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莱西讴着实未曾给那三个阿婶们好脸色,牵着铜钱草微笑离去。
卫忱欢不解至今没和她接触过的这三人,为何突然对她抱有敌意。
圆满长老的住处在哪儿来着?
卫忱欢正想问其中一位阿婶,对方提起狼牙刺刀:“哼,不过是个小妮子,西讴哥不会看上这种的。”
卫忱欢察觉到这三个带着武器的阿婶,有可能是仡莱西讴的仰慕者。
如同阿姐在帝诚的追求者,每一个互相看不顺眼又喜欢挤兑后来者。
阿姐十八岁成为最年轻的中书令。
是帝诚年轻男子想娶或入赘的对象。
西讴长老相貌与气质是同龄人里好点的,所以深受阿婶们的青睐。
小悉崽跑得快。
它带着卫忱欢来到仡莱圆满的住处。
卫忱欢敲门听见阿眠的声音,自觉听墙角是不对的,便去了远点的菜园子,像帮忙摘菜,溜溜小悉崽。
阿眠坐在二楼望着人被狗拖走的画面,抑制住笑容:“叔祖,这些时日与您商讨解蛊的法子,我还是有些担心阿缪和山蛊苗。”
多年来,东半苗的蛊王狠绝远不及山蛊苗。
山蛊苗的新王相沐朝虹继位后,练出来的蛊王无不让人感到诡谲。
仡莱圆满头上的红蝎子转为淡白色:“山蛊苗的人今晚会到。相沐朝虹比你七伯伯还讲排场,是以三日前,我让西讴修书通知寨子里住不下很多人,他这次会带二十个人护送斗法的蛊王。阿缪代表的是西乡苗寨,这小子好吃懒做,但他和相沐朝虹不会闹出人命。”
相沐朝虹好胜心很强,却是个孝顺的人。
他父亲去世时,他自己已是四十四岁。
如今继位不到一年就能把山蛊苗管理得很好,可见其不曾懈怠本地的各种事。
仡莱圆满瞧见远处菜地里的人影,严肃道:“你七伯伯推了傩舞和芦笙舞的祭祀,你堂叔接手后,他必然是心有不甘的。但是他没有拉拢到任何分苗做帮手,那五千人不能成事。”
阿眠的手抚着脸上戴着纯银面具,感触这月亮和山峦的雕刻痕迹:“七伯伯对替父亲过继到东半苗耿耿于怀。在缕婶婶死后,我们西乡苗寨改善有点慢,便有了他可趁之机。”
因在缕婶婶母女身亡后,堂叔再未将叔祖视为真正的亲人。多年来对其保持尊重,再未叫阿哥之类的称呼。
阿眠深知仡莱煌苗对在缕的事落井下石,让仡莱西讴厌恶。
连同那些嫉妒在缕的阿婶们,每次献殷勤都被冷漠应付过去。
阿眠还记得在缕离开前对年仅九岁的自己交待,让她好好听家人的话,无事最好别去中原。
十二年后的今天,她仍然守着曾答应过的话。
“秋暮,你已经练出轩炎蛊,我也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在缕是个有才华的人,但可惜瑢国和苗疆容不下。你想成为这样的人,就得决绝些。”仡莱圆满从见到在缕时看出其是个心软的人,否则怎会跟随西讴在这儿生活十多年。
就是因为心太软过分相信自家人不会坑人,帮了东半苗等分苗,却被他们利用完联合其母族伤害了她。
仡莱圆满不愿阿眠成为这样的人,哪怕她此刻也被中原人吸引,仍是要嘱咐:“阿缪有可能会故意在蛊王比试失手,你有金蟾百云蛊等未出手的蛊虫,胜算多些。那个中原人目前不是障碍,可别忘了她是个将军。哪天瑢国的国君看我们不顺眼,后果你是知道的。”
战争不一定是恃强凌弱形成。
是因为贪念和杀戮心。
苗疆不比中原路路通,物产和人口集中。
但在缕和以前与外族人通婚的族人说明了些情况,信任这个东西托付错了人,会招来灭顶之灾。
阿眠想到白芩苗等分苗还是主张和外族人来往,为了不惹怒仡莱圆满,她斟酌道:“阿忱她爱好和平。瑢国的国君未必会注意到我们。阿谬若真的一心向着东半苗,我定然不会让他继续给寨子丢脸。”
父亲这会已经去了西乡河迎接山蛊苗的人,她也该为连续五天的姑娘节做好应急策略。
仡莱圆满抓着蝎子,道:“你总是收拾残局。 我同阿鼎说好了,仡莱煌苗再用红修蛊等毒物,绝不再给他面子。”
往后,仡莱阿缪生圣子的位置也会被取消。
阿眠道:“那便不忍了。”
西乡苗寨给仡莱阿缪六年的时间成为有担当的圣子,然而他并没有做到。
处处帮着仡莱煌苗给这儿使绊子。
阿眠拜别长辈,下楼遇到似是算好时间出现的卫忱欢:“你带小悉崽祸害菜园了?”
