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统帅允许,并有大笔赏赐在前诱惑的楚军士兵哪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如同打了鸡血,纷纷向着言曜等人追逐过去,誓要将其斩杀于刀下。纵言曜、鸿德二人轮番射箭,不知斩杀多少楚军,仍是紧追不舍。
最为惊险之时,一支流箭险些射中言曜,幸是苏凌当机立断长枪一挑,流箭从言曜面颊划过。言曜转眸见,见到那名身着盔甲的女子。心脏剧烈一跳,仿佛要跳出胸口,但是眼底却满含笑意。那双明亮的黑眸中闪烁着坚定与执著,言曜心头微动,一股暖流流淌而过。
对方亦是看向言曜,二人视线相触,言曜心底再度微颤,却又迅速恢复平静,张弓对敌时却不由想到京中对苏凌容颜赞叹,暗道:那些人是尚未见过战场上苏凌,那样璀璨生辉,熠熠坚定,再美的容颜也化为了点缀,叫人轻易忽视。
鸿德不知言曜胡思乱想些什么,只察觉他动作比以往顿了几秒,心下暗惊,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言曜一个转向,跑至与陈营向左的山谷中。这山谷狭窄崎岖,山壁之上遍布荆棘,且多树木掩映,极易隐藏。若寻常时候,吴庆坚决小心,兵法有云:逢林莫入,然现他被那天大功勋冲昏头脑,竟丢了以往小心谨慎。
纵是他有心管束,手下眼都红了的兵将,亦难以压制,干脆一鼓作气,冲入山谷中。却不知,言曜要的正是如此,眼见着楚军士卒一窝蜂涌入,言曜唇角扬起,笑意愈盛。他身侧,鸿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恨自家脚程慢了半拍,甚至冷眼瞧向和颂,里头是深深杀意。
就在这时,两面忽得杀出上千陈军来,各执兵器,气势汹汹,领头的,正是秦英。
秦英瞧着来人,大笑一声,手提长刀,直呼道,“好生大胆!”这下吴庆暗道不好,中了言曜计谋,可事已至此,他也无路可退,当即大吼一声,“大伙们,跟我冲进去,杀光陈军奸贼,活捉那言曜!”
一时间,刀剑相撞,火花四溅,刀剑撞击声,刀剑碰撞声,喊杀声,响彻整个山谷。但陈军是伏击之人,有备而来,楚军则不同,上头如樊昆等将领虽知其中有诈,士兵却是不知,幸训练有素,乱了一瞬,就以规整整齐,听从吴庆命令,厮杀起来。
不过前来此的陈军皆是言曜精挑细选,精锐中精锐,足以抓住楚军那一瞬之机,一举击破。楚军虽人数众多,可终究寡不敌众,很快便有几百士兵被杀,人心大散。
吴庆一看形势不对,利落命令撤退,只这山谷窄小,又有荆棘遮挡视线,只要进了山谷中,再想逃脱,便难如登天了。且败退与撤退大有不同,稍不小心便会陷入重围,死无葬身之地。
征战多年,楚军且战且退,纷纷撤离山谷,陈军一路追击留下满地尸首,血腥味弥漫,令人作呕。山谷狭窄,楚军撤退艰难,只能勉强维持阵型,不敢乱窜。陈军则不紧不慢,不知是哪队楚军先破溃,连带着全部楚军四散而逃
顷刻间,楚军局势无力回天,能逃出几百人已是庆幸。吴庆可谓是悲从中来,他是聪明人,但也阻挡不住如今这滚滚局势,眼看是无力回天,几个心腹士兵都道要为他杀出条血路来,吴庆却摆手摇头。
“逃不出去的。”看眼正张满弓的言曜,吴庆叹口气道,“这是言曜设下的套子,你我都跳进去了,又如何逃得出来?”他抬头仰望言曜,只见言曜仍旧冷静淡漠,丝毫不见慌张。心中苦笑,不单是他,怕是连上将军,怕也得栽在言曜手中。
如此想,他与心腹道,“言曜绝不准我离去,可你们不同,若能冲出重围,且与上将军带句话,言曜此人威名绝非虚妄,贸然轻视冲动,定会重蹈我之覆辙!”
