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时刻,初晨的阳光将宣政殿的琉璃瓦照耀得金碧辉煌,而宣政殿内站立有四列纵队,容文渊位于队伍中间的位置,排在他后头的是夏元晏辞。
夏元晏辞虽被皇帝调遣到大理寺,任职五品的寺正,但私下却依旧按照原先四品员外郎的俸禄和待遇,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只是让这个侄子去底下历练一番的,即便这个朝会只允许四品及以上官员才能参与,却依然对夏元晏辞放行。
容文渊手持朝笏,仔细听着各个官员向上汇报着一些需要由掌大权者参与探讨决策之事,这是他入燕京以来第三次参与朝会,对燕京内的事务不甚了解,只能靠着自己多听多看。
等到最后一名官员呈报时,倒让容文渊有些意外,那名官员提到了由益州刺史陈和士提报的请款一事,在那名官员说完后,朝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随后站在纵队最前端的尚书令——夏元辉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那名提出这事的官员也没再说什么,毕竟这事有些大,大到并非是他一人可以决策的。
最后,皇帝在沉思片刻后下达了指令,让门下和尚书先拟定对策再来议论,之后再无别事,这次早朝就此做散。
容文渊与夏元晏辞同处大理寺,二人下朝时作伴同行,但凡经过他们身边的官员,都会向他们主动打声招呼,他们二人一一回礼,官场充斥着人情世故,便是一个亲王、一个名门氏族之后皆需遵循此间规矩。
“殿下,请稍等老朽一会”
容文渊与夏元晏辞同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后面赶来的一名老者,夏元晏辞识得他,正是任侍中的张裕参。
张裕参为官多年,又任侍中一职,二人见到后,皆对他行了礼。
张裕参也赶忙行礼:“诶,殿下、夏元小郎君不必如此,折煞老夫了,老夫前来也只是询问一下殿下,宋老可还尚好?”
张裕参见二人不说话,便继续道:“老夫听说起宋老丢了女儿,宋老还在东宫时,老夫与宋老也有些交情,现在也不好去见他,倒是想到殿下这了解了解情况”
容文渊问道:“张侍中怎么知晓我去拜访过宋老?”
张裕参笑了笑,捋了下长须说道:“殿下,您不妨想想,为何连老夫都知道您在青山镇查命案这事”
张裕参说完,便行礼走开了,留下了相互看着对方的两人。
二人对此内心皆有疑问,却并不怀疑是否是对方泄露什么信息出去。
突然,容文渊被人拍了一下,只见来人正是颜无暇,他看二人在此地站了须臾,才打算上前打招呼的。
颜无暇:“你们俩怎么了?”
夏元晏辞先开口:“颜员外,青山镇的那桩案子你可知晓?”
颜无暇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这事呀!倒有听同僚讲过,不是你们在青山镇还发现其他的死者吗?”
夏元晏辞看了看周围下朝的官员,说道:“颜员外还未进食吧!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去”
——
容文渊等人回到大理寺的文房,夏元晏辞差人送了几份米粥过来,几人就着这点米粥进食。
颜无暇舀了舀碗里粥:“你们这大理寺餐食不咋地,就这么点米粥”
夏元晏辞讥讽道:“爱吃就吃,不爱吃,你现在可以走了”
夏元晏辞也不知为何与这颜无暇是天生的不对付,从书院到官场他们二人一路比较过来,他嫌颜无暇的心直口快,颜无暇则嫌他的迂回曲折。
容文渊见二人剑拔弩张,淡淡说了句:“食不言”
二人没再对视,低下头吃着碗里的米粥。
颜无暇很是好奇,刚才张裕参找他们所为何事,开口询问上他们。
容文渊说道:“他也知晓青山镇的命案,让我替他向宋老问候一声”
“他知道有什么稀奇,他和这位夏元寺正的爹不是同在内阁,这些事他们动动脚趾头就能知道的”颜无暇说完,拍了拍夏元晏辞的肩膀。
夏元晏辞道:“这位张侍中从今上登基起,便是今上身边的红人,他女儿入宫后,更是被封为贵妃,这位张贵妃也是不简单的人”
颜无暇听到八卦后,来了劲:“咋个不简单?细细说来否”
夏元晏辞见他这副缺德劲,鄙夷地看着他:“我只是提醒你,这位张侍中在朝中地位不低,不要胡乱揣测的好”
颜无暇:“这还用你说,我这不是就听个响嘛!掺和皇宫里面的事,我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容文渊听见颜无暇的话,突然想起那碎瓷片,这张侍中是想提醒他什么,如今案件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拿出十足的证物,或是找到案子的真相,把这东西直接往上报,怕是会引起骚动。
颜无暇见容文渊在一旁沉默着,问道:“表兄,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容文渊:“无事,你吃完赶紧回去当值”
颜无暇:“啊!我来这,就是为了吃这一碗不咋地的米粥吗!你们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直说阿,别跟我客气呀”
夏元晏辞:“行了,有事,你要能帮忙的肯定会找你的,要出大事你也抗不下,你先去忙你的”
颜无暇啐了一下:“小看人,你给我等着,到时候可别哭着让我帮!”
三人吃完了粥,容文渊与夏元晏辞还需要整理青山镇的案件,便让颜无暇帮忙把碗筷收拾端去灶房,颜无暇骂骂咧咧,但还是照旧去做了。
文房不大,室内多陈设书架,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木桌,堆叠着案卷、文书,容文渊与夏元晏辞多在此处查看案卷,今日亦如此。
夏元晏辞正拿着前日记录青山镇的案卷翻看,想起一事询问道:“大人,从青山镇那处宅院搜出白瓷片这事,他们不会已经知晓了?”
容文渊道:“呈报的文书上,我并未提及,不过这幕后之人真有这么大本领,想不想让那些人知道也只看他愿不愿意”
“若幕后之人真是皇宫中人,还真不好查,不如,我先去找姑母探探”
夏元晏辞的姑母乃当今皇后,皇宫并非好进,但夏元晏辞偶尔也会得姑母的召见,让他和夏元鹂入宫陪伴太子。
“不妥,先静观其变”
容文渊摩挲着手中的已卷起一角的白纸说道:“今日朝会上,提及益州请款一事,为何尚书会如此反对?我记得益州相邻九曲,亦是百恒的边关,那里的事不比汉阳关轻”
夏元晏辞心想,容文渊会关注此事,估计是在边关待得久,颇为敏感,细细跟他解释道,前些年因为益州与九曲互通经商一事,让贫瘠的益州慢慢富裕起来,却也因此惹得州内的山匪眼红,这两年便多有山匪劫掠官道上的商户,朝廷当然也派遣过军队前去平定,不过这些山匪依仗地势,按下葫芦扶起瓢那般,即使派遣军队平定,但今年貌似又起势了。
容文渊听完后,不在言语,他将刚才抚平的一角,又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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