卫忱欢脸上和眉骨的疤痕被颜料和菜叶的汁水盖着,她抱着小悉崽去门里,随阿眠走着:“哪有。是我饿了,找点吃的。顺道让小悉崽给菜地加点东西。”
她回眸望着仡莱圆满的吊脚楼,老人家神色肃穆地望着她们两个。
卫忱欢微笑着。
自己又不是狂蜂浪蝶,用不着试探后再监督。
阿眠脚步稍作迟缓,手在卫忱欢小麦色的脸和脖子下方隔着距离测量:“傩舞和芦笙舞的人不够,你要来吗?最近太忙,没有教你做芦笙,但东西是够的。”
阿忱的脸有适合宽窄的面具。
芦笙也不用她演奏。
凑个数倒是不会有人怀疑。
且不是体力活。
累不着人。
阿眠思索卫忱欢同自己跳傩舞,若是顺利便是先祖对其没有意见。
卫忱欢认真道:“我一个大块头跳舞会不好看。不像你身姿轻盈好看,跳起舞就像是月下有美人翩翩起舞。还是算了。”
阿眠未多打量她:“你长得……也不丑,不勉强你。”
身材高挑,骨相美。
圆圆的铜铃眼和瞳孔的颜色像是山野的黄果,在眼光下金灿灿很好看。
传闻龙锦綉是箴言国排得上名号的美人,卫祺陆是瑢国骁勇善战的美男子。因不想夫妻都涉及兵权,自主去了太常寺,后为照顾身有旧伤的妻子,拒绝了晋升和褒奖。
卫家的两位养女在文武百官中人缘尚可,性格低调也没让国君反感。
最玩世不恭的这个好像也不差劲。
阿眠以为会看厌烦卫忱欢的脸,却发现对方融入苗疆后不免多了些小心思。
“阿眠夸我我可开心了。让阿坠去参加傩舞吧,我是外来客被发现,你会被挑刺的。”卫忱欢热心建议道。
做芦笙只用了两天的时间。
阿眠没来是会有些失望。
卫忱欢也可以理解苗疆人勤劳事情很多,在完工前以气仡莱阿缪为乐。
没有闹得很过,怕他记仇找阿眠麻烦。
阿眠对她这种乐观无奈,道:“谢谢你为我着想。”
卫忱欢手臂比一般人修长,轻易地摘了成熟的果子给阿眠:“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我怎好喧宾夺主。”
东半苗的人总为难阿眠。
也有些分苗说过难堪的话。
三橘苗的圣子和苗王私下议论阿眠野心勃勃,听得卫忱欢好想带着小悉崽理论。
多一事就会给阿眠的风评造成危害。
卫忱欢沉住气。
她想,阿眠为处理和众苗的关系受了不少委屈。
何必再让阿眠为这些添堵。
阿眠袖子里的蛊虫发出声音,她将果子喂过去:“我看你和阿坠已是一唱一和,过节有事和她商量,苦力活暂时就放过你了。”
她没忘记眼前的人也是个姑娘。
虽然不是苗疆人,但让阿忱实打实参与进来又如何?
阿眠睡凤眼里有着不顾族人猜忌的执着,不知道他们防备的是阿忱,还是她?
卫忱欢正要说自己和阿坠不算是好姐妹,看到仡莱阿缪教训人。
“让你们抓个狗都抓不到!你们还是东半苗最威武的壮士吗?”
仡莱阿缪气急败坏道。
随从不明白他为何跟狗过不去:“它跑得太快了,又有西讴长老护着。”
仡莱阿缪脸色闷青:“今晚必须抓到那条死狗!”
阿眠带卫忱欢绕了路。
卫忱欢问道:“你不打算回房了?”
她还以为阿眠要和仡莱阿缪说会话,或是好奇问他抓狗。
阿眠感到面具有点重,道:“不回。也不想看到阿缪,引起就愤怒,怕是要伤神一会。”
卫忱欢在水边洗了果子:“他明目张胆抓西讴长老的狗,你都不阻止?”
阿眠道:“只要不是炖了,便不是违背族规。”
若她出面管,会惊动仡莱煌苗。
怀疑她为了逼退仡莱阿缪,诬陷他。
卫忱欢啃着香香脆脆的果子:“在苗疆不能吃狗肉?”
头一次听说这么个规矩。
圆满长老说的铁律是这个?
阿眠用刀切了果子:“嗯,狗是我们的好朋友。”
卫忱欢道:“放心,我不吃狗肉的。”
该不该说,仡莱阿缪说过炖了铜钱草的话?
西乡苗寨那么多人,不是只有她听得到。
真出了事。
有阿袇嫂他们作证。
卫忱欢又想,仡莱阿缪应该不会真的这样做。
他是圣子怎会明知故犯?
阿眠却道:“走了,明天开始你自己小心。阿佰联系上中原的人,我想你快就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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