“将军!纵拼了此命,属下亦护将军回营……”心腹红眼哑声,还欲再劝,就听吴庆道,“何况此次败局,皆因我贸然行事所至,我有何脸面去再见上将军,不若在此好生与诸将士赔罪才是!”
说罢,横剑自刎!
言曜见状,眸光微凝,不由暗叹,要他来说,是愿活捉吴庆,不曾想吴庆如此忠烈,宁愿一死。事已至此,不必多言,转而朝着秦英策马而来,道,“好生将阵亡将士掩埋,尤是吴庆,好生厚葬!当真是忠贞之辈……”
秦英应诺,只待战局结束命人打扫战场、收敛尸体,这时鸿德提了刀过来。他是杀得痛快,不知砍了多少楚军士兵,钢刀上殷红鲜血尚未干涸,正滴答滴答往下掉,触目惊心。朝秦英一颔首,笑道,“殿下原是早有准备,竟也不告诉臣,害臣白担心场!”
说到后来,鸿德略有幽怨,叫言曜看得摇头,遂笑着解释,“这事需遮掩一二,不然难以信服,且我也不曾告知清宁,她就猜着了,如此看来,鸿德你还需多练练眼力,免得到时出岔子。”
听言曜点名,苏凌觉得有趣,又有几分叹息,抱着枪道,“殿下这话说得不错,路上我瞧着心惊胆战的,生怕你一怒下提刀对人动手了。”
连苏凌都瞧出来,被鸿德盯了半路的和颂如何不知,亦是讪讪一笑,“这话倒是,当时我忖度,要鸿德动了手,不知殿下有没有心思拉架,还是在路上直打起来了。”
面对几人打趣,鸿德连青一阵白一阵,嘟囔道,“我是那般不知分寸的人儿?要打也是等脱了困再说。”后头话愈发小声,鸿德发觉他是有一刀剁了和颂想法,不由带上些许心虚——谁晓和颂举动是奉了言曜命令,他当真以为对方叛了!
众人也知他是最直肠不过的,故而笑笑就算了,并不予计较。随意闲扯几句,见战场处理完毕,众人策马回了大营。此次虽略冒险,收获确是极佳,吴庆曾是樊昆亲兵,颇得樊昆信任,手下兵将皆是精锐,现一战葬送,樊昆定是震怒异常,届时不知会怎样。
言曜一边回营,一边吩咐人好生盯着楚营,一有消息立即来报,却不叫士兵出动。也确如言曜所料。樊昆得到消息是大发雷霆,倘若吴庆尚在,他定是军法处置,偏人已去,樊昆唯有默默良久,后叫人好生抚恤。
再叫人探听陈营消息,得知言曜举动,登时明白对方欲围而不打。四面围和的洛邑早成一孤城,偏手下精锐丧失,几番斟酌后,请了楚王意思,修书一封向魏王林弘方求援。
林弘方得到消息大惊,楚王是除他与言荣外最大势力,不说他们相互结盟,便不是,这唇亡齿寒,丰慈败亡,下个就轮着他了。因而下定决心,绝不能叫言曜轻松拿下洛邑,再一瞧言曜情况,决定亲率数万大军南下驰援丰慈。
此消息传入陈营,宛若夏日惊雷,陈军不过万人之余,但论兵力,绝非魏、楚两个之敌。好在众幕僚细细研究后发觉,林弘方前来路上有一险关名曰**,若好生防守,抵个数月不成问题,足以叫他们剿灭丰慈。
不料言曜却是摇头,现楚军尚有余力,倘若贸贸然进攻怕是损失惨重。不说能否解决楚军,便是能,到时遇着林弘方,也有心无力,恐有被歼之危险。且最为主要,言曜指着舆图,“**关虽险,可驻守那处的武将却不好,莫说数月,怕十日不到便会被攻破。”
世上从未有不破的关卡,起决定因素的始终是人。而驻守**关的守将名曰腾兴,无甚其他身份,独是齐王奶娘之子,能力颇为平庸一路高升全凭了齐王提携。此次对敌,以腾兴能力,未必能守下关卡,可若贸然将人调换……
