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丞看着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宁十五停住了脚步,老实了回过身。
“真巧啊。”
鹏丞没有想通意外出现的女子是何身份,也不知怎么他就和鹏平杰还有那个侍女一起被留在了外堂,里面被施了术法屏障,一丝声不漏。
屋内的宁十五站在窗边,宁七坐在另一边塌上。
“你怎么样?”
“手脚均在,安然无恙。”宁十五简单地答道。
“外面两个是妖界的?”
宁十五点头,却不见宁七再问,回头看,看她安静地坐着,不知怎么地,心里顿顿地,像是一块石头。
“你怎么知道是我?”
宁七听到这话,抬头瞥了一眼,“所以在廊上,你的确看到我,是吗?”
宁十五没想到自己递了一个错处给对方,选择了沉默。
“来孟家你是打算干嘛?”
宁七从廊上远远一瞥,看到那身影就觉得是十五,而后又找身边的侍女言语打听到乐友居,找借口单独出来,放出了注入灵力的飞鹤,打落的那瞬间就确定是师门的术法。
到了江南却没有来相见的人,反而进了孟府。
宁十五还是没有开口。
“不愿意说?”
宁七心有戚戚,“你是不是一直都恨我?”不论是当初她决意要下山,还是师门覆灭却选择默不作声。
宁十五终于开了口,“没有。”
其他却不愿再多说,最后还是将来意告之,“这次我来江南是要找青龙塔。”
“青龙塔?”
宁七嘴里重复着三个字,“这和孟家有什么关系?”
难道就因为这传说里两个姓孟,姓谢的少年吗?
“如此说来,如果孟家给不了你想要的,你还想去谢家。”
宁十五没有否认。
“怎么去?像今日这样借献宝隐瞒身份进入孟家,还是硬闯?”
宁七苦笑,以此前情态远远见到都唯恐避之不及,更是不可能会光明正大的来寻她。
“没想好。”
十五如实相告,看了看窗外的树荫,提醒道,“午时快到了。”
宁七走到十五身边,放轻了声音,“孟章远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你和我一起走,青龙塔的事情我找庭南问。”
“我自有打算。”
“你一定要这样吗?”
宁十五不想多说,手一挥,将门打开,“我现如今既不是人间宗门的弟子,更不属人界,所以请回吧。”
外面的侍女听到门开的声音,也走近提醒道:“夫人,该走了。”
宁七看着十五背对她的身影,就如当初她决定要跟庭南回江南一样,决绝地很,也生气不想多说甩手离开了乐友居。
鹏丞见宁七离开了才走进屋子,只见十五站在窗前,身子丝毫未动,就如入定了般,神色怅然地望着远处。
晨曦初晓,露水还在枝叶滚动着,鹏平杰也回到了院子,朝鹏丞摇了摇头。
“看来青龙塔不在孟府。”
宁十五并不意外,“丹药呢?”
鹏丞将盒子拿了出来,“今日不戴上面纱吗?”
“不必了。”
话落下,门外正好响起了声,鹏平杰出去开门,十五和鹏丞紧随其后,直接拒绝安排好的早膳。
这次又带着他们去了另一处院落,晓星阁。
一座七层高的楼阁,外东看正好对着一望无际的江湖,甚是辽阔。
“家主,人到了。”
孟章远手一挥,人带上门,一时屋里更是清净了许多,只剩下了十五和鹏丞。
鹏丞将丹药递给十五,“孟家主,这边开始吗?”
“不着急。”
孟章远一旁坐下,倒是没看出这个女子的脸疾,反倒是对面前人修为忌惮了几分,“万钧门说来也是以阵法冠绝宗门,我自小拜入宗门内,也跟着修行二十年,天下阵法,不说尽览,也了解七八,倒是从未听说过无伤天道就可以炼化灵力的。”
“孟家主,如若心有疑虑,我们也不是一定要献此宝。”
鹏丞在旁开口,如今孟府已探过,而十五开阵又要浪费修为,如若有一日,此丹或许还可以救命。
宁十五抬手打断,“六界修行者数不胜数,灵力各异,修道千万,总是有所求,有所得,万钧门总不能是为六界皆求吧。”
孟章远神色一怔,紧盯着十五,随后脸一松,竟然大笑,连连两个好。
“竟然如此,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青龙塔。”
“你是说神器青龙塔?”
宁十五轻笑点了点头,“自然。”
“姑娘想必是说笑了,青龙塔我怎么会有,如若我孟某有此物,岂不是江南都要闹翻天了,如果真在我这,这二十年灵力就想要交换上古四神器之首,姑娘也不是真想做这买卖吧。”
宁十五将盒子放在桌上轻推到孟章远眼前:“藏器之所也是可以的。”
孟章远摇头言明不知任何消息,“姑娘此话是看不起我孟府还是万钧门,亦或是天下宗门。”
“当然不敢。”
十五收回手,站起了身,“既然这个买卖做不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鹏丞见状,先一步往外,正要开门。
“等下。”
鹏丞回过身,见孟章远将那装有丹药的盒子往外推了推,“你们的东西。”
十五并没有回身,“我等既然献宝,自当不会原宝带回,那个就当谢孟家主招待我们一夜之礼了。”
说罢,和鹏丞一起下了陶然阁,很快就出了孟府。
鹏平杰大门刚转了个角,就着急地问道,“那东西真不在孟府?”
鹏丞没有理他,而是转问十五,“我们就这样走了?”
