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喝了不少酒，书案上写满了的不少的名字，这些纸张末端赫然写着“赵玉婷”三个字。
这些名字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顾钰，自己和母亲选的这条路，没有生路。
这一次是母亲，下一次就到自己了。
可顾钰怎么会忍心，赵楠和顾韵留在人世间。
门外的赵楠闻见了酒味，皱了皱眉头，她讨厌酒，思想准备了良久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顾韵见到赵楠的到来直接上前抱住了赵楠，把头埋在对方的锁骨上。
满腹眷恋，恨不得把赵楠融入骨髓。
…但不知过了多久，顾钰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梦，酒也醒了大半，推开了赵楠瘫倒在地。
“你…怎么在这。”
赵楠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顾钰，过了片刻，才蹲下身，摸索着顾钰的脸颊。
“钰郎，你和姑母一样，选了那条路是不是。”
心爱之人的泪水落在自己的手心，顾钰久久不语。
他始终无法接纳赵楠的泪水。
但没有人会为顾钰解释。
用手小心翼翼的抹去赵楠眼角的泪水，用手整理了一下赵楠的头发。“这是我选的道路，你们都改变不了，你的一生，也不必因为我磋磨，娶了你，已经是我，一生幸事”
“只有死路吗？且不说我，那你有没有想过囡囡，母亲要死，哥哥也要死，你们父亲又是这副模样…”赵楠似不忍再说，伸手就要解开自己衣领上的纽扣。
是啊。
囡囡怎么办…生在顾家。
生在母亲的肚子里。
顾钰回过神，注视到赵楠那散落在地的衣裳，一言不发。
“我真的…配不上你这般。”喝了酒，顾钰也没有太多力气阻拦赵楠，又或许是喝了酒，让人壮了胆，顾钰起了些许妄念。
他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
可他无能为力，朋友们都陆陆续续为了那未知的未来牺牲。
自己…怎会是那苟且偷生之辈。
可看着赵楠那痛苦的眼神，顾钰承认自己有片刻动摇，可这份动摇过后，顾钰只会更加痛恨自己。
“顾钰，你不能，在活着的时候抛下我，死了，也不能，你要在奈何桥，等着我，看着我…”赵楠每说完一句话，手指就会往肉里更陷一分，这是赵楠压抑情绪的表现。
“好”
“你生前，若是有时间，必须来我这…无论是刮风下雨，我要见你…”
“好。”
“你…不许喝孟婆汤。”
声声怨，声声怯。
顾钰是个无神论主义者，这一句句恳求，若真有阴曹地府，自己宁愿不得轮回，也会等着她，望着她。
顾钰一言不发，手覆上赵楠的脸。
“说话啊…你说话。”赵楠揪着顾钰的衣领，顾钰淡淡笑了笑。
“好。”
“给了我这么多要求，阿楠，允我个愿望吧。”
“什么…”
顾钰握过赵楠的手，另一只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书案上的纸张从书案飞起落在地面上。
“好好儿活，不许过不好…还有忘了我。”
不记得也好。
不记得，就不会痛苦了。
隔壁院落的顾韵，坐在阶梯上，手上玩弄着折的千纸鹤，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梨花，母亲多久没回来了。”
“这…快一个月了吧，小姐问这些做什么？”梨花递过去一串葡萄，顾韵接了过来，一颗一颗的塞到嘴里。
“没什么，最近我快生辰了，梨花，你说，会不会和前几年一样没有人来陪我呢。”
“小姐，这不是还有少爷吗”梨花笑嘻嘻着，顾韵抬眸对上梨花那双亮晶晶的瞳眸。
“我不想成为兄长的累赘。”
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
从小到大，学的东西都是府宅内斗。
死一个人，能巩固自己的利益，顾韵就会做。
和顾钰比起来。
自己太肮脏了。
凭什么呢。
顾韵闭上眼睛，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指令，还是这四四方方的院落。
何处喘息。
“我…”
她想抓住顾钰。
只有顾钰会给予自己喘息的机会。
可是，顾韵又清晰的清楚，她不能这样。
突然门被剧烈拍打着，顾韵蹙了蹙眉朝着门外看去。
“小姐！求你，出去看看吧…夫人她，夫人被慈禧太后赐死了！”
…
顾韵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的看了眼梨花。
