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余额告罄,临开学的最后一天上午,陈祈安躺在沙发上,划着外卖软件。
左右翻不到想吃的,陈祈安跳下沙发,决定去全洲集团分公司找周泊年,和他一起祭奠自己寿终正寝的暑假。
由于陈祈安来过不少次,行政办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和他混得很熟。
一个叫方妍的姐姐揶揄他:“陈祈安,今天穿蓝色内裤了吗?”
“没呢,”陈祈安面不改色,“穿的黑的,你要检查吗?”
众人眼神交流一番,纷纷大笑出声。方妍连忙摆手:“我可不敢。”
一个女生道:“珍惜你来之不易的工作吧,别把周总惹毛了。”
一个男生道:“没事,大不了方姐检查完就去招聘网站上找下家。”
于是大家又笑。
陈祈安觉得他们笑得很耐人寻味,但究竟耐人寻味在哪儿,他品不出来。
门响了两声,一位其他部门的员工站在门口:“周总在办公室吗?有份资料要给他过目。”
先前还笑着的方妍立刻收敛神色:“有人在里面谈事,要不你把资料放这儿,等周总有空我给他送过去。”
“我送吧,”陈祈安说,“我去上面等一会儿。”
周泊年的办公室隔壁就是一个小接待室,他可以先在那里候着。
否则待在行政办,这帮人光和他插科打诨,都无心工作了。
揣着厚厚一沓资料,陈祈安轻车熟路乘电梯上到顶层。
周泊年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顺着门缝隐隐约约传出说话声。
原本陈祈安想着直接进接待室,等客人出来了再去找周泊年,但他从门前路过时,听见了一个难以忽视的词。
野种。
那人的声线也很熟悉。
陈祈安挣扎几秒,还是在门外驻足,然后将耳朵贴到了门板上。
怎么说呢,偷听别人讲话是很没有教养的行为,可他本来就是野种,没有教养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陈祈安首先原谅了自己。
-
周泊年看着在自己办公室转悠的不速之客,觉得有些棘手。
按照一般步骤,他应该泡一壶茶,和对方边喝边聊,但他没有。
因为周泊年实在不想让陈家骏在这久留。
桌面上摆着一份正式的订婚宴请柬,周泊年瞥了一眼,平淡地说:“恭喜你啊。”
“没什么好恭喜的,”陈家骏研究着书架上的装饰品,随口道,“都是家里安排的,你爸妈没给你安排?”
周泊年惜字如金:“没。”
陈家骏感叹:“真羡慕,我也想多潇洒两年呢,我爸催得紧呐。”
周泊年致力于让对话无法进行下去:“哦。”
陈家骏像听不懂他的逐客令似的:“上次那个企业家座谈会,我爸去了,说你们这边分公司的运营模式挺不错的,我想什么时候带人来学习一下。”
周泊年:“随时恭候。”
陈家骏冷笑一声,绕到周泊年椅子后面,弯腰勾他的肩膀:“班长,我们俩呢,以前是有一些误会,但那都是过去式了,你现在这个态度,真有点让人心寒。”
周泊年压根没准备让他心暖:“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吗?没有吧,”陈家骏说,“我从以前就搞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护着那个野种,关你什么事呢?他落水了,你要跳下去救他,他被困在废弃大楼,你也要冲进去把他带出来,还有在山上那回,你大半夜跑上来找我打架,你就真那么善良?”
周泊年把陈家骏的手拂下去:“第一,别在我面前说那个词,第二,他掉进水里,是因为你把他推下去了,他困在烂尾楼,也是你骗他过去的,还有山上那回,你喂他安眠药把他一个人留在帐篷外,你知不知道失温是会死人的,你怎么好意思说的?”
听着周泊年细数自己的光辉历史,陈家骏完全没有羞愧之意,反而笑了出来:“你都好意思,我有什么不好意思。”
周泊年眉头高高隆起。
陈家骏拍拍他的胳膊:“前段时间吧,我听说了一个事,我瞬间就恍然大悟了,确实,确实,你这种人啊,没有目的的事你不会干。”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家骏歪嘴笑了一下,语出惊人道:“周泊年,小周总,睡男人好玩么?”
周泊年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功能:“什么?”
“跟我装大尾巴狼?”陈家骏走到周泊年对面,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野种,哦,得叫陈祈安,他不是住在你家吗?这近水楼台的,你没上过他?不可能吧?”
