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第一次来到周转房，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阳台上，午后的阳光轻轻洒洒照进屋里，形成了温柔的丁达尔效应。一个妙龄少女，正背对着他，踮着脚晾晒床单。乌黑的头发梳成低马尾，身姿曼妙。抖擞床单的同时，向上举起的手臂带动了衣裳，露出一截白晃晃的细腰，盈盈柔柔，不堪一握。
这个景象，似曾相识。
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瞬间击中了聂风的心。
他愣在了当场。
有过，有过，这个场景，一定发生过，这一定是他记忆中，经历过的场景！
老郑的大嗓门不合时宜地响起：“梁姐，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入住了吗？”
梁姐扎煞着两只戴着皮套的手过来：“马上，马上，不是说晚上来住吗？聂秘书长你好，马上就好哈。”
阳台上的少女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聂风又是一阵恍惚，这个女孩......他见过。
这是真的，他真的见过。
这不是昨天晚上开车撞到的那个女孩吗？
“她好像没认出我来。”聂风心想。
也是，昨晚雨下得很大，眼镜都被淋湿了，头发也打湿了，有点狼狈。她认不出是正常的。
至于他能认出她来，那是因为，她长得很像一个人。还有，她的眉间，有一颗俏皮的小黑痣。
聂风定定地看着林青山，一时没有注意到梁姐的打招呼。
林青山见正主回来了，也来到客厅，大大方方打声招呼：“聂秘书长好！”
林青山第一次正面见到聂风，不由得暗暗惊叹一句：真好看！
是的，聂风的长相不能单纯用帅气来形容，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乍一看很英气，越看越精致的长相。
尤其是下午有点热，他把外套脱了，只穿一件白衬衣，袖口打开，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了一截......很白的小臂。
林青山一直对长得很白净的男生女生没有抵抗力。
还有，怎么有点眼熟呢？
林青山有些脸盲，特别喜欢的电视剧男演员，只要换个妆造换个剧集，她就认不出来了，真的，帅哥都拯救不了她的脸盲。她总是能在不同的电视剧中重复爱上同一个男演员，深扒之后才发现是同一个人。
倒不是说他们演技好成剧抛脸，而是单纯因为林青山是个超级大脸盲。
聂秘书长怎么看起来有些帅，有点酷，有点眼熟呢？可能是长得像某个男演员吧。
明天要跟高晓慧她们讨论一下。
聂风微微点头致意，“麻烦你们了。”
这两位女士是酒店的服务人员？还是机关事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待会要问问老郑。
眼看屋里的工程还需要收尾，聂风不好多待，正好晚上有饭局，聂风决定干脆早点去酒店等着。因为这里实在没处下脚。
来到外面车上以后，聂风才吩咐小刘：“昨天带来的红酒，拿上一箱。”
小刘答应一声，去楼上搬酒。
聂风端坐在车里，目视前方，没有说话。像在思考什么。
老郑心里嘀咕，秘书长拿了一箱红酒，这是私人宴请吗？需要我陪着吗？陪着吧，一个老头子有点多余，不陪吧，又没有服务的。
不知什么情况。
唉，不懂就问，猜又猜不出来。
“那两位女士是机关事务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吗？”
聂风突然发问，老郑赶紧收回自己的思绪。
“啊，不是，都是咱们办公室综合科的工作人员，年纪大的是梁倩，快退休了。年纪小的是林青山，工作两年了。”
“林青山，男孩子名字？”
“是的，这个名字像个男孩子名字，性格也像男孩子，朴实不娇气。东大的研究生。”
老郑知道聂风是东大博士，估计会对林青山毕业学校感兴趣。
“哦？还是我的小师妹。咱们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还是东大的研究生，你就安排她来做保洁家政啊。”
聂风本想开玩笑调节气氛的，眼看着老郑脸色又紧张起来。
“房子是机关事务中心准备的，咱们综合科这是主动来打扫一下卫生，没想到搞这么大阵仗。也是为了欢迎你的到来......吧。”
聂风挑挑眉毛，我就是个秘书长，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服务吗？我又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服务这么周到，是不是显得我很官僚？
不过这样的话聂风并没有说出来，一旦说什么，老郑又要出汗了。
郑良才这个副主任是霍书记亲自指定的。
要不是霍书记亲自选的，聂风很怀疑这个老郑是不是故意给他频频下绊子。不过既然能得到霍书记青睐，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先用着看看吧。
小刘搬着一箱红酒下来，后面竟然还跟着林青山，也搬着一箱红酒。
