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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君子

“噗通——”

一声石子落入池水。

李钰闻声警醒回头,低喝:“谁!”

并无人应。

只这一瞬打岔,李钰神思清明许多。,眼底戾气尽数收回,谢芜更是趁此反击道:“本宫本想给彼此留些颜面,却不想竟给了齐王错觉,既如此,从此只当见面不识。”

李钰沉着脸落下衣袖,将手上伤痕遮掩,回头视线扫向她。

谢芜心中警觉,握紧簪子,几欲动手时,听得他回首笑道:“芜芜,不论你不愿不愿意承认,你只需记着一件事,你已死过一次,若不想有第二次,你知晓该如何行事。”

他朝她微笑,“先前你做得很好,重来一遭,可莫要错了主意。”

说完,他转身出了石洞。

待他转身走后,谢芜用最快的速度从假石中离开。

她拼命远离狭小昏暗的石洞,然倒在池边时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

在她脑海间反复重复着李钰方才的话。

他说,这天下他能夺一次,就能夺第二次。

换言之,他能杀她一次,亦能杀她第二次。

她伏在地上,头疼心痛身体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

她痛得直不起腰,身上再无半点力气。

一闭上眼脑海间重现的竟是花朝节与李钰初见情形。

花朝节初见,李钰看向她的目光诚挚热忱,追在她身后一直喊着‘姑娘,姑娘’,眼前一变又成了夏日里他为她摘来的一捧莲花,冬日夜里他攀上高墙为她带来热腾腾栗子,可视线一转又成了婚宴上他瞭望向她黯淡的眼,再变又变成宫中两两遥望时他看向她沉痛又无可言说的痛楚,最后竟成了铁骑踏破宫门时他身披银甲高高在上站在她面前的模样。

她视线最后一次定格在他身上便是宫城之变的冬日。

昏暗的福宁殿中,她拿着他递来的匕首划破脖颈。

倒在地上时,她身体的温度随着血液流逝变得越来越冷。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的温度。

那么冷,那么凉,五脏六腑只觉阴寒。

时至今日,她仍记得临死之际,他的背影落在视线里渐行渐远的模样。

前世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信了一个拥有有一双清澈热忱情感眼睛的人,最后却落得那般下场。

早已顾不得察觉草坪间细碎的石子,她手撑在地上勉强支撑着无可抑制地战栗着抖的身体,忽然间视线骤然变暗淡,她低头竟发现自己满手血迹,脖侧更是疼痛万分,她下意识捂住脖颈,脖颈却好似裂开伤口一般,撕扯着越来越痛,越来越痛,涌出来的血几乎要将眼睛全染成红色。

宛如被人扼住呼吸一般,呼吸越来越艰难。

“娘娘?”

谢芜察觉有人在呼唤,可双肩宛如泰山压顶般令她动弹不得分毫。

呼吸艰难,她挣扎间如溺水之人一般想尽力呼救,唇齿之间却溢不出一字。

正在她焦头烂额,心中急躁之际,压在肩头沉重力量宛如消失一般,终于得以松懈,意识清醒之际她警觉发觉自己在裴衡相助扶持间竟几乎陷进裴衡怀里,她与他离得那般近,还竟唐突到紧握着裴衡衣袖。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谢芜立即松手,然已经迟了,她掌心血迹已然污了他衣袖。

谢芜目光定定落在他衣袖下摆沾染的血迹,一时怔忪。

今日裴衡着一身天青色素缎锦袍,色泽儒雅,披着墨色毛领大氅,虽是常服却衣冠整肃。

她嗅到他周身常年浸染药香,略带苦意,细看他面色仍是一如既往的苍白。

从他面色瞧不出旁的情愫,只瞧他及时退开行径便能察觉出此人格外循规蹈矩的周正。

谢芜瞧着瞧着,忽而想起祭月大典遇险后,她心中正是百般煎熬,他前来送药时身影映在门窗上那一幕。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1),君子有德,慎终如怡,她想,所谓君子大抵便是如裴衡这般吧。

