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知予开车带我去了她家,距离上次,今天是第二次,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进到了她的公寓。
一套三居室,很新也很整齐,漂亮的美式装修和摆件,我又想了想我那小出租屋,顿时有点无地自容。
说是让我打下手,可这就是个幌子罢了。
等到网购的蔬菜和肉类到了之后,裴知予就把我赶到沙发上去了,让我自己找点事情做。
嗯,这很裴知予,我心想这没什么,烧饭这件事对于她来讲应该不在话下,我的担心又瞬间化为虚无。
可我没有真的无所事事,我注意到了窝在沙发上那只三四个月大的小橘猫,没想到裴知予也喜欢养宠物。
它浑身的毛都是炸开的,好歹是刚出生的小崽子,眼睛竟然是宝石蓝色调的,好亮,就像一颗星星。
我弯下腰给那空了的猫盆里倒上猫粮和水,把那满满的猫粮放在它跟前,那小橘猫没什么反应,后来拿毛线球逗它玩的时候,它甚至有点害怕。
得亏裴知予家里没有老鼠,否则必定会上演一部老鼠捉猫的大片。
“你怎么有点蠢的样子?”我看了眼它窝在沙发角落的样子,蓝色的眼睛在发亮。
我没管它了,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无意间瞥到茶几上的那几瓶维生素c。
这好像就是那天裴知予在讲座结束后吃的药,原来是维生素c啊。
为了提高免疫力吗?我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可能因为敏感,又或许是职业病犯了,我打开瓶盖看了眼里面的维生素c药片。
有一瓶里面全是胶囊形状,怎么看起来像是处方药的样子,我正想细看那维生素瓶子上的说明,空气中传来一股莫名的焦糊味。
什么东西糊了?
这味道正中靶心,有点像烤焦的红烧肉。
我想也没想就往厨房那走,推开玻璃门的时候,果然,很明显地就能看到锅里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草,锅烧干了。
我赶紧关了火,凑近看才发现是糖醋排骨。
裴知予还在一旁切菜,可能油烟机的声音盖过了我的脚步声,她没注意到我。
这女人没发现锅里还烧着东西吗?
她穿着蓝色的围裙,衬衫袖子挽起,墨黑色的长发还微微晃动着。
切东西的手法单纯从背面来看就很不熟练,我凑过去看,差点没认出来切板上的那些绿油油的东西竟是青椒丝。
形状大大小小,有块有丝,与其说它是青椒丝不如说它是青椒牌的俄罗斯方块。
这局面我万万没想到,一点也不裴知予。
我环过她的身,从后面握住她拿刀的手,脑袋贴着她的发鬓。
“青椒要这样切才行,裴小姐。”
我看着切板上一条条大小相同的青椒丝,又看了眼裴知予切的那些,顿时顺眼多了。
没等她转身,我就把锅里那团黑里还带着点红的糖醋排骨盛到了碗里。
草,我已经能够想象到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味道了。
我转过头看了眼裴知予,说这锅烂了。黏的不成样子。
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倒像极了受害者的样子,欣赏了一番她的自己杰作后又从下面的橱柜里拿出一个还用塑料袋套着的新锅。
直觉敲击着我的太阳穴,它告诉我,裴知予可以是一个好医生,但实在不像一个好厨师。
再烧下去我怕厨房会被推进ICU去。于是我没忍住把裴知予赶出了厨房,在她远离这是非之地之前问她还需要烧什么菜。
除了那已经奄奄一息的糖醋排骨。
“虾仁炒蛋,青椒雪笋羹。”她给我穿上了围裙,声音从耳后传来。
我点点头,这两个菜我再熟悉不过,不过裴知予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的?
我没工夫细想,肚子已经在演绎真人版呐喊了。
半小时的功夫两个菜搞定,我把菜端到了餐桌上,转头去盛米饭,回到桌旁的时候裴知予已经坐在那了。
这顿饭忙活了两个小时。
我坐下的那一刻就像个饿死鬼投胎,即将对眼前的食物上下其手的时候,她又说等一会然后拿过手机对着桌上的菜拍照。
除了糖醋排骨,其他两个菜都入镜了。
她把糖醋排骨移到一边和我说这个菜不要吃了。
我没依,将那糖醋排骨拽到面前,尝了一块。
味道果然不怎么样……糖放多了,酱油也放多了,有种被裹了蜜的炭火包围的感觉。
埋头大口吃饭的间隙,我口是心非说,我就喜欢吃焦一点的。
那上面还撒了芝麻粒,裴知予应该摸索了很久,撇去的确很难吃这一挂,我又不想她难过。
她用手拂过我嘴角旁的一颗米粒,夸我做饭好吃。
我耳膜砰砰响,不是因为裴知予的夸赞,而是因为她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让我陷入海啸。
我突然的开心又撒了把落寞,因为她用了“没想到”三个字,没想到我做饭这么好吃。
靠,我又不是只会打架。
我烧的那两个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排骨还剩三四块,我想着再勉强吃最后一块,被裴知予拦下了,“你就不能给猫留一点?”
我一听,在理,她好善良,又残忍得过分,那只小橘猫只有三四个月大,你就要喂它吃毒食。
“这猫哪儿来的?”
“邻居送的,他们家的橘猫今年刚生了三只小猫崽。”
怪不得,我寻思着裴知予这么忙,怎么可能会去宠物店拎只猫回来,能把自己照顾好已经不错了。
她戴上塑料手套将那黑乎乎的排骨上的肉扒下来撕成小块放在猫盆里,又把猫盆放在沙发角落,蹲下身,朝那小橘猫招了招手。
不到三秒的时间,那小炸毛的猫崽子就凑上前去吃起来,吃的好欢乐。
果然,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猫虽然傻了点,但看起来确实还挺好养活的…”起码不挑食,我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那盘流动沙画,小声嘟囔着。
裴知予好像听到了,坐到我旁边问我刚刚在说什么。我心虚,爱屋及乌,我说它傻岂不是间接性地在说它的主人。
我脑子转了个弯,“没什么啊,我说,这猫有名字么?”
