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如梦楼,一如当时几人在第一次见面的西施阁,只是赵后与碧织之间的气氛,比当时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武鸢衣笑道:“碧织,今日是否还跳舞?让大家瞻仰瞻仰你曼妙的舞姿?”
“你若是唱歌,我就跳舞。”碧织脸上一副谁怕谁啊的神情。
武鸢衣笑着摇头,还是一副争强好胜的模样。
“你们都消停点,好好吃饭不行吗?”赵后一直不喜欢武鸢衣大庭广众之下唱歌陪笑,自然也不喜欢碧织众目睽睽之下婆娑起舞。
武鸢衣看了眼赵后,心想,有戏!
赵后从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今日竟然不喜她两人唱歌跳舞,至少证明,他在某一程度,把碧织划为自家人了。
“吃饭吃饭,咱们谁也不登台。”碧织道。
武鸢衣看着在赵后面前跟个小女人的碧织,哪里还有一点公主的嚣张气焰,不禁感叹,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菜过五味之际,武鸢衣捂着肚子道:“我有点不舒服,你们慢吃,我去趟一会儿。”
“没事吧?”碧织急道。
赵后站起身来,作势就要搀扶武鸢衣,“我送你回去。”
“谁说我要回去了?我就是有点乏,歇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吃你们的。”武鸢衣将赵后按在座位上。
她要是回去了,赵后肯定会送她回去,那还怎么跟碧织发展感情?
她可不能这么的不识眼窍,武鸢衣交代道:“碧织想去看杂耍,我都答应她了,可惜身子不争气。赵后,你帮我好好招待碧织,尽尽我的心意。她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
赵后还在犹豫不决,武鸢衣连忙朝碧织使眼色,碧织了然,“武娘身体不舒服,你送她回去吧?杂耍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
“那怎么行!你都缠我一天了,今日不去看,明日还不定怎么了。万一我明日身体还是不舒服呢?”
“呸呸呸!哪儿有人这么咒自己的。 ”一个公主,竟然也会“呸呸呸”。
赵后看了眼碧织,又看着武鸢衣,眼神中带着担忧,“我还是不放心,杂耍可以看,我们先送你回去。”
“真不用!我歇一会儿,在慢慢的溜达回去,消消食!你们要玩的开心啊。”武鸢衣朝着碧织眨眨眼,“赵后他要是欺负你,我帮你主持公道。”
碧织点点头,笑道:“有你在,他不会的。”
赵后笑着摇头,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赵后带着碧织在街上游玩,碧织看到什么都新鲜,都觉得有趣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恨不得长出四张嘴。
“赵后赵后,你快看,这个好玩。”
“赵后赵后,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你给我买好不好?”
“赵后赵后,那里那里好热闹。”
两人从街头逛到巷尾,最终停留在卖杂技的摊子上,那里人头滚动,里里外外围着好几圈人,赵后叮嘱道:“慢点慢点,别走散了。”
碧织还在朝着前面挤,时不时回头喊道:“赵后你快点啊!”
赵后认命的跟着往前挤,这不可一世的公主,还真是做到了与民同乐。
“来了来了,你慢点。”
两人直玩到天边出现霞光,碧织还意犹未尽,嚷着要去吃“东村特色火锅”,晚风轻轻吹过,可能是夏日的夜晚蛊惑人心,赵后鬼使神差的伸手拂过碧织被风吹散的发梢。
一时之间,风都停了。
反应过来做了什么的赵后,惊吓的退开两步扭头就走。
碧织红着脸跟在身后,两人之间竟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议去吃东村特色火锅,径直回到常家。
武鸢衣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嘴角浮现一丝了然的微笑。
晚饭后碧织终于找到与武鸢衣单独说话的机会,原原本本的说出了纠结了一下午的心事。
“你说,他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
“应该是喜欢吧,他那时的眼神,很温柔。”
“应该是动心了。”
“那他为什么摸完就跑,到现在都不跟我说话。”想到这儿,碧织又有些泄气。
“总的给他点时间,你可是公主,他只是平头小老百姓。”这两人身份差距犹如鸿沟。
“那他要是想通了,又退缩了,我怎么办?”
