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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雪中信

“除非是谢氏将阿娘当成引诱崔氏继续婚事的诱饵,又担心阿娘来日夺了谢绫温的宠,所以下手,不过要知道真相,恐怕只能从谢氏的人身上套话,乌先生给了我选择,他说谢绫温之子谢尘在国子监,梧州谢氏是就成谢氏的旁支,某种意义来说可以算作是皇亲国戚,或许接近他,可以从中获得些消息,只要掌握了谢氏毒杀阿娘的证据,我就可以此事告诉崔山弟的外室,那公子室自然会以此威胁谢氏门,你不知,那公子室是青楼出身,是我阿父令她给她赎了的身,她自是会帮我。”

“好,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你在此处是安全的,这事先交给我,你不要轻举妄动,还有,”卫令转头看向孔幼娘,“我有其它的事情想托你去查,你去到福州府去一趟,帮我查一个水上漕帮,看看他们与凉州府以及滁州府的粮食短缺有没有关系,曲长远当年修筑天妃堰在滁州,我怀疑其中也有两相的手笔,而这个漕帮我私底下查过,他们的漕头与京中户部尚书有过来往,如果贺氏是徐氏的人,那么是否代表这个漕帮受徐氏的庇护?河务营私舞弊贪污中饱,已成积习,庸臣囊吏花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却没有解决多年的水患,北戎入都以后这桩案子又彻底被尘封。”

卫令回忆起来,她所说的漕帮,当时的天妃堰塌了以后,积弊成灾,滁州颠沛,连漕征都收不齐了,而漕帮却是兴盛起来,内里向朝中官员交银,便暗中受他们的庇护躲掉漕征,而且漕帮还与官员达成暗中的交易,用来走私盐或者海运节余的粮食又或者税粮,贪贿网可从天妃堰一直延伸到都,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参与,而她所说的这个漕帮名为保漕帮,前世被追查出来的官运私盐案,他们就是其中的重要环节。

朝廷由户部管理盐政,各产盐省区,设置都转盐运使司,督察盐户、盐商,经管盐的运输,计算运输里程和往返时间。都转盐运使司的长官称呼盐运使,官阶是从三品。其下级有运同——从四品,监制同知——正五品,运副——从五品,运判——从六品,盐课司大使——正八品,等等。两淮都转盐运使司的官署设在扬州。两淮产盐区设置三个分司,管辖二十三个分场:淮南的通州分司辖九个分场,淮南的泰州分司辖十一个分场,淮北的海州分司辖三个分场。因为盐运使的官阶低,职权有限,朝廷便派遣巡盐御史巡视各省盐课,多数由京官带原官衔担任,称作盐政。盐政无论原来官阶的高低,由于是钦差,地位相当于巡抚或总督。”

“表面上看起来,户部所设置的盐政机构严密而又周到。实际上,漏洞百出。纲盐制实行多年,弊病丛生,不断加深;纲商把持垄断,穷奢极欲,为所欲为。管理盐政的官吏因循敷衍,损公肥私,中饱私囊。”

孔幼娘不了解其中的细故。卫令于是又采用剥蒜皮的方式,逐一剥解道:“纲商掌握了食盐的专卖权,可以任意抬高盐价。他们甚至根本不贩运食盐,而以高价出卖引窝,坐收渔利。同时还要巧立名目,勒收浮费。管理食盐生产、运输、销售的官吏,利用产销的每个环节,层层勒索盐商。从下级官吏到朝廷大臣,都要求盐商送礼、接待。此外,朝廷还有两个项目公开勒索盐商(即纲商):一是要求纲商‘报效’‘纳捐’。

以军需、河工、助赈等名义,从淮商手上索取了近三千万两白银。二是‘帑本’,即强制性高利贷。朝廷各部院及内务府,给淮商强制发放银两做本钱,年息约百分之十。另外,内务府把用不完的人参、皮张等,强制两淮纲商销售贴息。

