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朗清连着好几日没有来过这个院子,说是放在以前,萧若棠早就找人去寻他了,但是这次他们两人已经说开心事。
所以她也自觉,这是应该的,毕竟冯朗清现在不仅仅是她这里的总管,他还要分出不少时间和心思去处理督察院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有几日不见,以往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过,但是冯朗清再忙,也会时不时的让人送些东西过来。
也许是些解闷的话本,也许是些当地的新奇特产,但这次却像是泥牛入海一般,好几日都没收到过消息。
他们关系渐渐有些冷了下来,队伍已经从蔚州出发几日,她有些担忧是不是都察院里出了什么大事,却忘了自己一直没见过王世则来找自己辞行。
直到出了正月,从之前居住的蔚州出发到繁峙县的时候,萧若棠都没看到冯朗清。
太后随行的宫人自然是不敢对主子的事情,妄加议论的。即便这是没有公开的秘密,但除了凝香外,其余的内侍也知道冯朗清和主子的关系非同一般。
往日里有凝香翠微管束,冯朗清除了殿前总管外,现在又成了督察院的副司史。这些个官职叠在一起,就不是他们能私底下议论的大人。
但是跟随着出宫队伍里面曹大人带领的护卫们就不会顾及这些,毕竟冯朗清有时需要处理督察院的任务时,也会和他们打交道。
所以今日萧若棠坐在马车里面摇摇晃晃赶了半天的路,从马车上下来准备中途休息的时候,听见了那些人的议论。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去护卫太后娘娘的安危?和我同队的青山都去过好几次了,我连娘娘的马车有什么花纹都看不清楚呢。”
“就你,你有人家青山长得好看吗?兄弟,劝一下你也注意一下形象。有事没事给自己好好收拾一下,别的不说,你看你这满脸胡子的。你也不好好刮刮的吗?”
“”诶,说到这个,我最近听说——”
他们忽然压低了声音,后面挤眉弄眼的说起了小话,萧若棠有些没听清楚,但依稀能听到他们提到了冯朗清的名字。
她原本有些心情郁闷,止住了凝香想要叫住他们的举动,绕步到了帐布挂着的另外一边,凑近了听。
“听说前些日子来的那个什么王公子,就咱们曹大人一直拉着喝酒的那个。听说前几日正和那冯朗清闹了一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要碰见,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他还没走呢?不是说就过来给太后娘娘送些家里的东西的吗?”
“没走呢,听说这几日都在督察院那边盯着那冯朗清,也不知道是在捣鼓什么。”
“要我说,这冯朗清也就是占了个太监的身份,又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这才一跃就成了督察院的大人,我们这些护卫苦哈哈的在大内干了这么久,也没见哪个能像他官职这么高的。”
“你羡慕?那你也去给自己那来上一刀啊哈哈哈哈——”
“你浑说什么!那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可听说了,那太监挨了那一刀,年纪大了就控制不住想出恭了,那身上的味道,不用加重的熏香遮掩,根本见不得人。”
“真的假的?但我看那冯朗清平时看着虽然有些阴柔,但操练什么的练起来比咱们还狠。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他能爬的再高又如何。我可是听说了,他到了太后娘娘跟前,还是什么守夜什么传膳,全都要亲自做的。”
“是吗?诶,不过这些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就算了,我之前在都察院帮忙的时候,可是见过那冯朗清的手段。还记得之前抓住的那个探子吗?听说冯朗清审问之后,人是被分成了几块后才提着袋子扔到乱葬岗的,可吓人了。”
“怕啥?咱又没做亏心事,说几句闲话而已。咱没爹没妈的,又不是探子,他还能把我也分成几块?”
剩下就是几人一些互相吹捧的废话了,没什么值得听的。
萧若棠知道再听下去也没什么东西了,但也不能让他们这般说冯朗清,于是干脆绕到一边过来假装巡视,碰巧把几个人抓了个白日酗酒的现行。
小惩大诫一下,一人罚了十板后,就让曹大人把人给领走了。
她身边,不需要嘴巴这么碎的人来护卫。
不过也是借着这几人的嘴,知道了督察院这几日都没出什么大事,偏偏却一直不见冯朗清过来。
还有那王世则,不是要准备私下参军的吗?
怎么也跟着去督察院了?
难不成,真像方才那些护卫们说的,他也准备去挨上一刀?
