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小米粥冒着阵阵白雾，王二狗猛喝一大口，放下筷子，碗底与木桌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爹，娘，”他挠了挠头，“有件事得跟您二老说道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他指尖突然迸出一道刺目的紫光。那光芒如灵蛇般穿过窗棂缝隙，院外半人高的青石应声炸裂，碎石飞溅！
“哐当——”李宝香的筷子掉在地上，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王贵生猛地站起，衣摆扫落桌边的烟杆：“这......这是仙家手段！”
“爹、娘，俺跟言儿前些日子得了仙缘。”王二狗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粗布衣袖带起一阵微风：“如今已算入门，需要外出历练精进。”
李宝香尚未来得及震惊完儿子儿媳竟习得了仙术，听到“外出历练”便瞬间红了眼眶。
大儿子远戍西北边关，相隔万里，五年八载尚且能见上一面，可是小儿子要去的，是那传闻中仙凡永隔的修真界啊！
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
王贵生却出奇的镇定。他捡起烟杆，烟锅在门槛上磕了磕，火星四溅，眼中泛起回忆的光：“你落生那日，雷暴劈断了村口三棵老槐。接生婆说，她从没见过婴孩睁眼时，眸中有紫色电光闪过。”
烟杆指向院角的石磨，王贵生苦笑一声：“三岁就能推动这百斤的磨盘，五岁食量抵得过整支筑堤队，老子早就知道，莫说这小小王家村，便是这雄霸四海的大周也留不住你......”
王二狗看着娘亲的泪眼，爹爹的无奈，喉头滚动，突然撩起衣摆“噗通”跪地。
“爹！娘！孩儿不孝！”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再抬头时，坚硬的石面已经晕开一小片水渍。
李宝香心疼的冲向前，颤抖的手还未触及到儿子发红的额角，王二狗又连磕两个响头，震得窗台上的干辣椒簌簌掉落。
王贵生挺直了佝偻的背脊，混浊的双眼此刻竟锐利如鹰。
他受完三个响头，与老伴一同扶起儿子，枯瘦的手掌却如铁钳般牢牢扣住王二狗的手腕。
“修真界的事，爹不懂。”老人声音沙哑“但当年剿匪时见过为争十两黄金，亲兄弟都能白刃相向。长生不死......呵，怕是比皇位还遭人惦记。”
李宝香突然从怀中掏出两个绣着符文的布袋，塞进儿子儿媳怀里：“娘刚求的平安符，贴身带着。”
看着两人尚且稚嫩青涩的脸庞，李宝香止不住哽咽：“记住，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儿......谁给的水都别乱喝！”
言锦城眼尾泛红，垂首将平安符贴身收好，又帮王二狗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襟，声音微颤：“娘亲放心，孩儿记下了。”
“呜嗷——”
白虎小白不知从何处窜出，硕大的脑袋蹭了蹭王二狗的腿，又伏在言锦城脚边轻轻呜咽。银白的皮毛下，淡淡的“王”字纹在额间时隐时现。
王二狗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揉乱了白虎的颈毛：“好兄弟，替俺守着爹娘，等俺回来，给你猎头黑熊加餐！”
言锦城指尖凝起一缕青芒，轻轻点在小白眉心：“莫要再偷六婶家的腊肉了。”
想了想，又温柔叮嘱：“山中有瘴气处，万万去不得。”
白虎突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拱爪作揖。
晨风卷着落叶掠过小院，王贵生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吧，别耽误了吉时。”
王二狗最后望了眼炊烟袅袅的村舍，紧了紧肩上的包袱，一手牵着言锦城，一手攥紧那枚平安符，迈上了蜿蜒的山道。
老槐树下，白虎的长啸惊起满山飞鸟。
少年背脊崩得笔直，却没有回头——这一去，山高水长，再归来时，不知是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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