众人不由想到几月前宫宴之事——因前朝皇室有胡人血统,致使时风旷达开发,于女子贞洁不甚看重,可这大庭广众下闹出事来,到底打了齐王脸面。纵在场诸位不知人已入了太子党,也晓得近些日子齐王很不待见自己殿下,更不敢多言。
言曜亦有些烦乱,并非夺嫡之事,而那齐王到底是他同母幼弟,自小由他管束,对其很有感情。于先前之事同含愧疚,偏出征前多次上门道歉,齐王拒之不见,现又要动他举荐之人,言曜心里不免有些烦闷。
“过了这**关,就再无险关……”不知是谁如此低低叹了句,叫得言曜面色大变,当即下定决心。兄弟间龌龊不合,再怎都比不得天下之重,实不行,到时他去幼弟府上负荆请罪。
“吾这就向父皇请命。”言曜斩钉截铁道,**关之战,当他亲自前往。只这洛邑该如何是好,目光从麾下几将划过,暗暗摇头,不妥,皆不是樊昆对手。又在几降将处顿了顿,这些倒是可以,然言曜深知言荣性情,怕是会忧他们反叛。虽言曜信任,到底不欲在这些事上与之产生分歧。
划了几人名字,最后落在苏凌面上,这倒是最合适之辈,偏为女子,怕诸将不服。他再信重,也不好与众将为敌,无奈叹气之际,陡然见着苏凌身畔程巡,灵光乍现。程巡颇有才干,性情沉稳,非莽撞之人,若领兵攻打是不如樊昆,看守城围困则为正好。
最主乃他与苏凌私交甚密,点苏凌为副将,其进言程巡亦听得进,不会闹出不和来。想及此处,言曜迅速调换人事,后一纸奏文告知言荣,待言荣派人下来时,言曜早是带兵直奔**关。
言荣:……
得知言曜只带五千精锐后,言荣更是直接气笑,偏那是他亲子,他尚不能见人战死沙场,故当即下旨,命**关上下听从晋王命令。至于此令下后,太子府与齐王府中,多少碗碟被摔就不关言曜,乃至苏凌之事了。
苏凌全身心投入洛邑战中,尤是得了消息知楚军意欲冲关,更无心管那朝中争斗了,只一味排兵布阵——这探子带来消息说樊昆得魏王救援消息,欲与之遥相呼应,便咬牙出了一千骑兵为先锋,后跟步兵,好冲出陈军之围。
这消息至陈军手中,陈军顿时哗然,议论纷纷。现局势倒略有麻烦,这楚军精锐虽被打散,可陈军骑兵精锐也随言曜前往**关,两方半斤八两。且最主要,丰慈最初之地偏北,现瞧着边打边逃转战南方,然麾下骑兵仍要强陈军不少。否则言曜何苦用计废了楚军精锐,不就怕人骑兵力强,他们不敌吗。
换一思路想,这一出怕是楚军最后挣扎,若赢了陈军元气大伤,再无力争天下。若输了,除魏军直打洛邑,不然楚军已无翻盘之机。故如何应对,众将可谓慎之又慎,各执己见,具言当日帅营中吵了半宿,险些动起兵戈,最后由程巡拍板定下一计来。
见晨光微曦,仍有些许阴霾遍布,那楚军骑兵整装待发,若离弦之箭,猛冲而上。他们战意盎然,虽知调动消息未必瞒得过陈军,可仍有一战之心,以勇猛之处击那怯懦之地。
马蹄扬起万千尘土,可那烟雾散尽之所屹立一小只方阵军队,人数并不多,可在如此狭长地界,也足以挡住骑兵冲击。一声壮烈军鼓,旗帜飘飞,在空中飞舞,迎风招展,见那陈军扬起马槊,利刃如林,杀气腾腾。
“放箭!”
