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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埋罐

六月的晚自习永远到十点零五分,比规定时间多五分钟,老周说是给我们留的“喘息缝”。可那天没人着急走,教室的灯管嗡嗡作响,像一群过劳的萤火虫吊在头顶,亮得发惨。我拎着书包站在后排,看林野把凳子翻扣在桌面,金属腿磕出“当”一声——他笑的时候虎牙抵着下唇,像要把夜色撕开一道白口子。

“顾砚,走啊。”他冲我抬抬下巴,食指在空气里画了个半圆,示意去实验楼天台。那动作短促又笃定,仿佛我只是他随手揣进口袋的打火机,要用时一定能点燃。我“嗯”了一声,把刚发下来的竞赛卷折成四折塞进抽屉,掌心全是汗。其实我可以拒绝,也应该拒绝——明天还有物理省选,而我仍差最后一道大题没验算完。可我知道自己不会。林野的眼睛太亮,亮到把所有“以后”都照成“现在”。

楼梯间没有灯,我们六个人的脚步声叠在一起,像某种劣质鼓点。宋知挽走在最前,班长制服的外套系在腰上,白衬衫被风鼓起,远看像一面投降的白旗。她右手拎塑料袋,里面六罐啤酒互相碰撞,叮叮当当,一路奏着进行曲。江辞两步并作一步,跳到她身侧,伸手去勾袋口,被宋知挽回肘轻撞:“别急,到上面再分。”声音低而脆,像冬夜里第一片雪被鞋底踩碎。我盯着那截被撞回去的手臂,指节粗大,是常年握跳远沙饼留下的茧。江辞笑,喉结上下滚,没再说话。

实验楼通往天台的铁门锈得掉渣,锁头却早被许栖迟撬松。他站在最末,瘦得校服像挂在衣架上,指尖夹一支中性笔,笔帽咬得坑坑洼洼。门推开时“吱呀”一声,他抬手在门框划下一道新痕,与旧痕交错成歪歪扭扭的“正”字。“第六次。”他声音轻,却足够我们听清。季夏背着吉他,尼龙弦在指板后微微颤,发出极轻的“嗡”,像替那道痕迹配了和声。他今天没穿校服,一件灰色T恤,胸口印着褪色的大写字母“REMAIN”,背后吉他背带勒出两道褶皱,像被天空划开的云。

天台的水泥地粗粝,混着雨后未干的水迹,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夜风从操场尽头吹来,带着橡胶跑道的焦味。我们围成不规则的圈,宋知挽把啤酒放在凸起的水泥石墩上,塑料底与水泥摩擦,发出短促的“嚓”。她先拉环,“噗”——白色泡沫溢出,顺罐壁下滑,在月光下像一条迅速融化的银蛇。林野第二个,他故意把拉环抛高,金属片旋转,落地时“当啷”轻响,像给这场非法集会的开场锣。我数着心跳接过第三罐,指尖碰到铝皮上的冷凝水,冰凉沿掌纹钻入袖口,整个人瞬间被拎出闷热的教室,抛进盛夏的夜空。

没有人提“干杯”,我们像约定好似的,同时仰头。啤酒苦而涩,气泡在舌尖炸开,我却尝到铁锈味——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刚才铁门上的锈被风吹进罐口。第一口咽下,风突然变大,宋知挽额前碎发被掀至眉尾,她眯眼,抬手把发丝别到耳后,动作利落得像在撕掉一页草稿。许栖迟没喝,只低头用指腹摩挲罐身,写下一行小字,我斜眼瞥见:保质期有限。他写完抬头,目光掠过我们,像把所有人收进一只无形的取景器,然后轻声道:“十年后,挖出来。”

“挖什么?”江辞问,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许栖迟没答,弯腰把空罐倒扣在石墩,从口袋掏出钥匙,在罐底刻字。金属刮擦声尖锐,像直接划在耳膜。我盯着他手腕突出的骨节,想起上周作文竞赛他写的那句:“少年把未来说得像一次永不散场的电影,却忘了胶片会自燃。”此刻他正给那卷胶片点火,火星落在罐底,变成歪歪扭扭的“XU”。

林野笑了,抢过钥匙,在“XU”下方刻“LIN”。他侧头看我,眼尾弯成一条桥,“顾砚,来。”钥匙递到我指尖,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我接过去,才发现钥匙齿缺了一角,割手。蹲下身时膝盖发出轻响,像老旧的照相机快门。我先刻“GU”,最后一笔拖得长而飘,像要把名字钉进水泥。宋知挽接过钥匙,刻得最快,笔画却轻,几乎只是刮掉一层漆,留下“SONG”。江辞刻得深,金属屑飞起,在月光下闪一下便消失,他刻“JIANG”,最后一竖猛地一挑,像撑杆跳落地后的杆尾反弹。季夏最后一个,他把吉他平放,用钥匙在背带金属扣上先划一道,确认深度,才在罐底刻“JI”,收笔极轻,像吉他泛音。

六只空罐被倒扣回石墩,围成歪斜的小圆。许栖迟从书包掏出黑色垃圾袋,撕开铺在地上,我们合力把石墩搬上去,再合力把袋子四角扎紧,形成一个皱巴巴的“包裹”。江辞扛起铁锹——不知他从哪弄来,锋口在月色下泛着白。我们选中最角落一块从未翻新的地面,那里水泥颜色更深,像早年修补时混了太多煤灰。铁锹落下,“当”一声脆响,火星四溅。我伸手帮忙扶锹,掌心被震得发麻,却觉得那股麻意一路爬到胸口,像电流把六个人的名字串成环。

挖到三十厘米深,江辞停住,把铁锹插在一旁,伸手抹汗。林野蹲下,把包裹放进去,动作轻得像在放一颗睡着的蛋。我弯腰帮他托底,指腹触到袋面凸起的罐沿,冰凉而硬。回土时我们轮流,每人一铲,最后一铲由宋知挽完成。她拍平表面,用鞋底来回碾,水泥屑与尘土混合,很快看不出新痕。季夏把铁锹扛回水房,回来时发现我们仍站在原地,像六株被夜风吹歪的芦苇。他没说话,抬手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和弦指法,无声,却足够让风响起。

没有誓言,没有倒计时,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便转身下楼。铁门再次“吱呀”,比先前更哑。我落在最后,回头望,天台空荡,月光像一层薄盐,均匀撒在新翻的土上。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们埋葬的不是空罐,是尚未过期却注定变质的自己。楼梯间黑暗狭窄,脚步声在前方叠成回声,我摸出口袋里的物理竞赛卷,展开,又折成更小的方块,塞进墙角裂缝。纸团在暗处发白,像一盏来不及点燃的灯。

下楼后我们没回宿舍,各自散进夜色。林野走在我右侧,指尖偶尔擦过我的指背,温度一闪即逝。到岔路口他停住,侧头看我,嘴角还沾一点啤酒泡沫,“明天见。”他说。我点头,却在他转身时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自己都惊讶。他回头,眼神询问。我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晚安。”他笑,虎牙在路灯下闪一下,像钥匙刮出的火星,随即抽手,跑向男生宿舍。风把他T恤后摆吹得鼓起,像一面远去的旗。

我站着,掌心空掉,指缝却残留他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像从地底传来的闷响——那是十年后的铁锹,提前敲在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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