纲商,尤其是总商,都有很强的应变能力,善于变通办理,善于投合官府与朝廷的胃口,讨他们的欢心。然后把贿赂等各项开支,加倍计入成本,从中获取高额利润。”

淮盐在运销过程中,商人获利多少,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他们的资本总额,在乾隆中期即鼎盛时期,多达七八千万两白银,是国家财政年收入的近两倍,可以说富可敌国。发了财,底气足了,纸醉金迷、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等奇闻奇招不断流传出来。淮南的总商散商居住在扬州,淮北的大盐商多住海州即淮安河下。苏州园林甲天下,扬州园林曾经远胜苏州,达到两百多处,都是盐商的宅第。他们互相攀比,风格各异,极尽豪华,争奇斗艳争风雅,两岸数十里楼台相接,曲水回廊,无一重复处。扬州本地还有一处小秦淮,青楼的兴盛较南京秦淮河有过之而无不及,供纲商及其帮闲文人狎游。

两淮盐商,统称扬商。扬州因扬商而兴,富甲天下。扬商在扬州也出尽了风头,其奢靡闻名天下。吴俗三好——穷烹饪,狎优伶,玩古董,扬商发挥到了极致。京杭大运河与长江在扬州交汇,扬州成为盐务和漕运的中心,两大财团把扬州的经济提升到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运河连通了黄河、淮河和长江,扬州成了水运交通的枢纽。太湖流域的丝绸,江南丘陵地带的茶叶,瓷器、茶叶及丝织品等土特产,一齐涌到了扬州,等待着运往全国各地销售。

“而扬州瘦马原本只在两淮地区盛行,可是长月的阿娘却从扬州入都了,说明有人利用这批扬州瘦马来贿赂京官,极有可能是两淮盐商为讨好庇护他们的京官,而京官则将这批好用来稳固盟友关系。曲长远要负责天妃堰的修筑事宜,他本人最是清正,除了让他督办天妃堰的修筑,武禧帝还让他顺带清查滁州的财会,我猜测或许是曲长远为人清正,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这才遭了他们的算计,我让你去查的这个漕帮,你只需要替我做一件事,就是将这本账册交给他们,但是说白,不要当面给,想办法给他们就是。”

卫令从身上掏出一本账册,这东西是沈氏的书房里搜出来的,前世她追查才发现账册一直藏在沈氏的书房,她不明白为什么沈寤会有这本账册,但上面的确记录着滁州每年收上来的赋税以及这些年明显的亏空,以及漕赋上的亏损,足够证明滁州府官员私底下动的手脚,可见沈寤从始至终都掌握着滁州府的秘密,但沈寤为什么不揭发,是他参与其中,还是在怕?这些不得而知,不过她手上这样并不是真本,而是抄摹的,沈府里的那本也是由人抄摹的,那真的账本又在谁的手上?

这不重要,总是有办法找到真的那本,虽说是假的,可也足够具有威慑力,只要这账本出现在漕帮手中,无论漕帮有没有起要挟之意,内部势必都会起猜忌之心,如果他们的背后还有北戎的势力,北戎应该会选择及时抽身,比起挽回徐氏,不如直接弃了这枚废棋来得更加省力,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徐氏、徐氏合谋的证据,让北戎主动弃了他们,这对北戎来说是讨好凉州、滁州的绝佳生意。”卫令道,“你要做的就是让漕帮起乱,闹大他们的存在,自然会有闻着血腥味而上赶着去的狼。”

