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玉婷的事情结束后，顾韵就疯了般。
沉迷于调查顾钰和赵玉婷所作所为。
赵玉婷藏的极其深。
深到年少的顾韵无能为力做出救顾钰的任何法子。
可能，这就是母亲对女儿的了解吧。
赵玉婷或许在意顾韵吧。
否则怎么会，知道顾韵认真起来的习惯呢。
可这些顾韵不想懂。
如果懂得了，她的前半生，那真的，真的，全是笑话了。
她的挣扎，她的无奈，她的次次碰壁。
绝对不能是自我囚困。
君昭昭拿着一盘糕点，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院落的门。
纸张随风飘荡，顾韵微微抬眸，眼里的疲惫无法遮掩。
这些日子，突如其来的风波，让顾韵根本没有机会反应嘴上却依旧不留情“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值得被看的”顾韵道
风声夹带着君昭昭的话语，格外寒冷。
可这明明是夏天。
“大小姐，我要走了。”
毛笔掉落，顾韵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
“和我说做什么？想让我送你?”
“大小姐，君家不是个好地方。”
…顾韵清楚。
但那又如何呢。
顾韵起身，目视着君昭昭，然后凑近一步揪住了君昭昭的衣领。
“是不是好地方，君昭昭，我不需要你来告知。”
“我知道我很讨厌的，顾韵。”君昭昭道。
“很讨厌吗？”君昭昭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吧。
君昭昭说完这话扭头就走。
却被喊住了。
“君昭昭，你瞒着我很多事吧。”
…
君昭昭笑道“怎么会。”
前段日子君昭昭的逼问，顾韵也记得，也想过一件件回忆。
可现在的自己实在做不到为前尘事而费心思了。
待到君昭昭离开后，顾韵瘫坐在没有梨花的梨花树下，用手猛的捂着胸口。
“梨花…”
听见呼唤的梨花连忙出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顾韵吐出的血。
“主子！”
梨花给顾韵顺着气，倒了好几杯水，然后准备去喊府医却被顾韵拽住了衣袖。
“来不及了…死不了，扶我起来。”
梨花泪眼汪汪的说道“小姐，你何必逼自己到这种地步，安安心心走少爷给你铺的路不好吗？”
“梨花，这条路的代价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他自己的命，我真的…我真的…”顾韵用手胡乱的抹着眼角不自觉落下的泪水。
“我不能赌，我的未来，我的命，要改也应该是我来，她们凭什么为我做主…”
话还没说完，梨花点了顾韵的睡穴。
“辛苦了。”顾钰从屋内出来看着难得安详的顾韵，蹲下身抚摸着顾韵的发丝。
“少爷。”梨花收起那副无邪的模样，望向顾钰“我想以自己的命换小姐和你的命。”
“再说吧。”
“少爷…”梨花看着顾钰抱起睡着了的顾韵朝着屋子走去。
忍不住道“少爷…小姐她，很在乎你的，真的没有任何余地了吗？”
“我知晓。”顾钰把顾韵放在床上给她掖了掖被子。
怎么会不知晓呢，顾钰心想。
当年，稚嫩无知的顾韵可是说过，自己很重要的。
…现在。
字字珠玑，伤人的话总要说给最亲的人。
她愈发顽劣，愈发在乎，愈发能体现出，顾韵这些年真的不好过。
顾钰把怀里的手绳给顾韵戴了上去。
“她是我妹妹…我得给她谋求一条路。”顾钰看向梨花，把顾韵的发丝放到耳朵后面。
那夜顾钰蹲在顾韵床前一个时辰才离开，梨花也不敢离开，就在那里站着。
那段时间，顾韵说的话不好听，顾钰也不在乎，依旧每日会给顾韵送些葡萄和玩的玩意。
可顾韵不喜欢玩的玩意，顾韵更加喜欢待在摇椅上，听雨声，看花落。
还有…什么。
有一日，顾韵拿着那纸张挡住了脸上的阳光。
陆…南玉。
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门禁。
几乎成了顾韵最大的阻碍。
没关系 。
自己是母亲唯一的遗物，父亲那副假深情，只能发挥在自己身上。
刀刃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插入心脏。
刀刃，刺骨寒。
门禁因此也彻底解开。
北京城最大的饭店里，顾韵带着梨花进去后，先是扔给旁边掌柜的一锭金子，才上楼，推开门端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是先生的孩子?”来人一副腱子肉，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几乎与顾钰相反。
先生?