“……”周泊年不想问陈家骏是怎么知道陈祈安住在他家的。
这件事在全洲集团分公司不是秘密。分公司的员工传到总部,总部再传到陈家的康裕集团,最后传到陈家骏的耳朵里,链路十分清晰。
周泊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但不存在的事也不能无中生有,他警告道:“你别在这儿污言秽语的。”
陈家骏赶紧打了打自己的嘴:“我的错,我的错,这种事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懂的。”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周泊年很郑重地声明,又补充,“别用你那个肮脏的思想来揣测。”
“太伟大了,太清高了,”陈家骏啪啪鼓完掌,往桌子上一趴,眼睛盯着周泊年,“你敢说你没动过心思?”
如果放在两年前,周泊年可以发誓,但现在,就算他能骗骗其他人,也骗不了自己。
可即便他对陈祈安有一些过界的感情,他也不能容忍,陈家骏把他过去伸出的援手,都解读成对陈祈安的别有用心。
这太恶心了。是从五脏六腑里漫上来的恶心。
周泊年想,他只是在一个正常人的立场上,做了一些正常人该做的事。
可惜,陈家骏周围的正常人不多。
陈家骏讨厌陈祈安,周泊年可以理解。如果哪一天他凭空冒出一个同父异母或是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他也喜欢不到哪儿去。
但再怎么讨厌,也不至于要置人于死地吧。
更何况,陈祈安并没有伤害过陈家骏。陈家骏要怪,也应该怪他那个四处留情的爹。
周泊年凛然地回盯过去:“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心思,更没有你说的那种事。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两人互瞪半天,最终,陈家骏在这场瞪眼比赛中落了下风。
他站起来,摊手道:“没有就没有吧,是我肮脏了,是我邪恶了,我罪大恶极,你积德行善,行了吧。”
周泊年低头,抽出一份文件开始看:“还有事么?”
“没事,我走了,”陈家骏转身,举起手挥了挥,“小周总,订婚宴记得要来,你可以不给我面子,但总得给野种,不对,陈祈安他爹一个面子吧。”
周泊年批阅着文件没理他,心里想,回家要和陈祈安说一声,他也去订婚宴。
念及陈祈安,他又不禁联想到陈家骏方才的那串话。
也许他真的不能再任由那些念头野蛮滋长了。
他既不希望从前对陈祈安的帮助被概括成动机不纯,也不想利用陈祈安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哄骗对方和他交往。
他和陈祈安的相处应该保持在一个合理的距离,然后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抽身,变成可以相见也可以怀念的普通朋友。
这是比较无痛的解决办法。
-
陈祈安将那沓资料原封不动地搬回了行政办。
方妍奇怪道:“周总已经看完了吗?这么快?”
“没有,”陈祈安心事重重,“还是你给他吧。”
方妍困惑:“那你上去干嘛了?”
陈祈安:“他办公室一直有人,我不想等了,他要问你,你也别说我来了。”
“啊?”方妍问,“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啊,”陈祈安咧咧嘴,灿烂一笑,“下次请你喝奶茶。”
离开公司,陈祈安就近找了家幽静的咖啡馆,点了一份轻食套餐。
主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安心思考。
不得不说,最初听到陈家骏那一番话,他还真是吓了一跳。
两个男生住在一块儿不是很寻常吗?是怎么联系到睡不睡上去的?
陈祈安愣愣地在门口站了良久,直到屋内椅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才回过劲来落荒而逃。
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也不失为一种解题思路。
他是不希望周泊年恋爱结婚,但如果那个对象是自己呢?
对啊。
陈祈安豁然开朗。
如果他和周泊年在一起了,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周泊年不会再和其他人恋爱结婚,不会把他赶出家门。
周泊年可以如他所愿那样,一直待在他身边。
但这里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陈祈安从半途开始听到结尾,自然知道周泊年否认得有多坚决,语气里都透着浓浓的厌恶。
如此看来,周泊年肯定对两个男人之间的恋爱很抵触。
在这种情况下,假设莽上去对周泊年表白,对方八成会加速远离他的进程。
想和周泊年在一起,就要徐徐图之。
可怎么图啊?
陈祈安没谈过恋爱,更没追过人,而且要追的还是个年纪比他大、见识比他多的男人。
可谓是终极难度。
陈祈安用叉子疯狂戳着碗里的鸡胸肉。什么中考、高考、期末考,再难他都过来了,小小周泊年,他怎么就不能拿下呢?
陈家骏:你想睡他。
小周总:我不想睡他。
岁岁:他怎么能不想睡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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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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