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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再见

*

胡大姐依然是第一个知道崔瑜要离职的下属。崔瑜这几天正心虚着呢,可巧胡大姐送来枕头。

“小瑜,你要离职啊。”

“是啊。”崔瑜这次不像以往还要问问她信息的来源,判断下真实性。她就是故事核心,实在是没必要装糊涂。“我已经跟徐总打过报告了,下周就是我last day。”

“那,那下周你一定要留给我们一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呗。”胡杰有些急了,招呼着几个熟悉的人都靠过来,cici是第一个看到眼色奔过来的。

崔瑜笑了,“把大家都喊来吧。今天就吃呗。”

“领导,你下周有事儿啊?”杨之行问。

崔瑜笑了,“下周呢,你们的新领导就要来了。”

“这有什么关系。”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崔瑜连连求饶,“我不是说她在就不合适,而是呢,我春节的时候,年假不是没休成嘛。我走之前,我把年假都清了。所以,下周我只来最后一天,办离职手续,其他时候我都休假。本来也准备周会跟你们说的,后续的事情暂时压住,要是有紧急的,先找徐总。其他的,等新老板来了,再说。”

杨之行若有所思,喃喃道:“跟徐总请假这么简单哦,那我...”他盘算了下自己的年假,也还有几天没休完呢,不然一口气休了?正好是国庆前,暑假后,哪儿都人少,太爽了。

“你可以试试。”崔瑜看他的眼神已经不知道还在不在亚洲了,也不好给他泼冷水。这次徐清是突发善心,其他时候,对于请假可严格的不得了。

他蠢蠢欲动地去了,当然心灰意冷地回来了。

他哀怨地往崔瑜身边一坐,“瑜姐。”

“我可告诉你,部门的效率指标可不会因为我离职就变,你还是回去敲SQL吧。”崔瑜也不必避讳了,当着他的面正大光明地写交接文档。

他突然正色,但还是掩藏不住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就是想趁着你还在,问问你、你表妹最近过的怎么样。”

江蕙啊。

崔瑜早在前几次送张舜的时候,找机会跟江蕙聊过天了。

江蕙是家族里的小妹妹,一路被所有人教导着长大,崔瑜还是第一次听自己这个妹妹讲大道理。

“姐,我和你不一样。杨之行跟谢瑾更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回头的。像我,我就觉得我现在的生活特别好。人要学会知足。”

“我没说你现在生活不好,我就是看你俩好像特别地,舍不得一样。”

“因为确实很遗憾啊。我俩是因为喜欢户外才认识的,后来我决定回家,陪在父母身边,所以分手。并不是感情不合,也不是谁出轨。”

她接着说:“这就是命运。”双手高举天空,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崔瑜被她神鬼莫测的样子逗笑了,“行了你,跟你姐拽这么多大道理。”她说没有感情不合,崔瑜信,因为不愿意再见面,当初的感情仍在,她说这就是命运,崔瑜也信,因为她安于东林的小花,杨之行却是天高任鸟飞的老鹰。

“她过得很好啊,有吃有喝有穿有玩。”

“她最近爬山了嘛?”杨之行问。

崔瑜摇头,“她这几年,只带着家人出去玩了几次。她也不怎么爬山,家里老人多,我们以看风景为主。”

“哦。”杨之行点点头,眼里净是崔瑜看不懂的心情。“崔瑜,离职愉快!祝你到达新天地,QC这些年,也是委屈你了。”

“是夸奖对吧,我收下了,多谢杨哥。”崔瑜想了又想,“二季度绩效还是我决定的,放心吧。”

杨之行促狭笑着走开。

*

谢瑾躲得过最后一顿有八卦天团的鸿门宴,也躲不过接人。

崔瑜尽管是爱喝酒的人,也架不住几十个同事轮番上来敬酒,谢瑾接到电话的时候,电话那端的人已经是只言片语发布指令了。

“快来,我,睡觉。”

你快点来接我,不然我就要睡着了。

他在饭店周边的一家小餐馆吃饭打发时间,接到电话,马不停蹄结账付钱走人,按电梯上八楼接人。

“谢博士。”他甫一推开包厢的大门,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唤声。

来了贼窝了,这是。

他贴着墙壁行走,避开众人伸过来的手和酒杯,“我来接人。”

“喝一杯啊,谢博士。”

他举起手婉拒,“我开车的。”

经历重重阻碍,终于来到圆桌的东位,找到目标。他走过去,把人搀扶起来。这人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却还能趴在他颈窝说一句无比清醒的话,“我钱还没结。”

“我上来的时候,都结过账了。”谢瑾处理好她,转身面对大家,“大家回去注意安全。”

