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的苏毓弦痛苦地捂着背,阿椽好奇看着在地上痛苦蠕动的苏毓弦,“你怎么了?”
“我的背……我的肩膀……我的胳膊!”别说苏毓弦,海岛上除了阿椽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在地板上睡一晚上。
“你好歹也铺点草吧?”
“我睡习惯了。”
两个人相望无言……
海岛天气晴朗,一高一矮一齐走在沙滩上,企图找些吃的。
“你昨天去哪了,这么久都没回家。”明明沙滩离她的木屋也不是很远,但是阿椽跑了整整一个下午。
阿椽还在仔细地在地上找贝壳类可以吃的“我去帮你找人借电话了,这里只有一个人有。”阿椽担心苏毓弦独自去找阿黑借电话于是连忙补上:“你不准去找他,那个人很坏的!岛上的大人跑了都是因为他。”
苏毓弦一下子站住了,她有些好奇地揪住小屁孩,“阿椽你来仔细说一下。”
“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那年我只有五六岁……”阿椽对于往事已无甚感觉。
年幼的阿椽看见一群大人围在沙滩上不知道说什么,他们的声音有一阵没一阵,一下子很激烈一下子又很安静,但是阿椽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秃头男人,他始终抽着烟,眯着眼任由周围人指着鼻子骂。
次日阿椽的爸爸和其他大人开始收拾东西,把岛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大部分小孩也被带走了,只有几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留在岛上,陪伴他们的只有老人。
随着时间推移岛上的老人也一点点变少了,稍微有力气的老人教小孩如何办理后事——除了烧掉没有任何办法。
死掉的老人装在一个船里,堆上一堆柴点燃推到海上烧了。
其他老人还会趁着自己还有力气,教会小孩生存本事,哪个植物有毒哪个能吃怎么钓鱼……
活着的老人只有三个了,最年长的大限将至。
听到这里,苏毓弦一下子想到昨天晚上躺在那个屋子里的老人,她的心里顿时沉重无比,她轻轻地抱抱阿椽,将头放在阿椽小小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闻到了一股臭小孩的味道。
阿椽被弄得痒痒的,发出咯咯的笑声“你和那个老师好像,她也喜欢抱着我闻。”
苏毓弦有些好奇,那个老师是有多好,至于总是提起?
可惜沙滩上没有收获,阿椽决定下海试试看抓鱼。
“游泳啊我也要。”苏毓弦也要凑个热闹,很快被阿椽制止了,她从衣服破布袋里掏出一个自制潜水镜,是用皮筋玻璃漂流瓶制和木头制成的。
“这里的海水是绿色的,看着浅其实很深,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不准游泳。”
“好~”苏毓弦笑眯眯的配合这个小大人。
苏毓弦才不会认真地等她,抓鱼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肯定还要好一会。
果不其然,阿椽前脚跳进海,苏毓弦后脚就钻进去了。
苏毓弦扎进水里,像一条鱼享受着海水的阻力,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阿椽的注意力都在海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海面畅游的“美人鱼”
抓鱼的时间远比苏毓弦想的要久,她数着点已经差不多两个小时了,阿椽的小脑袋时不时地浮出水面又潜下去。
等阿椽带着成果上岸,苏毓弦已经游玩第二轮了。
“你刚刚是不是下海了。”
“没有啊。”此时的苏毓弦头发还没干,嘴巴时不时还会吐出一些海水。看来她不但下海游泳了,还不太会游泳。
苏毓弦找柴堆石头,阿椽给鱼开膛破肚。
“咯吱咯吱”阿椽钻木取火,苏毓弦在旁边吹起,有好几次差点给火弄灭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让我来吧。”阿椽叹了口气,低头一边吹气一边钻火。
苏毓弦乖巧地坐在旁边看着阿椽烤鱼。香味慢慢飘出来,苏毓弦的肚子给面子地咕咕叫。
调料不多,只有一些苏毓弦不认识的野菜。
终于,阿椽小心地把鱼递给苏毓弦,“吃吧,小心刺。”
“哇,终于烤好了!”说着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结果被烫地一哆嗦捂住嘴,阿椽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我还以为会什么味道都没有,竟然还蛮好吃的。”苏毓弦也不顾优雅,大口填饱肚子。
二人填饱肚子顶着太阳回屋子里去了,苏毓弦摘了一片芭蕉叶遮阳,一路上,这里摘摘那里摸摸,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整个树林都成了她的化妆台。
“好可惜,这里没有镜子,我连自己的绝世容颜都看不到。”苏毓弦的全身上下都挂满了花花草草,阿椽觉得她非常臭美,不过确实很好看。
“环球小姐?”
