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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很想问句“为什么”,但又觉得事已至此,不如放徐清一马。齐楠没想这么多,在副驾驶小声的说:“为什么?”
他大概知道那个兔子娃娃不是个好东西,在他的眼里,徐清是个高不可攀的大领导,不乱发脾气,每次看到他都会主动点头示意,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这事情,听起来像是Fiona会做的。
崔瑜倒是仔细思索了下,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正向答案,“可能是为了保护我?毕竟当时吕钦对我怀恨在心。”可是送娃娃应该是在她被提醒之前,如果徐清真的是为了保护她,从而选择监视她在家的一举一动,会不会早了点。
“他早就知道吕钦要对我下手。”崔瑜得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
车内陷入了寂静之中,崔瑜只能听到轮胎摩擦声,大脑陷入空白。
她拨打了一个电话,对面是Fiona。
“Fiona,还好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当时,你是怎么想到提醒我的,是怎么想到让谢瑾来保护我的?”
电话那端陷入了几分钟的沉默。Fiona觉得当时的自己愚蠢可笑,还有些不堪。
“是徐清告诉你的,还是你和徐清同时知道的。”
“当然是徐清告诉我的。徐清宁愿给我作个人情,也不愿意直接出手帮你解决掉麻烦呢。”Fiona还是没说出那天的场面,徐清在下班路上被吕钦堵住,是怎么巧言善辩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
崔瑜什么都懂了,对着电话说:“好了,王女士,你也不必在这种时候还给他拉同情票。我猜徐清应该是不想让我知道吕钦的事是他一手促成的,如果是你提醒我,我一定不会深问。他也可以洗脱嫌疑,不会被我注意到。”
Fiona在电话那端笑得很灿烂,“我当时还以为你和我一样,还心疼你呢,特意帮你找了谢博士。”
“谢谢。谢瑾,”她抬头看了眼专心开车的背影,松了口气,扬起嘴角,“谢瑾也很感谢你。”
“那徐清呢,他不会恨死我了吧。”
“应该不会吧,我早就知道真的是他。”
Fiona很疑惑,“谢瑾受伤的时候,你每天在公司横冲直撞,摆脸色给所有人看,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会一巴掌呼死徐清呢?”
“呼死?”崔瑜笑了,“不会的,他可是我boss,我没那么大胆子。”
“得了吧。”Fiona一点都不相信,“要是谢博士在床上多躺几天,你能把徐清办公室都拆了。那段时间,对口部门都不敢找你开会你知道吗?”
崔瑜是个胆小鬼,怎么也不敢想这样的画面的。但她确实那段时间,好像很,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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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把车子停在明月湾古村落停车场里,三人步行游览。
谢瑾和崔瑜手拉手在前面走着,齐楠背着微单跟在后头。青石板,无尽水,自然是有很多可拍的。二人时不时得就要听从摄影师的指示,走走停停,摆几个合适的pose。
路人看了半天,还以为他是收费的摄影师。凑上前去,咨询他:“帅哥,你约拍有什么套餐啊?哪里可以搜到你?”
“明天可约吗?”
……
哥姐两个人只顾着自己笑,不管他死活。齐楠一开始还愿意解释自己是被骗来当冤大头的,后来问的人多了,也懒得解释,直接说:“我技术太烂了,你别找我拍。”
他解决完了一波又一波潜在金主,那两人已经在巨大的香樟树下停住了。
这棵香樟树应该已经有百年树龄了,两人合抱才能围起来。说来也奇怪,它是老根出新树。原先的巨大树干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生硬地断在人高处,比邻着它的就是重新长出的、同一个根系的茂盛的新树。
谢瑾很喜欢这棵树,觉得寓意很好,还伸手拍了拍树干。
齐楠走过来,也跟着他们一起抬头看这棵树。阳光被树叶切割成细碎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洒在每个人的脸上。
路过的原住民正烦着呢,大夏天的顶着高温出门工作,转头一看路过的三个傻子在仰望树冠。用方言嘀咕着:“爷爷背孙子。”
“啊?”