如裴衡般清风霁月,跟满腹算计,阴私狠毒之人,可真是天差地别。

“娘娘可要处置伤口?臣身边有医师随行。”

循规蹈矩的一声问询令谢芜彻底回神。

她低头看向掌心。

与李钰在假山石洞对峙期间她心中防备警惕万分不知觉间紧紧握住金簪,连簪上海棠花的花瓣深深刺入掌心也未发觉,方才又不慎被草坪尖石划破掌心,血迹与伤痕斑驳,这双手当真是狼狈极了。

她心中失笑,忽而想到,她在他面前狼狈已不是一次两次,即便再多一次也无甚所谓。

只静默一瞬,她已然用帕子包扎伤口。

小伤而已,远不是伤及性命危重之事。

待她重新站直后,一语双关:“多谢裴大人。”

方才若非骤然听闻池边落石声,只怕李钰不肯轻易离去。

现下又恰逢裴衡,她不觉得事件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再看裴衡面容毫无惊讶神色,想来方才为她解围之人便是裴衡。

谢芜目光渐渐沉静下来。

原本今日前来她只为赴宴,却未曾料到今日公主府一行竟有此番意外。

想到方才李钰的出现,想到李钰言辞,恍然间她理解了今生诸多巧合。

比如,天花。

前世,天花肆虐并未在长安肆虐,今生却是天花患者流窜到长安,宫中天花盛行,李玦更是险些死在天花中。

之后便是城西医舍的大火京兆府府尹在废墟里出现裂开的玉玦,民间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议论纷纷,最后只得以钦天监监正‘荧惑守心,灾星现世’除灾星平祸乱的方式解决。

宫中自传出孙妙可有身孕消息后,以太后为首的赵家一党早已按捺不住,几度暗中做手脚。

她又想到那日李玦在勤政殿与她言语时眼神中的笃定,终于明白李玦一箭三雕之计。

纵然医舍纵火以一劳永逸方式处决长安城中天花患者是李玦在暗中授意,但李玦怎会让自己陷入民心动荡的危局中?

现如今再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冒死觐见的钦天监监正,只怕天生异象不过是李玦用来解决天降不详征兆的借口。

李玦借钦天监监正之后道出天生异象,而后又以‘除灾星’除掉孙妙可,一则,名正言顺能够堵住宫内外悠悠众口,二则,遮掩了孙妙可与人私通行径,保住自己声名,三则彻底断绝了太后一党意图操控幼子的指望。

或许李钰本意借‘天降不详之兆’意图动摇民心,李玦却是借钦天监天象之言拨乱反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兵不血刃,敌我较量可真是高明。

如今再想当初祭月大典上李玦遇到的刺杀。

在逃难路上听到刺客言语的那声‘齐王有令’她心中存三分疑窦,可现如今想来,若李钰是重生的,这一世必然是早早筹谋,以李钰不臣之心,祭月大典上刺客刺杀李玦当真是与他无关吗?

起先她总觉暗处好似冥冥中有人推动安排,如今看来,这一切只怕与李钰脱不开关系。

那么,李钰接下来想做什么?

谢芜咬定牙关,紧紧攥握双拳,心中定神,无论李钰所谋为何,这一世,她再不会被李钰伤害分毫。前世凡所亏欠她的,她都要加倍奉还。

裴衡只见她眼底神色忽明忽暗,未等他开口之际先听人唤得一声_“明贵妃。”

谢芜听到身后传来呼唤,回眸只见来人是随玉,眼神顿时冷下三分。

随玉近前先行向谢芜请安,又向裴衡行礼:“见过裴大人。”

裴衡颔首。

随玉视线转向谢芜时面上带着循规蹈矩微笑:“贵妃原在这里,长公主已等候多时,还请明贵妃移步一叙。”

“不必了,”谢芜微垂着眼,周身冷寂,任谁都能瞧得出她脸色不大好,“本宫今日乏了。劳烦姑娘转告殿下改日再叙。”

