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十五他们被孟家的管家引进府内,穿过影壁,游走九曲长廊,过了几处庭园,才停住了脚步。
“孟管家,家主在前厅会客,让你先招待这几位客人,等下就前来。”
叫孟管家的轻声应下,稍前倾附在通报的小厮耳边:“家主会面的是下面的几位管事的吗?”
“是谢家家主。”
修为在身的人,总是比常人耳聪目明,前面的人再放轻声音,十五还是听到了孟家家主现在会见的客人。
“劳烦三位先在听风堂用些香茶点心,我家家主稍后就来。”
“有劳。”
鹏丞见十五好似恍了神,右臂稍倾,轻碰她的胳膊。
宁十五回神跟上,进了内堂,手只是放在茶杯前,半晌不见动,鹏丞察觉到异样:“怎么了?”
“我们今日先回去。”十五下了决心,起身就要往外走。
孟管家连忙拦下,询问:“不知几位贵客这是何意?”
十五拱手一礼:“突然想起今日有一急事需亲自前去办理,实在是抱歉,来日我等必定亲自上贵府与你家家主谢罪,同献宝物。”
说完不等孟管家说话,脚已经迈到院□□丞连忙跟上拦下:“今日我们好不容易进了孟府,下次这位孟家主未必如此好言。”
“究竟是何事?”
鹏丞压低了声音,他们此行最重要的打探到青龙塔的消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
“我有数,今日必定我是要离开。”
一旁的鹏平杰见此,真觉得这宁十五行事实在是太由着性子,正要和少主一起劝劝。
“好,那我们今日先离开。”
鹏丞见十五不愿多说,但如此神色,他只见过一次,当下也不再相逼。
“少主。”
鹏平杰旁边小声提醒,妖王的御令已经在催了,而且为了这次会面,他们造势了两日,才得到孟章远这位孟家家主亲邀相见。
鹏丞心已定,不再更改,转身要像孟管家再次谢罪,十五双耳微动,突然冷静了下来,伸手拦住了鹏丞,“算了。”
鹏丞侧目,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只见十五双手一挥,将那颗丹药给了鹏丞。
“等下你献宝。”
鹏丞一怔,不懂这是何意。
但十五双手一挥,脸上挂了一成纱巾,而这时鹏丞也听见了远处走来的声音。
前有丫鬟先到了廊下,对孟管家:“家主邀谢家主共同赏宝,还请孟管家带着献宝之人到竹音轩一见。”
孟管家应下,鹏丞点头走在最前与孟管家同行,宁十五和鹏平杰随后。
竹音轩离听风院不远,过了长廊,再经过一荷花池就到了。
四周翠竹轻碰,风起竹叶,倒是一番别样风景,上座的有两位,左边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男子,穿着朴素,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自然垂落在地,窗外不经意吹进落下的竹叶循着衣摆自然落地。
右手边是衣着同样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头上的羊脂玉束冠交相辉映,只是看着年轻不少,不过三十左右之龄。
鹏丞此前还在细细琢磨如何见到江南两位世家家主,不想今日竟一次得见。
“在下鹏丞,初入江南,听孟家主广爱珍奇之物,所以斗胆前来献宝。”
“的确不错,只是如今这世上多是庸庸之物,难再见一奇。”
鹏丞将丹药盒双手奉上,“孟家主观尽天下物,自然是再难有物可入其眼,这颗丹药是我家医师用六界难得药材耗费心血才将炼成,服丹可涨二十年灵力。”
孟管家将其上捧至孟章远处打开。
孟章远定睛一看,与外面那些丹药看不出什么差别,欲让身旁的人也掌掌眼,却见似乎走了神。
顺着他视线望了过去,落在了跟在叫鹏丞身后带着面纱的女子身上。
“庭南贤弟。”
谢庭南收回目光,侧过身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丹药,“我对这些丹药知之甚少,实在看不出什么,还是比孟兄少了些眼力。”音落此处,话锋一转,“只是宗门修行,灵力和修为都是相应而生,两方若失衡,想来只是不长久。”
孟章远抚须应是,如果仅是于此他也不会让人进府。
鹏丞拱手回:“两位家主明察秋毫,我等既然献宝,自然不会是增长一时灵力之物。”
“此丹服用时只要配合独密阵法就可将灵力融入血脉,助长修为,不日就可完全将灵力吸纳。”
“阵法?”
“是,只是此阵法施行有时间要求,需在每日卯时初,即日出之时。”
孟章远抚须,思虑了一会儿,“此阵是需几人合力?”
