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粮到手,一家人难得吃了顿干饭。配上前几天打回来制好的熏鸡炖竹荪,算得上是顿好饭了。
那一男一女畏手畏脚不敢动筷子,倩娘他们看着也别扭。
苏瑾拿了两只大碗药舀了菜叫他们出去吃,屋里的气氛才松快下来。
“阿姐,咱家真用上了仆人?”英恒只听了一耳朵家里要买人的事,那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人真进了家门,他才感到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要是当初咱们没离开,就和这两个人一样了吧?”吃口饭都要看人眼色,就像看门的大黄狗一样。
苏瑾看外面做在石阶上吃得正香的两人,说:“人都是向前看的,咱们南迁有了那么多属于自己的土地,就别再想着从前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
“嗯,我知道了阿姐。”
倩娘这时说:“房间是隔出来了,就是地方小,只能摆张床,咱们要不要再搭个竹屋?”
“不用。”苏瑾说,“我问过村长,咱们的新房子最多一个月就能建成。现在先将就着,要不然才建没两天又得拆了腾地方。”
建房子一个月的时间,现在这竹屋也就还能住半个月。半个月一过,各种建房材料进场,还有打基础的东西,他们就得拆了竹屋,重搭窝棚。
“那倒也是。”
隔出来的房间就在中间当厨房的屋子里,因为不知道今天黄阿婆会把人领回来,他们也没准备。
苏瑾吃过饭拿了几文钱和顾时年出去一趟,回来背着两大捆稻草。
苏瑾问:“你叫什么名字?”
“蔡小花。”
“会绑床垫子吗?”
“会。”
拿稻草绑床垫的活交给了花姨。因为语言不通,苏瑾比划着让阿大收拾院子里牛造的粪便。
这大黄牛吃得多拉得对,糟蹋得院子里臭烘烘的。
床单有现成的,现在晚上还冷,苏瑾把自己床上的床褥子拆了,和倩娘赶工用旧衣裳做了两被子,囫囵着不受冻就是
第二天上午,苏瑾跟着下地,观花姨和阿大,见他们手脚麻利,也服管教,也就放心了。
多了两人干活,苏瑾完全放了手,一心一意和李大夫炼硫磺,准备制磺胺的其他材料。
发酵了七天的人尿打开盖子,那味……难以言喻!
苏瑾把盖子盖回去,问起李大夫另外的东西:“焦油的事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我写信去催了,说是两天以后就能送到。”
他们这没有烧木炭的窑炉,再加上现在不是季节,李大夫只能让小儿子去更远的地方寻找,前天才得到回信,说是已经带着东西往回赶了。
“矿石已经炼完了,还有这尿,得抓紧时间再弄几桶,免得到时候不够用。”苏瑾拿着单子和李大夫对一下。
“这陶罐准备好了吗?有没有拿火验过?”
“买回来了,这地方小,都堆在家里。也验了,都是好的,保管不会漏气。”
“醋呢?”
“这个也备着了,过两天和焦油一起送到。”
“这后面的贝壳有吗?”苏瑾问到。
“贝壳?”李大夫懵了一下,“这我没看到啊!你等着,我回去叫我家阿云去找来。”
李大夫开门一路小跑,留苏瑾站在原地起一身鸡皮疙瘩:“噫,都有孙子的老夫老妻了,还阿云阿云的叫,也不害臊。”
李二带回来的“焦油”还得经过处理才能用,苏瑾戴上自己缝制的简易口罩,往锅底加柴。
“李老头,多买点细颈白瓷瓶,这都不够用了。”
李大夫在一旁碾贝壳粉,闻言应是:“知道了,回头就买。”
下午陶罐里的焦油已经分层,苏瑾和李大夫小心将暗褐色的油层打捞上来。
长柄瓷勺在罐子里,李大夫眼瞅勺子沉得快了,忙喊到:“慢一点,捞到水影响药效”
“我知道了。”
三个陶罐,捞得苏瑾腰痛手酸。
吃了黄阿婆拿过来的有两片扣肉的午饭,苏瑾喝了两口水继续干活。
崩了瓷的白瓷碗里碾成粉末的贝壳被醋水泡着,冒起许多气泡。
“这醋能用。”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制药。
粗陶罐里放入硫磺粉,和提炼过的焦油混合,将其置于炉灶上,再加入醋加速其反应。手上搅拌动作不断,避免混合不均结块
待混合物开始冒小气泡,保持这个温度继续搅拌,等到液体转变成深红褐色,慢慢将发酵好的尿液倒入其中。
苏瑾被熏得干呕起来,李大夫忙接过她的活,小心搅拌。
“你去准备布料,这里我看着。”
可惜黄阿婆的扣肉了!苏瑾打扫干净呕吐物,搬来烧扁的大瓷盆安放好,在上面搭上细麻布。
“你摆过来些。”陶盆里已经出现一层白色的像雪块的东西,李大夫催着苏瑾把瓷瓶挪过来点。
苏瑾费劲把瓷盆推过去,眼瞅着可以了,和李大夫合力将陶盆端过来,慢慢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用细麻布连续过滤三次,两人歇口气将瓷盆抬进屋子里。
“外头罩块布,免得进了脏东西。”流程已经走完,接下来就等结果了。
离天黑还早,爷俩躺在院里的竹椅上说话。
苏瑾惦记倩娘,问李大夫:“你现在有把握了吗?”
