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满仓快步来到齐昱身边,关切道:“没事吧?”
齐昱摆了摆手,笑了声:“没事,咱们的福气在后头呢。”
齐满仓猜他想要表达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跟着笑了一声。
确实,这把火若是烧起来,在场的一个都跑不了。
离得近的几个衙役也跟着过来了,围在齐昱身边。
“你小子身手可以啊,扔的真准!”
“可不嘛!这要偏一点,咱们兄弟可就要葬身火海了。”
“多谢齐兄弟!得亏你及时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是啊!多亏了你小子……”
齐昱通通笑纳:“哪里哪里,客气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直到赵县令走过来。
“尽快将这些易燃的木头处理了,以免再生事端。”赵县令吩咐道。
衙役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回到场地上,加快了动作。
待人群散去,赵县令再看向齐昱的眼神就不那么简单了。
他上下打量着齐昱,话说一半,留一半,意有所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齐昱:“知道什么?”
看来他并不打算说,赵县令于是换了一种思路,他紧盯着齐昱脸上神色,不错过一丝表情变化,状似无意般说起了近来朝中的变化。
“眼下新帝登基,各方势力都不安稳。安王作为陛下的兄长,理应为其排忧解难,你说是也不是?”
齐昱:“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县令继而又道:“可安王却勾结外敌,意图破我边关,挟城自立,与陛下分庭抗礼。”
“眼下兵败事发,本是死罪难逃,奈何陛下仁慈,顾念手足之情,饶他一命。”
“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还反咬一口,说陛下心狠手辣,残害手足以巩固帝位”
“如今,京城里分作两派,一派支持陛下,另一派支持安王,争论不休。长此以往,必将生变。”
赵县令说完这些就没打算继续往下说了,齐昱看了他一眼,异常平淡的“哦”了一声。
赵县令:“……”
“你对此有何看法?”
齐昱:“……啊?”
赵县令语速太快,他都没听清讲了什么。
再说,朝堂大事,他能有什么看法?
有这时间,不如早点把山分了。
赵县令见这人于朝政毫无半点兴致,也就不再多言。
说话间,先前离去的衙役总算逮到放火之人,将其押了回来。
靠近之前,还将人仔细搜查一番,以防身上携带有火种。
那人一身短打劲装,黑布蒙面,被抓之后倒是异常冷静,不见一丝慌乱。
人被押至赵县令身前,衙役伸手扯去蒙面巾,露出一张不算陌生的脸来。
“是你?”齐昱讶然。
这个人正是之前陪他回村捉拿催子的衙役之一——赵勇。
赵县令倒是不怎么惊讶,像是早已知晓。
“为了阻止本官回京,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齐昱突然想到,这个衙役和赵县令一样,都姓赵。
眼下看来,他们似乎早就认识。
赵勇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大人若是能安分待在这长阳县,好好当你的县令,也不会有后面诸多事端。”
赵县令冷哼一声,“本官即便安分待着,你们也没打算放过本官不是?”
赵勇道:“看在你我同族的份上,好心劝你一句,乖乖回你的县衙待着。否则等待你的,就不是我这三脚猫功夫了。”
赵县令不欲同他多说,不过是些不足为道的棋子,各为其主罢了。
这时,工棚那头传来消息,箱子已经打开。
赵县令吩咐衙役将人捆了,蒙面巾堵住嘴扔到一边,大步往工棚那边去了。
齐昱看着被五花大绑、口不能言的赵勇,摇头叹了口气,跟上赵县令。
箱子里是一摞摞的出入库明细,赵县令仔细翻了翻,叫人封了箱子,待会儿一起抬下山。
除此之外,还找到一些铸有铭文的箭簇和铸造模具,也一并放进箱子里。
眼下这些已经够用,赵县令便安排剩下的人帮着一起收拾场地中的易燃物。
齐昱趁这机会,又凑到赵县令身边,巴巴问道:“大人,您要回京城啊?”
赵县令此刻心情还不错,闻言点头,“怎么,想跟本官一块儿回去?”
“那倒没有。”齐昱连忙否认,继而道出自己的目的,“那您回去之前,把这山分一分呗!”
“急什么?山又不会长腿跑了。”赵县令倒是乐意成人之美。随着炭商落网,这片山成了无主之物,交还给百姓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划分山林又是个大工程,稍有不均就会激起民愤,须当万分谨慎。
齐昱当然急。
俗话说,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眼下已经入秋,再过两个月就入冬了,而他现如今还睡在半露天的柴房里。
家里的鸡鸭崽和狗崽们也都没个遮风挡雨的窝棚,冬天很难熬过去。
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住所问题。
他想趁着秋播后的短闲,把家里的茅草屋换成土坯房。
去县城卖鱼的时候他打听过,算上人工和材料费,建一座简单的穿斗式土坯墙房大概需要三十至五十两银子不等,具体视建筑面积和间数而定。
而他目前手上连三两都没有。
搞钱迫在眉睫。
退一万步来讲,万一赵县令留任京城不回来了,长阳县换新的县官上任,那他目前所做的一切可就真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所以分山这件事必须在赵县令走之前解决了。
以免夜长梦多。
齐昱:“大人,不如这样,您先将大范围划定,再交由各村里正自行分配。如何?”
赵县令思忖片刻,摇头:“不妥,你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这片山林不止你想要,村里的富户、县里的大户豪强,哪一个不比你有实力?倘若真交给村里正分配,村民真正能拿到手的,怕是不及上报的十之一二。之前的炭商不就是前车之鉴?”
这倒是。
这片山林原本就是属于村民的,但炭商拿真金白银哄骗村民签下长达百年之久的契约,硬生生将这片土地变成个人私产。
眼下好不容易能重新回到村民手中,自当慎之又慎。
许是看齐昱脸上表情十分迫切,赵县令又道:“这样,本官回去之后会尽快拟定划分细则,争取早日将山林划分出来。在划分政令下达之前,允许村民进山樵采。你看这样可行?”
话说到这份上,齐昱自然晓得此事已无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妥协,只补充了一点:“可以樵采,但不能乱砍滥伐。山里的老树已教炭商砍去半数,眼下又遭焚毁,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倘若继续不加节制的砍伐,这片山林迟早变成荒山。”
赵县令对于生态环境的认识不足,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
暮色四合之际,山里的易燃物总算全部清理完成。
众人都累的不行。
可山里愈夜愈危险,必须尽快下山。
一行人简单休整片刻,便抬着箱子、押着赵勇,在齐满仓的带领下往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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