先生的孩子…
“你说的，如果是母亲，想来，应该是的”顾韵笑道
陆南玉沉默了良久，站起身对顾韵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准备离开。
“陆南玉，现在是大清，在北京城，我还是能拿捏你的”
或许陆南玉也没有想到，顾韵一个九岁的孩子说的话是这样的。
陆南玉回到了位置上，用和顾钰一样复杂的神情看着我。
“小姐，你当真是遗传了先生的果敢和你父亲的狠决”
“这是在褒扬我喽?”顾韵把茶碗放在了桌子上，抬眸对视上面前的陆南玉。
“告诉我，我哥哥要做什么。”
陆南玉一言不发，见顾韵拿出一本小册子。
“你原名陆南石，陆南玉是你的弟弟吧，只不过化名更加方便?”
门被打开。
顾韵被顾钰照着脸扇了一巴掌，并被拽了出去，陆南石张了张嘴，却在顾钰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顾韵第一次见顾钰发火。
可他凭什么对我发火?
是他们瞒着我！
顾韵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却依旧笑道“是因为，我做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这个地步…什么地步啊?”顾钰眼神空洞的看着自己的手。
“为了所谓的真相，把自己置身与险地，差一点，死掉了。囡囡…不要为难自己了，好不好，你在这件事，什么都做不了 ，不如好好的，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好不好。”
“顾钰，那我的弱小，是我想的吗？我生在这样的国家，从小到大，你被父亲冠以继承人的名称，我的生母教你我从来没接触的过的东西 ，那我呢…因为我是女儿，就活该如此吗？”顾韵小声囔囔着，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顾钰，那是我的母亲，是我的。”
顾钰停顿了片刻“囡囡，我会补偿你的 。”
这番话，让顾韵不由得只觉得委屈。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顾韵准备离开却被顾钰握住了手腕。
“你想知道什么？囡囡，你知道了又能如何，这次会面，囡囡，若不是母亲的学生知道你的自戕，你根本见不到他，不是你没能力，也不是你不聪明，这个世道如此，你得不到实权，你们得不到实权，别做傻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等着你死的那一天到来吗？”顾韵蹙眉。
一群幼稚的人，以为靠自己就能救现在的国家。
怎么连哥哥和母亲也这样幼稚。
“这个国家，这个世界，都烂透了。毁了多好，毁了就不会有这么多流离失所的人了，就不会有烟火，有炮弹，有不平等条约，有馄饨铺子的大爷因为大烟被折磨到放下读书人的尊严，顾钰你不能，你不能让我看着你去死吧?”
未说完的话，顾韵迟迟说不出口。
因为顾钰松开的手，代表了太多。
顾钰是抱着必死的心才成为革命党的，他自然想过要活下去。
顾钰知道顾韵的泣下沾襟。
他也知道赵楠的委曲求全。
可他。
没办法。
自己当然想过努力寻一条出路。
顾钰望着顾韵，千万般的情绪，此时此刻融入眼底。
“回家吧，好吗？”
“顾钰，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这个国家的兴亡，对我也不重要，大不了…我们一家人去国外，现在的你真的，不配做我的哥哥。”顾韵再次转身离开，但这次顾钰没有失神，只是握紧了拳头也转身朝着与顾韵相反的方向走去。
背驰而行的道路，似乎注定了他的命运。
菩萨。
求你显显灵。
保佑吾兄。
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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