“拿了几只母兔练手,还行,就是这人和兔子又不一样,我不敢打包票。”
他们又不是灭绝人性的人,就不说找个人试试什么的。
苏瑾叹气,要是在现代就好了,只要不是羊水栓塞,产妇基本上不会有事生命危险。
“曼陀罗呢?”
“准备好了,怕药效不好,我还拿我家大黄牛试过,效果好着呢。”
两人说着说着,竟睡了过去,直到有人在院外小声叫李大夫,两人才醒来。
苏瑾踢了踢在一旁拿嘴当乐队使的李大夫:“你家大郎来找你来了。”
“哦,”李大夫扶着椅子坐起来,苏瑾已经过去把门开了。
李大郎一脸激动:“阿爹,成了!”
李大夫才醒,脑子还是糊涂的:“成了?啥成了?”
李大郎挤眉弄眼地说:“硫磺,硫磺成了!”
李大夫才反应过来是勾搭县太爷的事,和儿子到一边小声交谈。
李大夫:“真成了?能不能进县衙填坑?”
李大郎:“才搭上线,进县衙的事还得再加把劲。”他瞅了瞅转身进屋的苏瑾,小声问到,“您和苏小娘子研究的那东西成了吗?”
“还得等等,成不成明天就知道了。”
屋里苏瑾揭开细麻布查看瓷盆里的情况,见混合物变成了褐色,忙叫李大夫进来,顺便让李大郎去她家说一声,她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行,晚些时候我把饭给你们端过来。”
李大郎离开,苏瑾开了一罐提纯过的酒往瓷盆里倒,搅和搅和连瓷盆一起抬了出去。
“再做一遍,看能不能成。”
灶孔里加了柴,火光映着两张皱着眉头的脸。
后半夜终于弄好了,苏瑾和李大夫把椅子搬到灶边,在炭火的余温里沉沉睡去。
苏瑾已经十三了,倩娘惦记着,一大早就让英恒偷偷过来看她。
英恒怕被有心人听见,小声喊到:“阿姐,阿姐……”
院子里的两个人睡得沉,都没动静,倒是来送早饭的黄阿婆见有人在草庐前偷偷摸摸的,快步走过来。
“你干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吓得英恒一激灵。回头见是黄阿婆,他一颗心才落到肚里。
“阿婆,我来看看我阿姐。您起得可真早。”
黄云笑到:“来就来呗,大方叫人就是。我刚才隔得远没把你认出来,还以为是睡在这里偷看呢。”
黄云提高声音喊:“吃早饭了!”
李大夫年纪大,睡得浅些,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时就醒了,黄云话音刚落,他就开了门。
“来了,我把小苏叫出来,咱们外面说话。”李大夫揪起还在和周公下棋的苏瑾,把门带上,四人蹲在地坎上啃鸡蛋馒头。
“啊!”苏瑾伸了个懒腰,也不管刷没刷牙,把杂粮馒头往嘴里塞。
“老头,你眼睛咋没肿嘞?我的眼睛都要变成青蛙眼了!”同样是熬夜,咋人和人就这么不一样呢?眼睛火辣辣的,好疼!
“阿哈哈,笑死人了!”李大夫指着苏瑾肿得像猪头的脸哈哈大笑,“还没过年,就看到猪头!”
苏瑾气死了,翻个白眼转身把李大夫的拿个鸡蛋嗑巴嗑巴,扒皮吃了。
“阿恒,地里咋样了?”苏瑾问英恒。
英恒咽下嘴里的鸡蛋,说:“这两天犁得差不多了,今天再犁一上午就能犁完,之后把地里的草根和石块捡出来就可以种了。”
说完又想起昨天下午有人来家里,英恒接着说:“和咱们一样迁过来的,有几个人来家里说是要定两套衣裳,成亲的时候穿,阿娘叫我过来问你收多少定钱合适。”
“咱们那是旧衣,这样,你回去给娘说,好料子收三十文,一般的就二十文钱就行。”收卖价的十分之一也算合理。
李大夫在一旁听着,不忘提醒:“记得做账,回头还有分两分利给我。”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苏瑾奸笑着看向李大夫,“我家里没笔墨,老头,再贡献点?”
李大夫一脸悔恨:“早知道我就不提了。”
黄云无奈摇头,对苏瑾说:“待会去家里,我拿一份笔墨纸砚给你弟弟带回去。”
“谢谢阿婆!”苏瑾一面感谢黄云大方,一面斜眼看李大夫。
你就不能像你媳妇一样大方吗?
李大夫才不理她,吃完手里的杂粮馒头就要回草庐检验劳动成果。
花了这么多钱,可千万得成功啊!
呜呜呜,这么少的收藏还掉了一个!有点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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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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