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渡一脸神经病的看着她,云好据理力争说是真的,说被人往死掐,掐着掐着一闭眼一睁眼就到医院躺着了。
林月渡说她被鬼魅了。
云好一脚给她蹬出去了。
不过就算这是假的,是梦,云好现在看到荆饶还是哆嗦。
譬如晚间起来上厕所,碰到荆饶和韩阳荣一起过来探望她,她见到荆饶那张脸吓得腿脚发软,要不是男人一把给她拎住了,又是一头撞墙上。
韩阳荣还问她是不是腿也摔到了,荆饶在边上不出声冷不丁嘲笑她。
云好只是摇摇头,扯着嘴角说自己是软骨病,荆饶笑的更是嚣张。
她落荒而逃。
本来她的事情就让孟和畅对荆饶极度排挤了,如今她被荆饶送进医院,孟和畅更是怕荆饶别有图谋,她在院期间所有饭食基本都被孟和畅包了。
他对她好的太奇怪了。
晚上守着病房,白天陪她聊天吃饭,几乎无话不谈。
云好有的时候被他一句话呛到,比如他会问她择偶标准和人生的下一步计划。
林月渡跟她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提醒她,说孟和畅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是喜欢她的意思。
如果她也喜欢他的话,如果他有勇气迈出那步向她告白,云好应该答应他,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她思前顾后,嗯了一声。
也可能是因为孟和畅经常来陪她,荆饶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腻歪,不再来了。
对于上次孟和畅对他动手的事情,云好捏了把汗,又去问了一次。
荆饶当时在吸烟区,医院后院,树木很多,一棵巨大樟树底下的分类垃圾桶前,云好穿着病号服过去的。
这个时候天也是刚刚早春,前天还下的春雨。
荆饶又来医院了,不知道是来看她,还是别的什么。
他拢了一撮火,点了一根烟。
云好在他身后停下来:“荆饶。”
那头人背影僵了僵,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回头一瞥,看到她,又回了视线,嗓门被烟呛哑了:“干什么?”
“你怎么今天在这,剧组不忙吗?”
“偶像剧拍得快,美术组出了点问题,今天下午开工。”荆饶觉得奇怪,回头看她:“怎么,今天不像避瘟神一样避着我了?”
云好捏了捏指腹,说:“没有那么明显吧。”
“是么。”
“嗯?”
荆饶这个人最喜欢使坏拆台,听她说不明显,唇角一勾,朝她往前走了一步,云好应激反应特别快,迅速后退撤了三步。
他一嗤,吐了口烟。
“反…反正,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个的。”
荆饶一挑眉:“那是什么?”
云好还是如实回答:“你的伤没多严重,止血之后也没复发,你看看你医疗费多少钱,我可以转给你,你和和畅就此和解吧。”
荆饶听她完整说完,眯着眼,笑了。
云好立即补充:“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他对你造成的故意伤害都无法弥补,我只是尽可能的减少你的创伤。”
不愧是作者,说话一套一套的。
荆饶根本不想听她这些好像为爱牺牲的圣母话。
他象征性的向前一步。
云好退一步。
荆饶忽然笑了,烟雾飞起来。
“我伤得不重你这么说,那我要是伤得很重呢?”荆饶挑战她:“你也会为了孟和畅拿钱砸我么?”
云好看着他:“我会陪他承担责任。”
荆饶笑得开怀,断断续续的冷笑里掺和着他的不屑和他与生俱来让人讨厌的气息。
“你们会结婚?”
“说不准。”
“你喜欢他?”
“嗯。”
荆饶两步跨到云好面前,烟夹在指尖拿下来,他冷冰冰的看着她:“那就更要追究责任了。”
云好不镇定了:“你疯了吗?不过就是脑袋上多了几个疤,你至于吗?”
荆饶眯着狐狸眼笑看她:“你为了跟前男友脱清关系随便找了个男人说会和他结婚,你至于吗?”
云好眉心跳了跳。
再次僵持。
云好被气得说不出话,她主动退让一步:“好,既然你不开人情,那你说,怎么样做你才能这件事情就此做罢?”
居然真的给了他提要求的机会,荆饶咳了两口烟出来,透过烟雾看她:
“孟和畅给你灌了什么迷药?”
“是你自大不自知。”
荆饶不生气了,认可似的点头。
云好正跟他拉扯着,身后突然一声呼喊:“好好!”
她回头,一道身影把她揽住,荆饶看着来人,又吸了口烟。
孟和畅把云好扯到身后,护住她。
“荆饶,你跟我之间的事情,跟好好没关系,你别打她主意!”
荆饶单手插兜里,痞里痞气,一脸笑:“喂,你后面那位,我前女友,怎么我还不能跟我前女友叙叙旧了?”
孟和畅:“你们之间没可能,多说无益。”
荆饶笑他:“没可能你就有可能?我跟她分手这么多年,你乘虚也没入不是么?”
“你!”
云好一手捂住孟和畅嘴巴。
本来荆饶猜得就**不离十,孟和畅根本没跟云好在一起,云好这个人跟人断关系喜欢拉人当肉靶子。
他也知道她不喜欢孟和畅这种性格的,有的菜再好,不对味也未必见得热销。
如今孟和畅这么一说就被激怒,他们两个纯朋友不是情侣的关系更是坐实了。
荆饶得意。
孟和畅被云好捂着嘴。
她忍不了了,拖着人往回走,“算了算了,别跟他吵,我们走!”