“只需一人,由我门这位施此阵。”鹏丞让开一身,介绍了十五。
孟章远和谢庭南的视线皆落于十五之身,十五点头回礼。
“恕失礼,敢问姑娘为何一直蒙纱,是我这府上有何不便之处。”
入府之前也让人查过,似乎并无说随行之人有何碍颜。
鹏丞连忙行礼,顺势将十五挡于身后:“家主莫怪,她是我同门好友,自生就患有脸疾,后寻医问药了许久也才治了七八,需要涂抹配以灵力压制,只是这次来江南得急,少带了些许药物,所以巳时就开始发作,世间女子多重姝颜,还望家主见谅。”
“原来如此,多有失礼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谢庭南突然开口问道,“我江南虽说不是富比中原之地,但药材也算丰富,不知我是否有可尽力之处,也好让姑娘缓解一两分。”
鹏丞不知谢庭南为何出言探听,正要敷衍过去,身后之人出声:“多谢家主之意,我虽患脸疾却无性命之忧,况且我所需制药不仅药草罕见,且时间环境都需上佳择所,还有就是非几日所能练就,就无需烦忧家主。”
说完还端正行了个礼。
此言作罢,谢庭南没有再说什么,孟章远见此,让孟管家安排人先住下,明日再细说。
宁十五走在最后,跟着前面的又穿过几处影壁,到了另一游廊上,远远就听见一圈嬉笑怒骂声,老远看过去,是一群女子捉着迷藏,不时挥舞着手中的团扇,一遮一点尽是花团锦簇。
鹏丞走在中间,目不斜视往前,鹏平杰紧紧跟着,不敢冒犯,谁知左臂一碰,从中强插了一个人进去。
鹏平杰看向旁边的人,十五先声夺人,“外面风吹得紧,脸疾复发吹不得。”
鹏平杰往湖面一转,发丝都未动,侧身回头看见他家少主已是稍斜过身,让十五走在最里,顿时摇头,真怕图南崖这一世要败了。
孟管家将他们安排在乐友居住下,一面临水,湖过就是假山,假山后又一片林子,孟家的人都被叫离开后,十五散去面纱。
鹏平杰,开窗四处查看,才放下心,朝鹏丞点头示意,“少主,真要等晚上行动?”
从入宅到现在,一路走来,他们估计连孟宅二十分之一都未走过,就一晚上时间要把孟宅都探完,而且还要避开各处守卫,估计够呛。
鹏丞点头,白日就算再小心隐蔽,也实在容易暴露,且这孟府上下身怀灵力修为的并不少,就孟章远,以他所看,实力并不俗。
但现在他最担心的却还是之后的谢府,如今他们都已经暴露于谢庭南眼前,下次又要用何种借口潜入谢家,才是最大的问题。
想及此处,十五突然要离开,又决定留下,还遮起面纱的举动,这一切至少说明了一件事,他看向旁边的人。
闭目养息的人先开了口:“想问什么?”
“你认识谢庭南。”
十五睁开眼,拿起旁边的茶壶,自顾倒了一杯水,她就知道瞒不过去,“六年未见过。”
鹏丞现在才想起初入江南,宁十五熟悉又陌生的种种行迹,还有将谢家压后的说辞,如今都有了解释,但现如今,这些也无深究的必要,只有一点需要确认:“朋友?还是仇敌?”
宁十五斩钉截铁回道:“不是朋友。”
转念一想另一个词,有那么几段时间她的确视他为仇人,“但也没有深仇大恨。”
“不是朋友就好。”
鹏丞确认这个即可,如果孟府没有消息,倒是强闯谢府也不是难事。
宁十五打眼一瞧鹏丞的神色,努努嘴,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这之间的关系,耳边一动。
“有人。”
随着手一指,空中掉落下一飞鹤,鹏丞回正,脸色严肃,朝鹏平杰看了一眼。
鹏平杰走到屋外,捡起,是一手帕,他示意给屋里两个。
鹏丞站起了身,同时,屋外的门响起了声音,他回头一看十五已经遮上了纱巾。
鹏平杰出去开门,是一个女声,原还是轻声的询问来往对话,不一会儿似乎发生了争执,说话越来越急。
鹏丞眉头一皱,出声喊了一声。
“你谁啊?知不知道我们是孟家家主的客人,我都说了这个就是你那个飞鹤……”
声音越来越近,怒斥声迭起,还是挡不住青砖上踏着的脚步。
鹏丞才到门外,就看见一个女子往他步履匆匆而来,鹅蛋脸,杏仁眼,瞧着娇憨可爱,即使眼有怒气却还是让人不免苛责,鹏平杰还在几步远的地方,原是被另一个女人绊住了脚。
眼见走在最前的女子就要踏进了门,鹏丞伸手拦下,“不知姑娘是何人?强闯此院,有何得罪之处?”
那女子抬头看了鹏丞一眼,“我一飞鹤不小心落到你院里,那是你的人吧,非要说那手绢是我那飞鹤。”
“他不曾撒谎,的确是飞鹤,只是当时我们不知是姑娘之物,且在孟府里,突然落入灵物,才出手意外打落。”
“竟然如此,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道歉就好。”
拜托纠缠的鹏平杰上前,“你这人也太没道理了,明明是你灵鹤随意飞,我们不知情下打落,怎么就要我们道歉。”
鹏丞阻止鹏平杰继续说,眼下不意多出是非,他开口道了歉。
“我要打落我灵鹤的人道歉。”
鹏丞回视,女子眼神不闪,他不得已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落出一空隙,看见的十五转身欲往后院的身影。
“十五。”
鹏丞诧异回身,就被那女子直接推开,朝就要消失的身影又大喊了一声:“宁十五,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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