随玉面上闪过一抹微不可察凝滞,行礼时却未错漏半分:“是。”

谢芜面上无甚表情。

今日是李柔生辰宴,宴请何人均在李柔范畴之内,裴衡与李柔交好出现在长公主府并不稀奇,只是李钰……

李钰既能出现在公主府,可见是得了李柔允准,是可放才席间李柔却未透露只言片语。

李柔明知她与李钰,李玦关系,口口声声说着与她是合作关系,更知晓她行差踏错一步便会有生命危险,却只口不提。

她不信她与李钰在相见全全偶然,更不信李柔对此会毫不知情。否则,何以李钰前脚刚走,随玉后脚便到?

思及此,谢芜心间只觉讥讽。

长安城中的贵人素来以自身利益为重,身份地位便决定了他们素来眼高于顶,所谓合作不过因势利导,趋利避害,又能得几分尊重,几分真心?

是她痴了,竟以为她懂李柔,与李柔惺惺相惜,实则李柔步步为营,何曾真正将她放在眼中。

李柔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她不得而知,只是此时她实在无心与李柔闲叙。

待随玉远去后,谢芜再看身边人,心头沉重三分。

她能够对伤害她,欺凌她之人满腹算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面对多次出手援助之人,总多了些自残形愧。

诚如裴衡当日所言,他想她帮助应对赵家,彻查兄长死因。

可自始至终裴衡从未让她做过一件事。

心中迟疑后谢芜这才问询:“裴大人筹谋之事可有进展?可有需要本宫的地方?”

裴衡颔首:“一切都好,劳烦娘娘记挂。”

谢芜一时无言,见裴衡立身在侧,又见他墨色大氅下衣袖上存留的血迹。

谢芜忽然觉得那些血迹有些碍眼。

她私心里觉得如裴衡这般清风霁月原理世俗尘埃之人沾染了血迹便是沾染了凡尘,总令人格格不入。

抿唇之际,谢芜开口言道:“此番裴大人受我牵连,改日再赔裴大人一套衣衫吧。”

裴衡欠身:“须臾小事,无需记挂。”

实在再落在裴衡身上时,她想,裴衡虽病体孱弱,然他背靠定国公府,又是极寡淡性子,与诸多利益无牵扯却能无形压制,难怪李玦会选择起用他作为新的制衡朝局着。

覆巢之下无完卵,孙妙可死了,孙家必受牵连,没了孙家,朝政又是一家独大,然有裴衡从I政,朝局便又能稳固无虞。

谢芜想了想,见裴衡未再有言语,她亦未再多留,道了声告辞便先行离开。

待她走后,树后绕出一人,那人着一身碧色长衫无比应景,他双手环臂踱着步慢悠悠凑至裴衡身边,朝着谢芜离去的方向抬了下颌,示意道:“瞧着她状态当真是不大好。”

裴衡未作声,眼角余光却落在渐行渐远的背影。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背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春日风光和力,阳光照过来偏他站在柳树下,树影落在他身上,扑在他轮廓清冷面容上,最终落进他沉黑眼眸中。

另一边,李柔在亭中乘凉,她指尖捏着团扇,摇曳生姿,鬓边发丝迎风而舞,她面容朝着阳光更显娇艳张扬,见只随玉一人前来复命,困惑:“怎不见贵妃?”

随玉语速微迟:“……明贵妃身体不适已先行回宫。”

李柔团扇轻掩面容,惊讶:“贵妃生气了?”

李柔眉头一动,再看面前悠然品茶之人,瞧见其右手的伤,即便得医师包扎伤口仍是伤口难愈,可见伤得不浅。

她翘了翘唇角,言辞责怪,语调娇嗔:“齐王兄啊齐王兄,你见着了想见之人,可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李柔娇笑,“我与贵妃相处好好的偏被你闹成了这般,若来日贵妃与我生分,皇兄怪罪,齐王兄要如何补偿我才好呢?”

(1)出自明·文震亨《长物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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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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