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比拿下周泊年优先度更高的一件事，是开学。
周一上午，连着四节专业课上得陈祈安头顶冒烟。下课铃一响，他火速把课本塞进书包，打算喊上何歆一道去食堂。
但何歆似乎不急着吃饭，一直在座位上磨蹭。
陈祈安：“不走吗？”
“那个，”何歆吞吞吐吐，“你先去吧。”
陈祈安不解风情道：“为什么？”
“……”何歆这才含糊解释，“我等人。”
陈祈安很没眼色地问：“等谁？”
“……”何歆没言语，别开头，耳尖微微泛红。
陈祈安回过味来：“女朋友？”
“呃，不是。”
“怎么不是，一看就是，”陈祈安一口咬定，“何歆，还是不是朋友了？女朋友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何歆面露难色：“没有不能介绍，我是怕你接受不了。”
陈祈安奇怪道：“怎么可能呢？这不是挺好的吗？”
他与何歆关系是不错，但并没有那种很强烈的占有欲啊。而且何歆本来就性格内向，没什么社交，能找到一个互相喜欢的人，陈祈安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接受不了呢？
两人说话的工夫，教室里已经空了。
午饭时间，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涌出教学楼。摩肩接踵的人群当中，一名高高帅帅的男生侧着身子艰难逆行。
他费劲地挤出人潮，跨着大步跑到陈祈安所在的教室门口，挥手示意：“何歆！”
何歆耳尖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
陈祈安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个男生走到何歆旁边，自然而然地接过何歆的书包。
原来是这样，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是陈祈安，”何歆的手小幅度地朝陈祈安摆了一下，而后又摆向另一边，声如蚊讷般，“这是我……男朋友，许廷之。”
陈祈安机械地“啊”了一声。
反倒是许廷之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你好。”
陈祈安呆滞地和许廷之握了握手，心想，这何歆小同学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这还为情所困呢，何歆都已经谈上男朋友了。
见陈祈安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何歆小心发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
虽然不知道何歆后面要接什么词，但想必含义不会太好，陈祈安赶忙否认：“不会不会，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东西是个人自由，我不会歧视的。”
再说，他自己都要追男人，他歧视谁啊！
何歆松了一口气：“谢谢。”
许廷之四下望了一圈，插话道：“你们都不饿吗？先去找个馆子吃饭吧，边吃边聊。”
“你们吃吧，我吃食堂。”陈祈安道。
人家情侣可能想单独相处，他去当电灯泡算怎么回事。
“一起吧，”许廷之道，“何歆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也一直想认识你呢，我请你吧。”
陈祈安挠挠头，他知道自己是何歆最好的朋友，但被许廷之认证了还是有点开心。
“真的吗？”陈祈安笑了笑，眼尾弯得更厉害，像只被顺毛抚摸的小狗，“那我就打扰一下你们吧。”
-
西餐厅里，陈祈安看着对面紧挨着的两个人，终于彻底消化了这个事实。
“什么时候的事啊？”陈祈安叉了一片蒜香黄油包。
何歆小声道：“就，暑假。”
“暑假？”陈祈安嘴里含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说，“暑假调研那会儿也没听你说。”
何歆：“回来以后才在一起的。”
“行吧行吧，”陈祈安放过了他，又问道，“你们，谁追的谁啊？”
其实这个问题很没必要。以何歆的性格八成不会主动追人，但也说不定，万一他遇到了真爱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呢。
果不其然，没有意外。
许廷之说：“当然是我追的他。”
由于利益相关，陈祈安现在对这种爱情故事很感兴趣。他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情，追问：“追了多久？”
“从我大一入学算起，一年吧？”许廷之补充道，“我还没自我介绍吧，我也是F大社会学的，比你们低一届。”
“一年？”陈祈安大惊失色，“这么久？”
何歆争辩道：“不能这么算吧，你一开始又没说。”
许廷之：“我一开始哪敢说啊，把你吓跑了怎么办？”
陈祈安根本没听他们在讲什么，满脑子都是，何歆这种温吞性子都这么难追，那周泊年呢？