她打开投影仪,摇摇头说没有。
“那它打疫苗了吗?”三四个月大的猫,正是咬人的时候。
我还想接着问,裴知予捕捉到我的眼神,捏了捏我的脸,挑着眉说:“你觉得我会不懂这些吗,你今天好啰嗦,林医生。”
她慢条斯理地笑,问我是不是要转行当兽医了。
兽医?大可不必,我对动物不感兴趣,虽然都是医生,但这跨越幅度有点大,不如让我从马里亚纳海沟跳到珠穆朗玛峰去。
我把流沙画重新摆在茶几上,发现裤脚那被什么东西勾扯着。
是那只小橘猫,它在咬我的裤脚,刚刚惶恐弱小无助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裴知予将它抱过来,在它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它又瞬间乖了不少。
我看了眼裤脚,只有一排不深不浅的牙印。心想还好今天穿的是长裤,不然小腿指不定会被临幸一番。
她挠着那小橘猫金黄色的毛,前额微卷的碎发垂下来的样子,温柔得不像话。
可能裴知予的出现对于它而言就像世界忽然下起了秋刀鱼雨。
当然,对于我而言也是,可是裴知予好像忘了我的存在。
……
于是我没话找话说要不要给猫买个笼子,说实话,这多多少少在公心的基础上掺杂了点私心,我既怕那橘猫在发育阶段生气了就发狠起来咬人,又怕裴知予过于偏心。
草,这未免也太幼稚了点。
“这样它就不自由了。”她把猫放在地上。
“如果是你,你会愿意被我一直捆在笼子里吗?”裴知予看着我的眼睛,神色变得好轻柔,似笑非笑的样子。
行,逗完猫又开始逗我。
不可以吗?
我几乎脱口而出。
我这人最怕被束缚,小时候总是爱玩扮演大人的游戏,有一个自己大大的秘密基地。
山的那边是什么?
不用告诉我,我自己就能去探寻。
可裴知予好像已经成为了我的例外,她就像菲比,试图去篡改我脑海里早已植入的古板程序。
空气又被黏上了502,只剩空调吹出的凉意扒在皮肤上,这安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裴知予从洗手间回来。
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投影里放的科幻电影,刚刚的无答之问本可以权当做是玩笑话一笔带过,可裴知予偏不。
她重新坐到我旁边的时候,偏头靠在我肩膀上,手上还拿着个小圆镜摆在我面前,镜面反射出我的脸。
“本身就不爱笑了,把你绑在我这,变成哭包了怎么办?”
“不可能,我不会轻易就哭。”
我又不是海绵做的…我将小圆镜背过来,将镜子里我那白净又带了点阴郁的脸淹没在沙发垫上,眼睛直盯着投影屏里的主角看,很酷,我短促的地抿了下嘴巴,思绪完全不在电影上。
裴知予歪着头,感受到她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吹气,说那上次呢?
哪次?
我不明所以。
“饭店门口,一边哭一边抽烟的人不是你吗?”
草,我卡壳住,如果感性能杀人,那我可能已经被它杀了几百回合了。
我兵败如山倒。
要怎么解释呢,无法解释,我只能诡辩,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诡辩,为了防止裴知予再说出什么让我难堪的话。
我转过头去吻她,把手埋进她微卷的长发里,又摸索到脖颈那一侧,虔诚地感受到那一块区域的跳动。
这样接吻的姿势有点累,裴知予握着我的手顺势倒在沙发上,我把她的黑发撩开,垂着眸看她,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视角。
她眼睛湿漉漉的,像狐狸。
我不断地摩挲着她那右眼尾的泪痣,很美又很勾人,她将我供给神坛,我彻底死了个透。
我可能做不成修道士了,在裴知予将我拉向她的那一刻。
我感受到她的指尖在我背后轻掠的路径,她的衬衫扣子被我解开了两粒,从嘴唇,锁骨处往下轻柔地吻过去。
裴知予的皮肤好白,我生怕不注意就会留下痕迹。
在我的预想里,这个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可上天总喜欢开间接性的玩笑。
我解不开她内衣的排扣。
……
这很差劲,非常差劲。
可我依旧把原因归结于裴知予内衣的复杂构造。
我抬头看她,带着不明的意味,其实是在征求她的同意。她的眼角有点泛红,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在她的眼神里差一点丢盔弃甲地逃跑。
裴知予拉过我的手,环过她的脊背,还带着点微哑的嗓音,“中间有个卡扣,轻轻按一下。”
排扣在我手中解开,滑落。
暗黄色的吸顶灯打在她身上,好刺眼。
这场面像极了受害者教会了始作俑者如何侵占自己一样。
她轻握住我的肩,吐气如兰地在我耳边开玩笑,说,还要继续教你吗?
我耳朵被烫的通红,“你能不能别说话……”
明明没有一个暧昧的字眼,我却溺亡了,坠入深海,不留半丝氧气。裴知予就真的不说话了,我该形容她乖吗,我没法儿说,起码我是不乖的。
我拿开裴知予用手背遮住眼睛的手,她脸上浮出点难言的神色,好像早在开始的时候就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咽了回去。
但我依旧注意到了她眼里的水光迷蒙,就像雨后的池塘。
我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又说,对不起,我去买止痛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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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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