东西虽不在孟府,但孟章远绝对知道有关青龙塔的消息,在一开始说出青龙塔三个字时,孟章远嘴角就僵住了,虽然他极其迅速地掩饰了过去,又以一种轻松不在意的语气谈笑,实在是太让人怀疑。
“这是他的地盘,你还能挟持他,将他严刑拷打一番。”
十五同样看到了,但这些已经足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况且,我们此前来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确认那个传说里青龙塔的事情是不是真与他们有关。”
鹏丞也转了回来,但很快又神色严肃了起来,这样,岂不是到了最糟糕的境地,不起冲突不可能了。
“需要传信回去吗?”
十五摇头,“暂时先不要,我总感觉事情会比想象的更棘手。”
他们三个不一会儿就穿过街巷,走到了主街上,十五远远望着之前入住的客栈,转过身,看旁边的早点摊,“现在正是朝食的点,那的馄饨还有包子看着都不错,可以尝尝。”
鹏平杰左右转头看了两眼,再瞧了一眼提出建议的十五,心想定是她自己嘴馋了。
“那就尝尝吧。”鹏丞朝左边的一个早点摊走去。
鹏平杰眼睛都要瞪大了,无力阻止,从来不食人间实物的图南崖未来族长竟然就这样听话了,真是没天理了。
更没天理的是,囔着要吃早点的宁十五走了,而少主却端正坐在那等着馄饨,鹏平杰摇了摇头,回到图南崖,他到底该不该禀告族长。
往客栈回的十五直接上了楼,推开门,果然没错。
“终于回来了,快来尝尝,早上才出锅的榛子酥。”
宁七起身招呼十五坐下,还在旁倒了一杯果茶。
“怎么样?”
宁十五细嚼了几口,实话实说:“不好吃。”
“榛子又不是这会儿长的,我能做出来就不错了。”宁七耷拉下嘴角,放下茶壶,水溅到桌上。
“我又不是没吃过你应时做的。”
“爱吃不吃。”宁七端过碟子,手捏起榛子酥塞入口里,配着茶水往下顺。
“不过手艺还是见涨的。”
宁十五笑着将碟子抢了回来,“谢庭南对你不好吗?”
怎么说也是江南两大世家之一,一个连在山上苦修都不怎么沾阳春水的人,到了富比三州的谢家还亲自下厨。
“他是你十三师兄。”宁七提醒道。
宁十五冷哼一声,“那他叫你七师姐吗?”
一招致敌,宁七静静地看着,虽然不好吃,不到一会儿,碟子还是见底了。
她这才心满意足,提起茶壶又给续满一杯果茶。
十五将茶水饮下,“说吧。”
“离开妖界,好吗?”
宁七不等十五开口赶快说道,拉住她的手,“如今清尘山声名已复,谢家庭南已经完全能做得了主了,还有六师兄在,其他宗门绝对不敢对你做什么。”
宁十五轻蔑地笑了:“他们敢对我做什么吗?报仇还是讨伐?”
她看着宁七,很快收起笑,认真地回,“当初我既然下了决定,就不可能回头。”
她从宁七的手心里抽回了手,站起身,走到窗前:“你回去告诉谢庭南,该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
宁七惊讶地起身,“孟章远告诉你了?”
转念一想,绝对不可能,“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那你知道什么?”
宁十五转过身,一字一句:“青龙塔,传说,孟家,谢家,或许还有万钧门。”
“庭南说瞒不住你的。”
宁七听到这个被传了千年的秘密也是骇人,一旦被揭开,将又有无数的人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中。“十五,你能不能不要……”
“不能。”
宁十五直接截断宁七的期盼,“即使不是我,不是妖界,也会是人间的其他宗门,只要是有心之人,总是会知道的。”
“可是他们现在不知道。”
宁十五冷笑宁七还是如此天真,“那这个秘密能藏多久,十年、百年,绝对不可能了,如今神器四有三都以现于天日,神器之间是有感应,青龙塔他们早晚会知道在哪,就如当初他们覆灭清尘山一样。”
“那你就要江南重蹈清尘山当年的命运吗?你这样和当初覆灭我们师门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没有不一样。”
十五的双眼已经红了,“清尘山没了,师父没了,予安也死了,所以都一样。”
他们这些人与她何干,到时那些人是会为了私欲还是继续以着大义,她突然太想看到那天的到来。
宁七看着面前的人的癫狂,也落下了泪,虚脱了力,“你果真还是恨的,一直恨着我的是吗?”
恨她离开师门,恨她不为师门报仇,却还要惺惺作态,与仇人为和。
“是,我恨你们,清尘山没的那夜,我恨所有人,包括我自己,但我之后就不恨了,我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永远。”
日日夜夜,来来回回的身影,她总是忘不了,闭上眼他们只会更清晰,心疼地像千万根针握在一起不断在胸口里搅着,“既然这样,我就要为我自己活着,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谁都别想阻止我。”
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宁七说的,她不会回头。
“你走吧,”
宁七试着靠近,却又迈不过去,“过几日就是试剑大会,到时天下宗门齐聚江南,即使他们真想谋夺神器,可是妖界在前,他们就只会有共同的敌人,到时你要如何。妖界非我一族,你一个人,如何能全身而退?”
庭南说和十五一起入江南的只有两个妖族的,其余再也没有。
“这就不劳谢夫人提醒,到时各凭本事,昨日我就说过,我既入了妖界,就非人界之族。”
宁七抬到空中的手缓缓脱落,三师姐来看她时,和她说十五变了许多,她总是想,变得再多,总还是那个会跟她生气耍性子的小师妹,会为了师姐多一句关心吃醋撒泼打滚要抱的小女孩,会用剑指着她逼她发誓不要嫁给庭南却被气走的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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