次看见还是夏薄阳出车祸。
上次也好,上上次也好,如果有哪一次她能够去的更早一些,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那么多如果或也许。
“……哈啊,哈啊,嗬,哈……”
她不由自主软了身子,两只手撑地,胸腔剧烈起伏,呼吸都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
程馥一开始是想生气的,因为经过临简雾这一打乱,这次的床单被套几乎是不能再用了,但看到临简雾的样子又让她生不出气来。
好像是呼吸过度了。
这人到底是在闹哪样?
程馥很迅速地判断出了现状,她从床上跳下来,右手按住临简雾的肩膀,声音平稳地作出指示:“临简雾,没事的,冷静一点,慢慢呼吸。”
“……哈,嗬,咳嗬,哈……”
然而从临简雾的反应来看,她似乎没能把她的话听进去,这回不仅额头开始冒汗,眼角也渗出了泪水,症状变得更加严重。
噩梦般的记忆正在笼罩着临简雾。
程馥很清楚这一点,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左手腕还在不停往外流血的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忽视自己的伤口扮演一个安慰人的角色,但目前这状况,她确实也不好丢下临简雾不管,再这样下去,临简雾不是要晕过去就是要开始吐了。
哪一种结果都是无法接受的。
那么,安抚情绪的做法失效,接下来就只能回吸二氧化碳来进行急救……
程馥俯下身,一只手捏住临简雾的下巴,抬向自己,然后吻了上去,哦不,用更准确一点的话来说,这是人工呼吸,是嘴对嘴吹气。
姐姐会因此怪罪她吗?
但这也没办法吧?
她这可是在救人啊。
觉得不爽的话,有本事现在就活过来找她算账啊!
“唔!”临简雾的眼睛急速睁大,她一只手想要推开程馥,但是在碰到程馥的睡衣后就只是攥紧。
比起任何浪漫性质的接吻,她很明确地感知到主导自己的是一种接近生存本能的饥肠辘辘,一种狼吞虎咽的行为。
她想要大口大口的呼吸,但程馥却堵住了她的嘴,告诉她,她能夺走的就只有她的呼吸。
这种呼吸是有限的。
“……”
最后喘息都没有发出什么像样的声音,临简雾失控的视线乱转,只是找到程馥的嘴唇,凭着本能往下吞。
即使一开始不清楚情况,但在之后,伴随自己状况的好转,临简雾也很快明白了程馥为什么会这么做。
当临简雾松开攥着程馥睡衣的手,程馥的嘴唇也离开了临简雾的嘴唇。
“哈……哈……哈……”
失去程馥的辅助之后,临简雾也慢慢的能够自主呼吸起来。
“对,就是这样,你做的很好。”
程馥事不关己地夸奖道。
她说这话时嘴唇都肿的有点吓人,一看就知道是临简雾啃的。
临简雾看着就觉得很痛。
她很有点难为情:“抱歉。”
“没事,要不要我扶你回房间?”
临简雾刚站起来,视线一接触到床上的血,她一瞬间猛然清醒,才想起来目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第一时间就是拿手机打急救电话。
真是的,差点忘记正事了。
程馥听见临简雾对着电话那头报地址,当即就把手机抢走:“不用去医院,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能是穿着单薄离开被子太久,也可能是到现在已经是失血过多,程馥再说话时声音都有点打颤。
临简雾看到程馥手腕上的血一直在流,她赶紧拿了毛巾把程馥手腕上的伤口压住:“你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你流血都快流死了。”
“就是看起来比较吓人,没伤到动脉。”程馥的话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漠不关心,她拂开临简雾的手,自己捂住伤口,“我去洗个澡……”
临简雾要是忽略现况只听她的话搞不好真的会被她糊弄过去。
程馥步伐轻飘软绵,不小心踩到了一本书,要不是临简雾眼疾手快捞住她,她都能直接砸到地上去。
临简雾抱起程馥,怀中女孩的重量,轻薄如蝉翼。
不是,程馥有那么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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