莫说舅舅舅妈,外祖父也会哭的吧。
时下已经出了正月,各个衙门都开始开工,冯朗清因为督察院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
他废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把王世则给按了下去。
这人毕竟是娘娘的表哥,他又不能把人给伤到了。各种威逼利诱都用上来,人总算是同意松口自己走了,答应会把他和娘娘之前的事情嚼烂了咽下去,再没有其他人能知道。
好不容易能够送走这座瘟神,他巴不得他走的越早越好。
但就是走前,他说的那话很是释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娘娘之前有过什么呢。
反正冯朗清很不喜欢。
想着那场景,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啐了一口。
娘娘才不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呢。
忙碌了快半个月,队伍都快到皇寺所在的五台县了,他这才抽出身来能找他的娘娘。
只是太久没来找娘娘,院子里的护卫好像都换了一波,凝香没好气的翻了他好几个白眼,但到底是让他进去了。
娘娘在屋里,他才敲了两下门,手上就忍不住卸了劲头,甚至还有一些提心吊胆,怕自己会惹她不快,毕竟算了下时间,这个时辰或许她已经歇下了。
要不明日天亮再来?
可是他已经忍耐太久了。
听着敲门过后,房内似乎没有声音,他便有了逃意,正当要说服自己明日再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熟悉的声音响起。
闻声,他将将转过身,身后的房门被被拉开,原来是心里想的太多,满耳朵都是自己咕咚咕咚的心跳声,根本听不见屋内赤足的脚步声。
来开门的萧若棠表情淡淡,看上去很是疲倦,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有了些青黑。
想来也是这些时日睡得晚了,凝香也劝不动她些什么。
冯朗清今天头一次没有先行礼,而是挤进了房内把门关住,只怕她又吹了风,让风寒再发作。
“奴才有话对娘娘说。”
萧若棠只是挑眉看他一眼,冯朗清自己张嘴,忍不住阿巴了起来,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只要看见她,脑子就有些转不动了,倒是让自己急的直转圈。
“没话说了?”萧若棠耐不住性子,转身就往床边走,“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给我出去。”
“娘娘——”
“这会子知道叫我娘娘了?我怎么听说冯大人在督察院可是风光得很呢?”她忽的皱了皱鼻子,“你还喝酒了?”
“那,奴才这就出去。”
“行了行了,酒味都已经在了,出去不出去有什么区别。”
“喝了酒才有胆量来见我,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萧若棠越说越咬牙切齿,让冯朗清不自觉把头越垂越低。
“别告诉我,你这些时日都在同我那表哥做督察院的任务,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呢?去黔州的路线打听清楚了吗?负责流放事务的一干官员名单你都调查了吗?黔州流放之地的管理派人盯着了吗?”
萧若棠一口气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但是冯朗清全都妥帖的办好了,让她觉得他心里还是记着她说的那些话的,也就看他顺眼了些。
“你不怕我让你做些你做不到的事情?”
放在话本上的拳头被他大手抱住,萧若棠的手指慢慢松开,他指尖钻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他跪在她身旁,长臂一伸把她圈在怀里,就好像一道永远都会追随在她身后的影子一样,“奴才不怕,无论娘娘要做什么,奴才都会陪在身边的。”
萧若棠侧头,同他清浅的凤眸对视,勾唇一笑。
她往后松懈了挺直的脊背,靠近他的怀中,依稀还能闻到些酒香,之前的隔阂似乎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过,那些护卫私下里是怎么看你的。”
她之前不知道,所以听到那些话后很生气。
因为她知道,在宫里,从来就没有容易两个字。
“娘娘已经让奴才从泥里站起来,改变不了别人的目光,也改变不了奴才的身份。娘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您还在生我的气吗?”,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专注的盯紧了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你觉得呢?”
“我——”又回到了刚开始进门时候的僵局,更可怕的是冯朗清已经把自己打的腹稿忘了个一干二净,从来只听说过美色误人,可是太监竟然也会因为美人在怀就心猿意马了。
冯朗清抿紧了嘴唇,憋了半晌,才想起来该说什么。“奴才做错了事,娘娘您应该生奴才的气,怎么罚都行,但是奴才想见您。”
“娘娘,已经十六日了,奴才每天都在想您,想您想的奴才都快发疯了。”
萧若棠果然睁开眼睛看向了他,冯朗清放开了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然后把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知道娘娘喜欢自己的皮相,今日虽然喝酒壮胆却也提前收拾好了自己的脸面,于是趁着此刻萧若棠被他的恳求和皮相迷惑的时候,慢慢凑近。
把一个虔诚的吻,小心翼翼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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