孔尉明白衣长衫,瘦削的身形好似风中枯柳,但却有股酸劲的意味,文人风骨大抵都是如此,说起来这孔家是很有名的,满门清流,除去南下游历的孔氏族人,都中的年已投江殉国,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北戎攻打天州府,天州府沦陷时的事情,孔尉明如今归隐,也是守着他们孔氏的风骨,不过前世谢胤南下到建康正式称帝以后,孔尉明历经艰难南逃,到建康做了官,后来又担任了宰相之位,也算是传奇,因此来此外拜访他,是她卑有的主意了,因为孔尉明有一本遗身卷诏,当年天卿帝被北戎俘虏自则以后,有消息传出,他曾在朝中留过遗诏,而当时代王谢东流挟持百官自立为帝,那份不过是假圣旨,得到真正圣旨的孔氏却没有站出来,也就是孔氏的后代孔言清,当时的朝官受到谢东流的追杀只为寻出这份圣旨,不过此事也是秘闻,直到前世的她从一年近的老宫妃口中得知天卿帝的身后李氏在云英未嫁时曾与孔言清有过情,这也是孔氏不得重用的原因,她便由此推测,即便谢晋太子因为谋反被贬为庶人,天卿帝也不会立谢东流为帝,极有可能还是谢晋,那么谢晋是在所出,这份遗诏最有可能还是会落在孔氏的手上,而孔尉明就是孔言清的表弟,遗诏就在他的手上。

卫令向孔尉明作揖道:“孔先生,晚辈是来您这儿寻样东西的。”

孔尉明纳罕道:“我一个一男二百的教书匠,有什么东西值得你来寻,适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是与那些混迹官场的蛀虫不同,可我对你也没有半分好感,不难看出来你城府极深,幼娘是我的侄女,她心性单纯,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将她玩得团团转,你的谈话举止我能看出来杀伐果决,明明小小年纪却有着官场上那股熟稔周旋的肃杀气,你有什么东西亲自到我这儿来寻?”

“不巧了,”卫令笑道,“晚辈要寻的东西还真就老先生这里有。”

孔尉明眯了眯眼,紧盯着她:“取东西没点诚意怎么行?你帮我去取个东西,你想要的,我自然也会给你。”

一匹骏马飞驰从宫道而过,隋鄢翻身下马,将配刀扔给随从,独自拢了孤擎踏着积雪走进去。

当天,时辰已至黄昏,城西广阳门外星罗棋布的毡房中,一座豪华毡房内烛火通明,孙秀被一干追随者簇拥着饮酒作乐。毡房主人是鲜卑可汗的儿子拓跋申拉。这片有通道相连接的毡房大约十座,都是拓跋氏经营的。

作为质子,拓跋宣在京居住了十几年,对京城达官贵人、望族名士的喜好非常清楚。为了投其所好,这十座毡房不仅娱乐形式不同,就连饮酒用的容器也不尽相同。这座毡房是专门用来接待廊庙高官的,而这些高官个个嗜酒如命,酒量极大,而且大多数人还喜欢吸食五石散。

这会儿,围在拓跋景周围的十几个朝廷官员每人面前放着一只陶土制成的浅碎,里面盛有一小撮五颜六色的五石散。众人兴奋地号叫着,用力拍打着桌几。五石散用钟乳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等五种颜色的石粉均匀掺合在一起,服食时必须用热酒送下。因其中石硫黄具有壮阳奇效,能使堕入阳痿苦海的男人重振雄威,这又给五石散增添了令人崇仰的色彩。从而使得五石散在达官贵人中享有了极高的声誉,成为最为时尚的服食极品。

众人抬眼看向一队皇城司卫破门而入,为首进来的男人身上还裹挟着那股浓重的风雪气息,隐隐有血腥气息,令人不自禁抖颤,即使私下里骂他是北戎走狗,可是这群北戎贵族儿郎还是被此人的血腥狠辣吓得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此时已是初春的月份,昏黄暖昧的阳光只余浅浅过于发黄的光线斜斜地从古木的窗棂里照进来,远处是稍微可见绿芽的远黛群山,屋中的熏香的味道静静地浮沉。