“聂秘书长，有两种红酒，你看看要哪一种？”小刘气喘吁吁，一脸殷勤。
老郑恨不得把这张脸给他蒙起来！
怪不得秘书长两天都受不了了。
眼看着聂风的脸色变得铁青。老郑赶紧下车打开后备箱，“这一箱就行。”看看还在搬着一箱红酒的林青山，“都放上吧，都放上。”
聂风紧绷着脸，没有说话，眼神在小姑娘身上。
林青山抱着一箱红酒，眼皮耷拉着，连看都没看领导一眼。眉头紧皱，脸色潮红，显然是从楼上跑下来累的。
她还在经期。
聂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了。
他还记得她在经期？她在经期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会注意到她？
老郑小声问：“秘书长，今晚安排在哪里？我跟着你一起吗？”
聂风几乎没有犹豫：“你开车跟我一起，让小刘回去吧。”
小刘顿了一下，这就是领导私人局了，可是私人局不是更得带着司机吗？
老郑坐在驾驶座上，明白了一件事。
聂风不喜欢小刘，不是因为他话多，今天一天，他郑良才的话更多，徐灿的话更是密集，小刘应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太自作主张没有边界感了。
昨晚他把秘书长的下榻地点告诉办公室后，已经是越界了，相当于“出卖”了秘书长的私人行踪。估计那时秘书长就起了换人的心思，又知道这人是人大主任提前安排好的，更应该换了，还必须是立即换。
要是人大吴主任在他面前提过这层关系，就不好换了。就趁现在，一开始就换掉，更有理由。不喜欢不合拍就是了。而不是看在或者不看在谁的面子上。
而吴主任和小刘的这层关系又是谁跟聂秘书长说的呢？
当然是我老郑了！
呜呜呜，这事不能让吴主任知道。
老郑一路纠结中，到目的地了。
这是一个隐蔽的私人山庄。在东黎待了大半辈子，郑良才还不知道竟然有这么一处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花木扶疏，曲径通幽，不经意的地方却藏着一个包间，每个包间之间隔得距离很远，互不影响。
身着古装的服务员将两人引导到一处“山涧”包间。
老郑当然知道今天自己是不上桌的，将红酒放到包间后，又嘱咐了服务员几句，就退出包间了。
聂风正在打电话，跟老郑交换一下眼神，点点头。
这就是上位者的气质啊。老郑心里感叹。
一个比自己整整小一旬的年轻人，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老郑啊老郑，如果不是霍书记亲自找他谈话，他才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一个正科级干部，老老实实轻轻松松混到退休不好吗？难道伺候一届秘书长还能提拔成副县不成？
林立火也不知道聂风竟然这么早就在酒店等着了。这才下午三点钟啊，多亏他为了晚上的聚会把所有约会都取消了，早就做好了准备。
本想提前来东黎县，顺便看看加工厂的运营情况，现在也不用等时间了，直接去酒店吧。
林立火是聂风的高中同学，双方父母早就认识，也算是发小了，彼此见证过最青春最荒谬的人生阶段。
林立火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家族公司，子承父业坐起了服装加工，别看跟伙计们在一起时吊儿郎当，一关系到自己的公司，立马恢复成精明的商人，算是比较靠谱的富二代。在富二代圈子里属于榜样那种。
聂风打电话要林立火提前过来，本是想跟他叙叙旧的，谁知林立火一踏进包间，却发现包间里已经有人在了。
杨立杨和卜莹莹正在跟聂风谈笑风生。
“济城一中的到齐了！咱们可以先开同学会了！”聂风站起来，跟林立火碰肩拥抱。
杨立杨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以一种微笑审视的眼神看着进门的林立火，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卜莹莹本想站起来，见杨立杨这个态度，屁股在椅子上转了一个圈，愣是没有离开。
“还是那个D样。”林立火暗自嗤笑，没有理两个人，眼睛直直地看着聂风，“聂秘书长，春风得意，面带桃花啊！”
聂风心中一惊，不自觉摸一下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这小子周易是家传的，他可不会随口一说。
聂风几不可察地朝林立火点点头，意思是稍后细谈。
看聂风难得没有反驳，还是这样一副神态，林立火暗暗称奇，难不成是真的？
因为要见聂风，临行前，林立火特意给他卜卦姻缘，卦象上上大吉啊，红鸾星动，正缘就在眼前，这么多年，咱们的聂大将军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林立火很好奇，聂风的正缘，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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