树下乘凉的老人摇着蒲扇笑,用普通话重复了一遍,“他说这棵树是爷爷背孙子。”
树下三人一脸黑线。
走出十米开外,崔瑜才好意思笑话谢瑾,“爷爷背孙子,你怎么好意思说这棵树和我俩像的。”
谢瑾低头笑,几分钟后觉得不对劲,问她:“我没说啊,我只是看树。”怎么他在心里说的话,这人也能听见。但是,这不奇怪。
齐楠又累又热,在路边找了家农家乐先迈进去了,“吃这家。”
崔瑜坐下之后,还是非常有良心的看了眼隔壁的齐楠,把古朴的纸质菜单递给他,“你点菜吧,今天你劳苦功高。”
谢瑾拿了三听冰饮,十分自然地搭话,“早上还好吧,咱们也没走一会儿啊,下午真是要辛苦你了。”
“哇,你真的是越来越周扒皮。”崔瑜把齐楠的心声讲出来了,他摘下遮阳帽,呼了一口气。
前段时间,谢瑾主动跟她坦白了自己的经济情况。早在美国的时候,他就跟着实验室里的师兄师姐们自主创业弄了个科技公司,只不过后期志不在此,转手高价卖给了大厂。回归之后,他又投了几个小厂,就当长期投资,只留了1/3的钱余给自己生活。
“你就不怕都赔了?”
“赔了我的生活也不会变啊。但是很多人就是缺这笔钱才能完成梦想。还有,你就不能想我点好,要是有一家上市了,我不就发了。”
刚开始,崔瑜对他说的高价卖出没有概念。直到他说,“很多人就是缺这笔钱”,她才隐隐感觉到谢瑾的钱好像超出她的预期。“你到底在美国挣了多少?”她不禁问。
谢瑾也不觉得有甚不可明说的,随意找了几个账户给她看了眼余额,崔瑜后悔了。当时在车上,某人无比帅气地掏出那张卡的时候,她就应该直接揣着卡逃回江宁,归隐此生的。
这话当然不能让谢瑾听到。崔瑜事后悠悠地评价为,“你要是不胡乱投资,福布斯的under30应该有你的位子。”
“以后出门都你掏钱,我一分不会出的。跟你比,我根本就是贫下中农。”
“我再给你一笔高温补贴。”谢瑾被她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
齐楠只是闹着玩的,听到谢瑾这么说,赶紧摇头,“不要了,哥,你已经给很多了。”
这傻子。崔瑜敲敲他面前的桌面,“你这份实习有钱吗?我听说是个小厂?”
”有啊,就是没QC给的多。”
QC也只给五千,这家连QC都不如。崔瑜叹了口气,“那你还是拿点吧。我给你出今天的工费,一定收了。”
一顿饭吃下来,崔瑜越看齐楠越觉得苦情,止不住地跟谢瑾窃窃私语,“他怎么看起来这么惨呢。”
谢瑾含了一口饭在嘴里,重重地嚼了几下,极为可惜地说:“那是你没见过我一边读书,一边准备出国,一边实习,一边肝科研的时候。”
崔瑜心底的怜惜刚刚成功转移,对上谢瑾那张面色红润,神采飞扬的脸,顿时清醒了,“那都已经过去了。”
“什么叫过去了?我那时候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每天出寝室的时候天都才蒙蒙亮,不靠记事本根本没法完成每天的任务,一天只有两顿饭,早饭还是在路上吃的……”谢瑾说的投入,回过神来,对面的齐楠已经不见了,只有身边眼泪汪汪的崔瑜。
“你也觉得我很可怜对吧。”
崔瑜被逗笑了,摆摆手,“不是这样的。谢瑾,你应该多和我说说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很感慨地说,“谢谢你,让我又看到了十年前的谢净。”
谢瑾终于问出那句深藏在心底的话,“你很想他?”
“是,我很想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崔瑜眼睁睁看着谢瑾的脸色由晴转阴,话锋一转,“不过,他还是跟十七岁的崔瑜比较配。很难想象,能够冲上去跟班主任吵架的人,和现在的我这种一点就炸的在一起,会怎么轰炸整个地球。”
谢瑾的脸色晴空万里,碧波荡漾,崔瑜忍不住提出一个假设,“如果我说,我更喜欢十七岁的那个,你要怎么办?”
他知道在看玩笑,恶狠狠地说:“用很多钱把你砸晕了。”崔瑜捧心作惊讶状,他接着说:“带你穿越回十年前,让你得偿所愿。”
崔瑜最后还是得偿所愿了。
明月湾有个古时候的码头,长长的青石板路延伸到太湖,海天一色,落霞漫天。
日落时分,正是拍照的好时候。
她主动十指紧扣着谢瑾,在落日前,跟太阳作出交换。
我用过去所有的不甘和不满换取明日的太阳照常升起。
但谢瑾最后还是没换下那张橙色救生衣照片!只是把整个书架那一排都变成了双人照片展,稍微降低了点它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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