这还真不好说,就赵后那个秉性,喜欢一个人又觉得不可能,很大概率会默默关心藏在心里。
“不行!”碧织忍不住了,急匆匆的朝着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武鸢衣一把拉住她。
“我去问清楚,我要知道答案。”碧织是个急性子。
“趁热打铁是好事,可也得分情况看氛围啊。”
“什么意思?”
“你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去问他,跟逼问有什么区别?说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呢?”
“那我要怎么做。”
“你可想好了,赵后是我弟弟,你跟他成了,就得当我妹妹。”
“当就当!”碧织眼一闭脸一横,“姐姐!”
“乖啊。”武鸢衣满意的点点头。
“再喊两声我听听。”
“姐姐!姐姐!姐姐!”第一声姐姐别扭的喊出口,剩下的也不烫嘴了,“姐姐,好姐姐。你帮帮我。”
“赵后没事就喜欢呆在后山,躺在草地上,白日看蓝天白云,夜晚看漫天星辰。”
“还挺诗情画意。”
武鸢衣终于知道,什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记住,不要高姿态,要说软话,要温柔。”
“知道了知道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武鸢衣伸个懒腰,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皮,“宝宝,晚安。”
在后山上,赵后躺在草地上,闭眼感受凉风轻抚脸颊的温柔。身边传来细微的声响,赵后睁开眼帘。
是碧织。
赵后没有动作,继续闭上眼睛,彷佛那人并不存在。
碧织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躺在赵后的身边。
直到碧织以为今晚无话可谈毫无收获的时候,赵后淡淡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陪你看漫天星辰。”
“我不需要。”
“我也喜欢看蓝天白云,看漫天星辰。”
“京都城的天会更蓝,星星也更亮。”
“我知道,可那里没有你。”
这句话说完,碧织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柔情似水的看着赵后。
赵后别开了眼,沉默半响后,“你不是说当朋友?”
“还不是你死牛脾气,我要不那么说,你还会理我吗?早就躲我躲得远远的!”
赵后没看她,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头顶漆黑的天,空中明亮的星。
“我知道你喜欢温柔的,喜欢知心大姐姐,我这段时间表现不好吗?我也可以很温柔的,只要你答应当我的驸马。”
“我不管!你下午的行为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知道我憋不住事,你肯定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不回答。”
“赵后!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的,你要敢不喜欢我,我告诉父皇,让他杀了你!”
“赵后,你说话你说话啊!只要你说你不喜欢我,不想看见我,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赵后还是一言不发。
碧织急得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又急了,她又拿公主架子威胁人,她把事情搞砸了。
碧织垂头丧气,还是不行吗?
就在碧织打算鸣金收兵,调整好情绪,明日再战的时候,赵后开口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蓝天白云吗?”
“因为好看。”
“对!因为好看,还因为有人告诉我,它能让你听见你心里的声音。”在你心乱如麻的时候。
这话准是武鸢衣说的!
气死个人了,我怎么想不出这么精彩的话!碧织暗自懊恼。
碧织眨巴着眼睛,想将已经涌出眼底的泪水倒流回去,赵后递过来一张丝帕,皱眉道:“怎么这么爱哭?”
“谁哭了!”
“每当我不开心,或是累了,我都会抬头看天,期待它能给我一个答案。”可惜,生活没有答案,只能跌跌撞撞一路往前走。
“这是武鸢衣告诉你的?”
赵后点头。
“那如果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不开心了,累了,我会陪着你,我会逗你笑,我会像今天下午一样,拉着你逛街吃饭看杂耍,你还会看天吗?”
“星星是不需要陪伴的。”
说完,赵后站起身来,抚平衣衫上的折痕,轻声道:“太晚了,回去吧。”
碧织看着月光下赵后决然离去的身影,眼眶再次蓄满泪水。
她不知道,赵后说的这个回去,是让她回常家,还是让她回京都城。
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可那个人不喜欢她。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好似竹篮打水水中捞月,他心里的人,不是她。
就像他说的,晚了,一切太晚了。
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事事顺遂,她已经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只是个男人而已,无所谓,睡一觉就抛诸脑后了。
碧织决定,再也不要喜欢这个只会让她伤心的赵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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