他们这群自小生长在塞外的北戎子弟也学着都中的文人骚客附庸风雅,桌上的残酒被一个被吓坏了的北戎子弟起身时带倒,倾洒了一地,清透的酒液倒映了窗外的斜阳,他隔着纱帐害怕地盯着那些不动声色的暗卫,一只修长的白皙手握着刀柄挑开那道隔绝他们视线的帘帐,俊美的脸陷在光影下却如刀斧加身的如山鬼般的鬼魅一样,自带神秘风流又让人胆惧的气质。

拓跋景仍坐在席位外,他的目光紧盯着来人,深邃的眉眼中是刚服食五石散未褪尽的兴奋与狂纵,紫袍的胡服被他穿得松松垮垮,上面镶绣的兔毛已经被顺着脖颈流下的酒液濡湿。“请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本世子不过在此处饮酒作乐而已,指挥使带人闯进来破坏了本王的兴致,本世子敬你三分,完全是看在皇兄的面孔上,但如不代指挥使可以这样不将本世子放在眼里。”

拓跋景面露讥讽,咬牙切齿地道。

“自是没有什么胆子的,”隋鄢面无表情地进来,“今天来啊也不是来打扰世子的雅光只不过是来找以罢了,世马知道的,我有事情拖着,那便是浑身都不舒服,与其如此还是来了,易如世子的话还请世好见谅毕竟咱也是么事么办而已,咱也不能让杀了户部尚书的人逃了不是?”

“敢情指挥使大人是来抓人的,抓的还是杀了尚书的逃犯,”一边端坐着的慕容伏也出声,他此起其他凌乱狼狈的北戎子弟来说依旧衣衫端整,颇具君子风骨,狐狸眼向上挑着,看着人的时候有种看不透的精明,“那指挥使大人请便,看看这里究竟谁是凶手。”

隋鄢淡淡地扫视了拓跋景一眼,继而道:“朝中命我彻查户部尚书这桩死案,丛手大抵不知道贺压在死前抓落了对方身上的衣料,而这衣料极为特别,上面还有绒兔毛,这是北戎人才会穿的服饰,如此便大抵确定凶手是个北戎人,更妙的是这衣料用的还是鹿尾绒编成的衣料,也就是说此人定出身北戎贵族,而且凶手大抵还不知贺氏深知自己的结局,因此早有防备,在指缝中□□,此毒有个特点不会致人死亡,也看作是民间的一种染料,遇酒水会变色,而且没有一年半载无法从的皮肤上洗去。贺元章死后贺府失火,将文书并烧毁,贺元章之弟贺端作连夜入都,在路上遇刺身亡,可是却留了一封遗书,说是贺万章在宫里有位心腹,这些年与他人来往的部分重要信函都交给那人由他抄录了一份,其中有提到原来贺氏暗中为皇禁台效命,那么我要抓的这个北戎子弟还是皇禁台的人?”

席中果然有人开始慌乱,隋鄢眼神示意,立马有几名身城司赶前去拉扯那人,那人慌不择路想要逃跑,拓跋景似乎从中反应过来,冷冷的道:“来人,抓住他!”

埋伏在暗处的暗卫同样饲机而动,几乎是眨眼之间,刀锋争鸣出鞘,几人当身腾跃北戎子弟连连退站,有几名跑到的更是当场跪伏于地躲避那些人为抓捕那名北戎子弟而连出的刀锋,来势汹汹的刀锋呼顷刻将这场风雅的宴席搅乱,隋鄢眯了眯眼,抽过身边人腰侧上配的长刀,猛地掷去,却刚好钉在那名北戎子弟的脑门上的木桩里,长刀擦身穿过纱帘,帘上的玉珠纷纷滚落在地。那名北戎子弟生得面白,此刻更是被吓被了胆子,面上不见有一丝血色,嘴里只骂喊着:“冤枉啊!别!别杀我!”