他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可关键是，怎么追啊？他连从哪里入手都想不出来。
陈祈安视线扫过许廷之，顿悟。
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老师吗！
“许廷之，”陈祈安激动道，“你能教我追人吗？”
对面两人瞬间噤声。
何歆和许廷之对视一眼，道：“你有喜欢的人啊？”
陈祈安指尖压着眉心，深沉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
“……”何歆迷惑，“那你还追她？”
许廷之也说：“你还是先搞清楚自己喜不喜欢对方吧。否则懵懵懂懂在一起了，最后又分手，双方都会难过的。”
“我不会和他分手的，”陈祈安笃定道，“拜托你了，这对我很重要。”
许廷之为难道：“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拜托拜托，你只用告诉我怎么追就可以了。”陈祈安放下刀叉，双手合十恳求道。
陈祈安真诚得让人不忍拒绝，许廷之思索了一会儿：“这样吧，你先每天微信上发早安晚安，如果对方会回，并且回得又快又热情，就说明有戏。”
陈祈安用备忘录记下来：“然后呢？”
“然后，”许廷之停顿片刻，“找机会约她出门？”
陈祈安好学地问：“去哪儿？”
“就一些可以制造暧昧氛围的地方啊，”许廷之掰着指头，“比如电影院、海洋馆、游乐场……”
陈祈安点点头：“接下来呢？”
许廷之：“送送礼物送送花，看她接不接受。出去玩的时候，偶尔试着制造一些不太过分的肢体接触，如果她对你有好感的话，应该不会拒绝吧。”
一席话下来，陈祈安受益匪浅，备忘录里写得满满当当。
下午的课在最后两节。
上课前还有一段时间，陈祈安和何歆找了个人少的自习室。何歆打开他的二手电脑写作业，陈祈安也拿出电脑开机，在桌面上新建了一个word文档。
对照着中午许廷之传授的内容，陈祈安在空白文档里郑重其事地打下第一行字。
【拿下周泊年的可行性路径分析及具体实践探究】
-
翌日清晨，陈祈安起了个大早。
都大三了，还有这么多早八课程，教务处是不是有点针对了啊。
陈祈安坐在床上，无能地发了个小火，突然想到，这是执行他追人计划的好时机。
要是十点起床，说早安就不合适了吧。
陈祈安踩着拖鞋出了房间，周泊年站在厨房料理台前，头也不回地说：“起来了？”
“嗯。”陈祈安一屁股在餐桌旁坐下，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周泊年也没责备什么，只说：“吃蛋饼。”
“好。”陈祈安也不是不挑食，但是周泊年做的，他都能吃。
他懒懒地打开手机，点进微信置顶，输入“早安”，发送。
任务完成。
希望周泊年能从这只言片语当中感受到他的心意。
周泊年将两块蛋饼铲进盘子里，端到桌上，又在冰箱里取了一瓶酸奶，放在陈祈安面前。
做完这些，他在陈祈安对面坐下，拿起手机看有没有遗漏的工作消息。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置顶的“烦人精”。
里面多出了一条未读消息，显示为刚刚送达。
【烦人精：早安】
周泊年愣了几秒，把目光从屏幕挪到陈祈安脸上。
“你嗓子怎么了吗？”
陈祈安嚼着蛋饼，不明所以：“没有啊。”
周泊年：“还是你发错人了？”
陈祈安依然是那句：“没有啊。”
“……”周泊年莫名其妙，“我们都面对面坐着了，你有话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发微信？”
陈祈安拿酸奶的手一顿。
对哦，为什么呢？
因为许廷之是这么教的。
而且，“早安”这种话，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打成文字就没那么尴尬。
“就是想发啊，”陈祈安两手交叉托着下巴，盯着周泊年的眼睛，“不行吗？”
周泊年被盯得心跳错拍，只能低下头故作镇静地切蛋饼：“想发就发。”
不是发给别人的就行。
周泊年也觉得自己很矛盾，明明他也不打算和陈祈安发展什么特殊的关系，可一旦想到陈祈安会对别人撒娇耍赖说可爱的话，他就无法平静。
陈祈安喝了一口酸奶：“不回我吗？”
周泊年抬眼瞥他，拿起手机回了他一个系统表情。
陈祈安撇嘴：“敷衍。”
“……”周泊年再次拿起手机，认真打字：【早上好】
后面还加了三个太阳的图案。
陈祈安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周泊年不知道陈祈安又在玩什么把戏，不过他愿意做一些能让陈祈安开心的事。
他也许不能给陈祈安很多很多幸福，但一点小小的幸福，还是可以提供的。
小许新手上路也敢教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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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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