“…赐死吗？”
几乎是一瞬间，顾韵从躺椅上连滚带爬的起身。
母亲为什么十几年对我不闻不问…
为什么，不在乎我。
顾韵的千言万语，想着以后出嫁说的话，彻底破碎。
妈妈…
这一切的一切。
顾韵根本没有来得及出去，就看见二人的父亲抱着自己丧失生机的母亲走入房间。
“母亲…”
顾怜停下脚步，原本失神的模样努力扯了回来，却跟妖魔鬼怪偷了魂一样，一丁点话都说不出来。
“乖…囡囡，回屋，阿玛有事和你哥哥聊聊。”
顾韵一言不发，但是点了头。
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所以看着顾钰和阿玛一起进去，也没有离开，站在墙角偷听着。
她要看看 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哥哥和母亲到底瞒着自己什么。
“你和玉婷都在做什么，小钰，我需要一个答案。”
“抱歉…”
“抱歉…那我就活该妻离子散吗？顾钰…”
妻离子散…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顾韵蹲在门口，咬着手腕，努力不让悲伤席卷情绪。
这番话都出来了，顾韵也猜出来，下一个死的，或许就是顾钰。
“我就不该带你回来，顾钰。”
再顾钰推开了房门，看到蹲在哪里的顾韵，神色复杂的伸出手，却在看到顾韵那双带有恨意，不理解，还有其余的别的情绪的眼睛时，顿了顿。
其余人都好说。
囡囡怎么办。
顾钰闭上眼睛，他会努力的活。
如果老天允许的话 。
自己愿意用一辈子来赎罪。
可现在…
顾钰深吸一口气，离开了这里。
顾韵也没有力气询问什么，只是蹲在哪里，看着自己的父亲出来，扶起自己。
“怎么没回去。”那满脸的憔悴，让顾韵也知道，现在她要是想改变，谁都靠不住。
“父亲…”顾韵顿了顿嘴里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她哪怕要调查…也不能让他知道。
如若真调查出来什么。
他，也不配知道。
“回去吧，囡囡…还有，不要去留学，不要…成为你母亲一样的人。”
葡萄依旧是甜的。
只是顾韵觉得索然无味。
下一个就是顾钰了。
不能的。
自己死都可以，顾钰…不能死。
顾韵揉了揉眼睛，推开了书房。
家里的书房其实没什么用，父亲几乎不去哪里，自己也不爱读书，书房摆在那只是为了给母亲和兄长使用。
所以里面一定…哪怕什么都没有，自己也得去看看。
不知道找了多久，顾韵终于在一本红楼梦的黛玉葬花那篇里找到了夹着的一封信。
落款写着陆南玉。
…陆南玉是谁？顾韵并不认识，可他或许知道点什么，这，顾韵可以笃定。
陆南玉…
顾韵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
书房的门，被推开，顾钰拿着一些吃食放在书案上。
“不要找了，你找不到的，囡囡吃点东西吧。”顾韵现在正是对顾钰不解的时候没有理他退了几步，顾钰也不在意，收拾着书案上的东西。
“囡囡，你怨我也好，骂我也好，饿可以承受你们都情绪，可你不能…不吃不喝的。”顾钰小声说着。
母亲的死，顾钰早就知道了，这一点，顾韵以前不知道，可是在瑶姐告诉自己母亲被赐毒酒，顾钰那麻木的目光的时候，顾韵就知道顾钰早就知道，并且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个收养的孩子…都可以这么相信，那自己呢？
母亲为什么而死…顾韵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
顾钰本想再劝劝顾韵，结果却注意到了顾韵袖子里的纸张，把手伸了出来。
“乖囡囡，我不会害你的…”顾钰单膝跪地上前整理了一下顾韵的衣裳。“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吧。”
“给你？我凭什么给你”顾韵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人，咬了咬牙，闭上眼睛，骂道“你只不过是个外面不知道那的东西，生的野种，比府邸的小妾还不如，这是我母亲的东西，我凭什么给你，哪怕是你的，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抢吗？你个害死我母亲的畜牲。”
…
…顾钰有些许无力目送顾韵跑开
徒留他一人站在屋内失神。
囡囡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