他正要再说几句未说的话,颈边闪过一道白光,他转过脸看见一名围着面巾的暗卫正举刀向他刺来,隋鄢已经先行踹向那名暗卫的长刀,他的力从右侧以极快的速度从那名暗卫的颈侧砍了下去,头颅瞬间滚落在地,可后面的一名暗卫却明显是和那名被砍掉头颅的人是一伙的,眼见那刀准备往隋鄢的后背刺去,窗外却闪过一个人影,那人速度极快,快到只有一个黑色的虚影,紧接着一块铁合牌从那处甩飞进来,格挡了那柄长剑,长剑被这合牌猛地撞飞,隋鄢原本就打算受下这一剑,这样自己才能更好地和太后谈条件,如今看来倒也更新鲜。他趁机持刀反向穿过那人的胸膛,鲜血溅了满身,他拎起那名北戎子弟走到蔺津面前,蔺津一把将人抓住,北戎子弟名为金颜,是或拓跋景身边的小侍,此刻他惊惶地看着隋鄢:“大人,小的没有杀过人,您是不是弄错了?”

隋鄢却道:“那不重要。”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拓跋景身上,余光督则也握着酒杯的手缓缓地收紧,不自禁笑了笑,“你的命,真的不重要。”

果然下一刻拓跋景就起身,缓缓走到隋鄢的面前,在他的侧边站定,对着隋鄢低声道:“隋厌哀,你要将此事做得这么绝么?”

“好啊,那你告诉我杀了贺元章的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甘愿替他顶罪?而且你的侍从对你还挺忠心的嘛,知道你要杀他却还是背为你顶罪,什么都不说,我本以为你蠢,却不想在利用人心的这块上,你还是有几分手段,你说你入都这么久,咱俩之间都没有好好地坐下来说过话,我记得在北戎王庭的时候咱们俩可是形影不离的啊。”

拓跋景的脸色有些僵,他没有想到隋鄢比他记忆中那个卑贱的奴隶还要疯,居然主动在他的面前去揭曾经的伤疤,他本来是晋朝少年将军,却因为泄露城防图而兵败,被俘虏以后被他的姐姐,当时的关月郡主,拓跋提收作奴隶,而他自己对这种傲骨的少年将军也颇为嫉妒,就从关月郡主那里将他讨要过来,不过才当狗似地折磨了一年,他就被自己的亲兄长拓跋宣看中,充作他的军师,深受拓跋宣的倚重,而隋鄢这个人也冷血得可怕,居然将自己的姐姐献给拓跋宣作妾,以稳固自己的地位。

在拓跋景看来隋鄢完全就是杀冷血的疯狗,在后来关月郡主因为造反被斩首,他就是执刑人,虽然关月郡主将他视为奴隶,却是真心的,而且他在她的帐下过得并不差,却不成想他对她连半分情谊都没有,因此他对隋鄢格外憎恶,可是自己与拓跋宣算不上有多亲近,隋鄢又格外地受他器重,自己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只恨他在草原的时候没能痛快地杀了他,才造成现在被他针对的局面。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你不过就是我阿兄的一条狗,你这样威胁我,不怕他厌弃了你么?”

拓跋景难掩恶劣地笑起来。

隋鄢将刀抵在拓跋景的脖颈上:“你怎么这般天真,我与奉安王是利益而绑在一起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利益与亲情他会选择什么,哪怕我现在杀了你,他也不会动我,你看,这不是你们北戎强者为尊的道理么?你们北戎杀人处位的不在少数,杀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而已,简直算不上罪过,或许责罚一顿便算了,可是你呢,奉安王知道你与皇帝有勾结么?若是让他知道,怕是会亲手杀了你,甚至都不需要我来动手。”

“你就是个疯子。”拓跋景低声骂了一句,“我跟皇禁台没有关系,你的猜测而已,你以为别人会信你的鬼话?贺氏的死我的确知道是谁,但此人我不会告诉你,你只需要装作不知道便是,大家心里都有数,你今天当着我的面过来抓人,不过是想和我谈判而已,既然是要谈判,那就不要将话说得这样绝,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但人你却是不能动。”拓跋景冷笑道。