阿椽打开了自己的宝贝本子,看见苏毓弦的名字下面还有这么四个大字。
她扭头问道:“环球小姐是什么?卖皮球的吗?”
苏毓弦听到这奇奇怪怪的猜测愣了一下,随后笑得直不起腰。
“来一下。”苏毓弦牵着阿椽来到屋外的一片空地上,她熟练地拿出树枝在地上画出一个世界地图。
“这里是亚洲,这里是欧洲,北美洲还有南美洲……这些大洲有很多的国家,这些国家的姑娘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竞选。”苏毓弦高高地举起了花环,“被选上的姑娘会被称为‘环球小姐’,她所获得的王冠可是闪闪发光的!”她的声音有点激动,脸上是克制不住的笑容。
阿椽仔细看着地上的地图,“姐姐,你说我的家在哪里。”
苏毓弦也弯下腰眯着眼仔细地着,“嗯……应该在这里,太平洋。”她指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这座岛这么大吗?”阿椽看着那一大块空地有些惊讶,这看上去比其他一些洲大得多。
“没有,只是一个大概范围。”苏毓弦放下大小姐臭美架子,认真给阿椽讲解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
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人慢慢靠近。
“你好。”
冷不丁传来一声吓了苏毓弦一跳,回头看着来者,阿椽也是一脸不满地看着后面的少年。
“海其,你来干嘛。”阿椽为了让他看清自己愤怒的表情海还特地把刘海撩起来露出了冒着幽幽蓝光的凶恶眼神。
可惜少年的注意力被磁石吸住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毓弦“你是……”少年呆呆地看着眼前高挑的小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啧。”苏毓弦站起来,双手交叉抬起头不满地说:“问别人名字前应该先介绍自己才是吧。”
少年赶紧陪笑表示歉意,“抱歉,我叫海其,是这座岛上的居民,今年14岁。”
苏毓弦打量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他的衣服虽说也不算好的,但是比阿椽的完整多了,起码分得清哪个洞是口袋。
“巧了,你和我一样大,我叫苏毓弦,跟家里人走散了,被这个小屁孩捡回来了。”苏毓弦见海其跟阿椽认识心里的警惕也放松了。
“干得好阿椽”海其闻言笑着搂过阿椽揉了揉她的头,阿椽十分抗拒地跑开。
海其并不在乎阿椽的反应,扭头充满热情地邀请苏毓弦:“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家比阿椽家宽敞多了。”
“那就麻烦带路了。”苏毓弦没有拒绝,她握住阿椽的手跟在了海其的后面。
海其的家确实宽敞而且家具也多些,当年大人在抢东西时,海其年纪稍长从大人手里抢到了一些。
阿椽紧紧贴在苏毓弦的身边一声不吭。
“吃不吃木瓜。”在听到海其这一句问候,苏毓弦一下子绷不住笑起来,“怎么你们都喜欢喂别人吃东西。”
海其不知所以,拿着木瓜愣在原地。
“阿椽吃不吃。”苏毓弦低头轻轻询问,这时她才注意到,阿椽的不对劲,“阿椽”苏毓弦再次小心询问,阿椽只是摇摇头,把眼睛藏在刘海下面。
阿椽不吃,苏毓弦要吃,她不想在这个地方亏待自己。
海其也终于把注意力放在阿椽身上了,“阿椽,我是想告诉你四爷快不行了,今天晚上我们要处理他的后事。”
比阿椽先有反应的是苏毓弦,她停止了啃食的动作,呆呆地看着海其。
阿椽瞪大了眼睛,双眼无神看着前面,嘴巴微微张开,随后胸口开始起伏,谁也看不到她的眼睛里泪水在打转。
“吃呀,还有呢。”海其又重新堆起笑脸热情招呼苏毓弦,但是她此刻没有任何胃口了,摇摇头婉拒。
苏毓弦很想帮阿椽出头教训海其,但是再怎么任性她都是外来者,守规矩比较好。
“晚饭就在这里吃吧,我会派兄弟姐妹照顾你的。”海其自信眨了眨眼表示自己非常可靠。
苏毓弦一心只想着阿椽,“那她呢。”
海其摆摆手“她负责和我们其他人一起给老人办后事。”
阿椽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呆滞地坐在原地,好似被抽走了魂。
下午,海其的援兵来了,几个晒得黝黑的女孩挤进来雀跃地围着苏毓弦像是在欣赏稀世珍宝,小的们探头探脑嬉笑着互相推搡。
“苏小姐,我叫潼景。”
“我是她的妹妹潼美……”
姑娘们热情地介绍自己,奈何苏毓弦根本记不住这么多人,只能一个个跟着问好:“你好,你也好。”
阿椽坐着的角落地板冷得像块冰,她抱着膝盖,沉默地看着苏毓弦,她不能把苏毓弦一个人放在这里。
面对女孩们对自己容貌的夸赞,不知为何苏毓弦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是因为阿椽吗,阿椽还在伤心,难道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吗?