没走两步,云好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松开孟和畅的手,怒气冲冲的回头走到荆饶面前。
他挑眉看她。
“你跟我就是没可能。”
荆饶像是听笑话:“洗耳恭听。”
“因为,”云好看着他,眸子凛冽且深澈:
树叶簌簌落。
“我在你手里死过一次。”
…
…
她磕得不是特别严重,两天就出院了,本来说是要回酒店休息一段时间,但是不放心剧组那边,贴着补丁就去剧组了。
剧情已经拍完一半,今天是无比重要的重头戏,是剧中女主尝试向男主告白的情节。
这也是《定情曲》最出圈的一部分。
一大早,云好匆忙地就过来了,男女主的妆造还在进行中。
云好抱着剧本走进化妆间,慰问了两声,放了牛奶在各位主演桌上。
“谢谢编剧老师。”
“编剧老师早啊。”
云好回:“早啊早。”
女主角边甜坐在化妆镜前,妆造老师给她画眉毛,她一边看剧本,一边出声问:“编剧老师,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啊。”云好随处走走。
“就是,”边甜看着剧本:“这个小说您是什么时候写出来的啊,有原型吗?”
云好被问倒了。
男主角陈闵的化妆位在女主角边上,顺着上来问:“对,甜老师觉得这个故事她很能感同身受,也在网上了解了一点,说是您写的时候是有原型的。”
云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委婉的说:“也不算是吧,年少轻狂而已,大家就看个乐呵就行了。”
“啊,我觉得像陈老师演的男主角应舟,这种男人在现实中应该很花心吧哈哈哈哈哈。”
陈闵跟着笑:“应舟在甜老师心里很有生活了哈哈哈。”
云好苦涩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陈闵,你出来一下。”
云好抬头,荆饶站在化妆室门口。
他今天穿得很轻薄,一件蓝白的印花短袖,直筒裤,脖子里戴着隐隐发光的项链,右耳有只单黑耳钉。
哪有导演比演员还时髦的。
他还是以前那副随性自由不把任何人放进心里的浪荡样子。
“来了导!”陈闵最后整了整造型,出去了。
荆饶看到她,云好对视上,一秒,她迅速闪退,看向别处。
荆饶挑了挑眉,带着陈闵去片场了。
边甜跟云好一起去的,他们今天去了附近一所大学,大学操场取景。
今天的戏比较多,演员上场演到下场,中午放饭的时候剧组临时搭了个棚遮阳。
因为没有多大的空间,有些工作组的老师直接躺在自己的车里休息,还有的睡在操场上。
下午拍完酝酿戏,操场终于迎来了黄昏的霞光,荆饶特地从棚里出来,看了看天,拿着麦喊了声:“准备开机。”
全组动作。
这一场戏是女主路嘉云向男主应舟表白的戏份,也是整个剧一个至关重大的转折点。
随着摄像组的老师准备,荆饶戴上耳机,视线盯着摄像画面。
“action。”
路嘉云背着单肩包,手里藏着情书,跟在应舟后面走。
男生背着羽毛球包,正上完最后一堂课往羽毛球场走。
路嘉云把情书塞进背包侧口袋,上前去叫住他:“你现在就去羽毛球场?”
应舟回头,突然笑的不正经:“你有事的话,我现在也可以不去。”
路嘉云头低了低:“那,你能跟我一起跑个步吗?”
路嘉云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大忙人”,还真能答应她随口一提的要求。
“行啊。”
这一场结束,换到操场,场记组跟随其后,重新调整位置,摄像准备,荆饶又下了一道口令。
云好跟到旁边。
跑步结束,路嘉云和应舟坐在操场草坪上,落日的黄昏缓缓归暮,应舟两鬓出了点汗,在路嘉云的视角里,他光芒四射,像骄阳占据整片天空。
路嘉云突然开口:“应舟。”
男生回头:“嗯?”
“你相信童话吗?”
男生总喜欢随性笑,看着浪荡:“一般。”
“为什么?”
“编的。”
路嘉云看着他,淡淡的眸子里开始泛起斑驳光点,映上微红,像憔悴的花儿。
她突然失笑,看向天空,不知道盯到什么,开口问:
“你看那片云,像什么形状?”
云好鼻子一下子酸了,这样唐突又可笑的掉了珍珠,场上没有人发现,就连荆饶也没有。
她捂着嘴,苍然离场。
“你看那片云,像什么形状?”
云好捏着情书藏在袖子里,指着昏黄天空上最亮眼的那片爱心云,问他。
她想这辈子做过最浪漫却又最庸俗的事情,一定是青春期一场简单的告白。
荆饶穿着无袖运动衬衫,透明的汗珠在额头上逗留。
他顺着她指得方向看过去,定了几秒,倏忽,不明意味的一笑,看向她:
“什么形状?”
云好看着他,觉得故事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荆饶。”
“嗯?”
“你赢了。”
黄昏垂暮,夕阳上纵纵飞鸟过往穿梭,风一吹,云层散成一片片。
“应舟。”
男生看着她。
“你赢了。”
突然一声“卡”,全场欢呼,庆祝一大场戏的结束,男女主互抱,花絮组跟拍,中场休息。
这一场盛大欢呼唯独缺了云好。
荆饶起来扫了一圈,终于在操场中心主席台两侧的观席上看到她的影子。
他走过去看了看。
云好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的,一个人站在楼梯上背对着操场,借高眺望更广阔的黄昏云。
他似乎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而后咳了一声,云好的背影僵了一瞬,然后着急忙慌擦擦眼睛。
转身。
黄昏多云,鸟语卿卿。
云好突然意识到自己年少不懂爱,中二少女听风就是雨,喜欢了一个拈花惹草比她还不懂爱的男人。
荒唐招笑的像张爱玲写的那句——
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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