隋鄢扔下长刀,长腿一跨走到拓跋景原本的席位上坐着,取过帕帕细细地擦拭着手,掀而来的浅淡雾气在窗外散开,骨节苍白的手拿起桌上的酒樽倒了一杯酒,堪堪饮下,继而笑道:“你说我要什么。律阳候世子,你既知道谁杀了贺氏,那也一定知道很多的事情。”他的目光落在一边面不改色的慕容氏的身上,“不过贺元章一死,很多陈角日案也就被掩盖了,所以我要的东西也不能少,不然也就太亏了点。天子关那战中,城防图不是卫将军泄出去的,那是谁?边关的两名副将李北沙和崔酝定也死在了战场上,他们是不是叛徒?我也不愿相信,他们会是叛徒,可是战前他们的确将自己的妻儿连夜送往关外,明明那时大家都以为那是一场必胜的战,我在边关又或是在北戎王庭日日都在想是哪里出了差错,让我的同僚,让将军都埋骨边关!你们北戎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哈,”拓跋景笑起来,“你果然是还在查当年天子关兵败的事情,这有意义么?你的兄弟都死在边关城池底下,唯独留下你这只冷血的狗,去做敌人十几年的狗,查出来,你会发现,当年共同参与天子关战役的官员如今都站在了朝堂上,吃得满嘴流油,这晋朝早已经是被蛀空了的,哪怕它刚开始屹立,它就已经被你们晋朝这群满嘴伪道德的人蛀空了。当年那场战你们根本不可能胜,我记得你呀,卫将军将你视为义子,将你从战场上救了回来,可你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查出来又如何?你现在只不过是晋朝底下岌岌可危,随时可以被人捏去性命的蝼蚁!”

隋鄢没有恼怒,反而只是淡淡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对,如今我只是可以随时被捏去性命的蝼蚁,可你别忘了,如今我是皇城司名正言顺的指挥使,要扳倒你的确不是容易的事,可世并不代表那做不到,我要查出当年的那群蛀虫,最高兴的难道不该是你么?你早就想打乱如今朝堂上的棋局,安插进自己的棋子,不然也不会和皇禁台合作,你所谓的兄弟情分,其实在你这里也是同样的一文不值,所以也不要再和我讲我从前和关月郡主的情分,她将我视作奴隶,而我将她视作仇人而已,杀了仇人,你却还要和我讲和仇人往昔的情分,你自己不觉得你是在膈应么?对,我是奉安王的狗,可我也是朝廷的狗,你既没有办法动我,就不要讲这些激怒我的话了,那对你没有半分的好处,也不知道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优,还是该说你什么好。”

拓跋景走到他的面前,却一刀捅向了还在挣扎的金颜,在他的耳边道:“很忠心,你不枉本世子待你的好。”金颜的唇扯动了一下,流出股浓稠的鲜血来,悄无声息地就咽了气,拓跋景状似有所惋惜,松开了刺向金颜胸膛那把匕首上的把柄,缓缓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掌,“可惜了,本世子会给你订副最好的棺材。”

隋鄢掀起眼皮道:“既如此,我是不是倒也全了你们主仆情分?作为交换,我只向世子要一个人。”

拓跋景眯了眯眼语气阴沉:“谁?”

“当年的副将黄玉林,也只有他和我活着从战场上下来,可惜他后来便不知所踪,有人告诉我他死了,可我却不信,定是有人将他藏了起来,你将他交给我,剩下的我自己查,既全你的兄弟之责,也全了你的目的,只要我查案,你便可以趁机在朝中浑水摸鱼,培植起你自己的势力,我知道你看权势重于亲情,所以绝对不会将我的事告诉奉安王,那么我也不会将你的野心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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