陈军弓弩兵齐齐拉弓搭箭,只见漫天箭雨,铺天盖地。除非箭术高超且力大之辈,不然箭矢攻击力堪忧,但用来搅阵可谓是一等一的好处。箭雨之下,楚军阵形略有混乱,不过很快稳固下来,只陈军巍然不动,可见冲阵目的破灭,楚军骑兵无奈勒马斜转,从陈军阵形边缘划过,重列骑兵阵形。
两军一时对峙起来,除去时不时抛洒箭支,竟均无什大动作。唯见日头点点西移,那夕阳映红了天际,天际边一抹金色缓慢滑落,饥累随之浮上每个兵卒心头。
“收兵。”楚军大将叹息声,已知此战结果,遂挥军撤退。陈军亦无动静,只是一片肃穆,静静楚军回撤。偏在这时,又闻那军鼓震响,一只骑兵从斜旁杀出,为首之人一身银铠,坐骑一匹枣红马,手中提枪,昂首立在战场之上。
面铠之下,正是苏凌。
她手中握着长枪,一身银甲在清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寒芒,她面容肃穆,眼眸冰寒似剑,一双眸子紧紧锁定远方楚军。她身后是陈军三百骑兵,整齐列成两队,列阵之间,那长矛矛尖耀武扬威般直指楚军。
若单论实力,他们确不如楚军弓马娴熟,但差距不大,现楚军饥累交迫,他们则吃饱喝足,军容整齐,原本不大差距更有惊天逆转。这点楚军不会不知,领兵大将一张面孔霎时惨白,单骑兵或步兵,他是不惧,偏两个一齐出现,唯有祈祷城上兵卒看见后,出城救援。
只苏凌不欲给他这机会,手中银枪直直一挥,两翼陈军齐齐发动冲锋。楚军大将脸色惨白,却不敢轻易撤兵,只能硬着头皮迎上。陈军骑兵冲锋之际,弓弩手射出一轮箭雨,此次楚军阵形再难保持,发生了部分混乱。
楚军将领嘶吼命军令队击鼓,整理队形,然这时候再做准备已经晚了,苏凌抓住这一关键时机,同命人击急鼓催促突击。陈军骑兵如洪流汹涌,直取前阵。
这时间,抓得极其微妙!楚军将领唯眼睁睁看着陈军冲进,却无法阻止。他心下慌乱,却无半点办法,只能一面命士卒顶上前去,一面指挥军马后退。对此,苏凌冷笑一声,策马而来,长枪直取领头那楚军将领咽喉。那楚军将领一愣,忙抽刀架开。
却听一阵马鸣声响起,苏凌顺势跃起,长枪连刺三记,那领军将领顿觉胸口一凉,低头望去,鲜血喷涌,那枪尖透体而过,正刺在他咽喉之处,只余那血线顺着枪尖蜿蜒淌下,滴落在地,触目惊心。
一连串动作,快如电火石花,一气呵成。苏凌枪尖一挑,将那人头挑起,扔到后头步兵侧,这原是一信号,见得她以斩杀敌将大将,留守副将登时鸣金收兵。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楚军原在苦苦支撑,本已绝望,听得鸣金收兵,陈军疾速退却,不禁大松口气,有劫后余生之感。彼时洛邑中楚军方整顿整齐,欲出城救援,见陈军如此行事,反被打了措手不及。
而城上守将,见此一幕,唯留满心悲苦,他知大楚已然无力回天,再没问鼎天下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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