崔瑜强撑着站直,准备高谈阔论,忍了下去,言简意赅,“有缘再见,下周我还来上班的嗷。”

谢瑾把人带到洗手间,“行吧,进去吐吧。”

崔瑜心熨贴得不行,“还是你懂我。”她顿了顿,强忍着说,“但你现在肯定不想让我亲你,唉。”

“行了,快进去吧。吐完再说,十分钟不出来,我就要进女厕所了。”

“收到。”敬礼动作倒是利落地很,比高中军训时候的姿势还要标准。

谢瑾想起来了,她最近常看一部军旅片,里面动不动就敬礼的。

崔瑜把脸面对窗外,吹吹风。

回想今日饭局上的种种,“今天和我聊了很多,有我们刚入职的时候,也有我刚当领导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我以前那么蠢呢,一个小小的邮件格式都要学个两三遍。我还弄坏过公司的打印机。我在负一的便利店里还有卡没用完,我的餐补还没用完...”

谢瑾开着车,瞄他一眼,“舍不得了。”

“对,舍不得了。”崔瑜把窗户关上,靠在副驾驶,问:“哎,你猜,我们当年十个集团管培生还剩几个在公司里?”

“两个?”

崔瑜苦笑着摇头,指着自己,“我是最后一个。”

谢瑾想要开口安慰她新公司,也会有你熟悉的人,但她已经昏昏欲睡了,说了也记不得,索性闭嘴,等她自己发现好了。

*

崔瑜足足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才出发新公司。

新公司的规模比QC小很多,是个起步才三年的电商新星,主要是卖打折品,叫大渔。崔瑜在大渔相当于QC的徐清,统管中台。

崔瑜去的时候,正赶上半年复盘会,大渔的CEO Evan给大家介绍。崔瑜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大几百号人,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头半黄不黑的小人,正在拼命低头,四处找掩体。

landing期总是很忙的,新公司离盛廷又远,谢瑾舍不得她为了工作来回奔波,总是早出晚归地按时接送。

“我行,我又不是不会开车。”

谢瑾:“你现在每天要开四十分钟车,才能来上班,多辛苦啊。”

崔瑜也觉得远,“是啊,我在想要不换个房子,我在这边租一个好了,不然每天开车往返太麻烦了。”大渔在创意园区,四周房子好找的很。

说干就干,崔瑜立马掏出手机,看看附近合适的小区。她对着手机嘀嘀咕咕,“距离5公里以内,一居室。”

“等等,改成两居室。”

盛廷的房子是两居室,但是因为房子不好租,崔瑜又不想合租,只好冤大头多租一居。当即就要反驳,“够了,我没那么多东西要放的。”

谢瑾不说话,静静地等待崔瑜自己反应过来。

“园区离你大学太远了吧。”

谢瑾没搭她的话,反而是问,“你就没在你新公司走走看看?”

“什么意思啊?”崔瑜防备起来。

谢瑾深呼吸,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就是问问。你就没在你们公司看见什么熟悉的?”

“比如?”

他叹了口气,这明显是没发现,只说,“你租两居吧,我不怕来回跑。四十分钟也不是很远。”

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崔瑜知道他的小心思。

她在折中的位置,租下了一个大房子。到两边上班点的时间都控制在半个小时以内。

虽然说找了搬家公司,崔瑜也未能全程当撒手掌柜,老老实实地跟了全程。里面的搬家大师在勤勤恳恳收纳搬运,崔瑜在岛台上百无聊赖,徒增感伤。

谢瑾去帝都开会,肖禾也去帝都陪男友了,还好,还有工作要做。

真是太棒了。

崔瑜打开公司配置的电脑,此时正好是周日上午,邮箱里的周报等她查看。

新公司最好的一点就是,崔瑜再也不用写周报了。

崔瑜先看了四个部门的leader的周报,得出一个结论,看来她的前任对于周报非常敷衍,完全不care。

她看不出任何业务的核心成果和动向。

大渔和QC不一样,非实线下属的周报不显示,不像QC,就连实习生的周报都要抄送给她。她只好利用职权,自上而下,看看分析师等普通员工的周报,了解下当周到底做了什么核心工作。到了她这个工作层,已经没有人会给她写什么交接文档,也没有人会手把手带她了解部门情况,全靠大老板给她画几个饼,深入讨论一下就敲定了入职。

两眼一抓瞎,这时候只能靠周报先做点预习了。

系统自动按照时间排序,崔瑜第一眼就看到了最新发送的周报,数据分析部--齐楠。

齐楠?

崔瑜恍然大悟,怪不得谢瑾这个人这几天老是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遇见熟人,原来是在这儿。

齐楠估计早就知道了。崔瑜看他的周报,同其他人不是一个格式,只用打量一眼,她就看出来了,这是QC的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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