“你们都应该听海其说过了吧,我是被阿椽带回来的。”苏毓弦将话题转到阿椽身上。
“是这样的,我们给每个人划分了一块区域,每个人每天都要去海岸边巡逻,看看有没有遇到麻烦的外地游客,阿椽分到的是南岸,那么那一块就是她的‘院子。’”潼景解释道。
怪不得呢,当初阿椽说这是她家院子,苏毓弦还奇怪,她家院子这么大吗?
苏毓弦倒是很惊奇,“你们分工这么详细吗?”
被问到的孩子们这时却不知道怎么说了,阿椽开口:“因为不想让你还有其他无辜的人被阿黑发现……”
又是阿黑,他到底干过多少坏事?
苏毓弦也没有在问下去了,她不想让气氛冷下来,于是就问她们:“你们有谁去过岛外吗?”
纷纷摇头。
那基本聊死了,苏毓弦不知道如何跟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聊天,喜欢什么动画片,什么玩具,岛上的话题又有些沉重,她叹了一口气,捂住额头。
傍晚阿椽和其他四个孩子抬着四爷的尸体走向木船,海其已经点燃火把。
苏毓弦被姑娘们簇拥着,走不了半步只能远远看着。
船被推下海,随着海其一声令下,众人丢出火把,弥漫的黑烟遮住了夕阳。
海岛的昼夜温差小,即使是晚上也不会很冷,大家在沙滩上聚餐,庆祝苏毓弦的到来。
唯独不见阿椽的身影,“阿椽呢?”她难道不守着自己了吗,旁边也没有人去过过问。
桌上放了许多海味,旁边的海其等大孩子身上还是湿哒哒的,这是他们的功劳,“辛苦你们了。”苏毓弦还是很给面子地称赞了他们
海其咧着嘴傻乎乎地笑,他脱下外衣站在火堆旁边烘干,还一边向大家展示他的好身材。
苏毓弦借口说:“我上个厕所。”抄起一根火把就跑了,大家不明所以,以为是她害羞了,“海其哥,你把人家吓跑了。”其中一个缺牙齿男孩拍手哄笑,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阿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照明的只有一根蜡烛,火光伴随着她的抽泣摇曳。她哗哗地翻动本子,回忆着与老师相处的日子。
本子上的字迹被泪水打湿,铅笔字晕开,她什么也看不清,就好像看不清自己的未来,阿椽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那么开心,仿佛海其等人与阿椽是两个世界的人。
还有苏毓弦,为什么要跟他们那么亲近,明明他们连哭都不会!
阿椽越想越委屈,从抽泣变成嚎啕。
门被敲响,哭声也戛然而止,“阿椽?”苏毓弦又敲了敲,“开门,是我。”
“噗!”阿椽吹灭了蜡烛才去开门。
一团更温暖的火光照耀进来,阿椽连忙用头发挡住自己的脸。
“你刚刚有在哭吧?”苏毓弦直接戳破了阿椽若无其事的伪装,阿椽摇摇头背对着苏毓弦,其实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阿椽你出来,屋子里不好点火。”苏毓弦有必要和她谈谈。
阿椽缩在角落不吭声,苏毓弦干脆熄灭火把走进屋里抱住阿椽,“你为什么不哭?
阿椽抬起头看着她,苏毓弦也低着头看着她,苏毓弦看不到任何东西,阿椽把她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苏毓弦凭感觉贴上阿椽的脸,“是湿的……”苏毓弦反而安心了下来,阿椽给人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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