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到种蛋,明月回摊位上把东西放下,拿着客人才给的钱又溜了。
她刚才看到有人在卖幼蚕,一竹筒一百文。揭开竹筒盖子,桑叶上密密麻麻都是幼蚕,少说有几百上千只。
养蚕吐丝,不说卖吧,自家做两床蚕丝被或是做衣裳冬天穿,暖和。正好家里的地靠山那里有桑树,不用到处找桑叶喂蚕。
买了两竹筒幼蚕,回去守摊,靠着一张笑脸和物美价廉的衣裳又挣了些钱。
太阳西斜,苏瑾和顾时年收拾摊上的衣裳,捆好装进布袋里扎紧袋口。摆摊的凳子竹帘收好扛到巷子里一户人家,给了钱,回家。
卖衣裳的钱买这买那,回家路上苏瑾数钱,钱袋里还有四百三十文钱,除了给李大夫的分成,剩的不多。
哎!挣钱容易存钱难!
一家人吃喝拉撒都指着钱买,盖房子的钱还没给完,倩娘生孩子还要给李大夫两口子接生钱,别的还可以拖到年底再说,生孩子的钱却不能多说。
回去记好帐,重新数了回全部的钱,苏瑾才洗脚灭火,回屋睡觉。
半夜苏瑾睡得正香,门突然被敲响。
“什么事?”苏瑾闭着眼睛问。
“太太肚子疼,好像要生了。”说话的是花姨。
苏瑾徒然清醒过来,胡乱套上衣裳去开门,门口已经没了人。
倩娘屋里亮着灯,人半躺在床上,脸色红润,不像是要生的样子。
苏瑾松了口气,走到床边问:“娘,怎么样?真的要生了?”
肚子没再痛,倩娘笑着说:“没呢,痛了一下,现在没什么感觉。”
苏瑾不知道生孩子是个什么感觉,她叫花姨去厨房先把水烧上,要是真的要生孩子,也好有水用。
房间里也得收拾一下。针线布片,箱子恭桶都拿出去。之前给倩娘生孩子准备的东西搬进来。等到屋子被苏瑾和花姨收拾好,其他人揉着眼睛过来问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呢。
苏瑾说倩娘可能要生了,一个个紧张起来,都在问他们能做什么。
“先回去睡吧,还生不了。”熟悉的阵痛并没有出现,倩娘把女儿叫到身边,安慰到,“别怕,娘生了你们三个都没事,这一次也会安安稳稳把弟弟妹妹生下来。”
女人生孩子,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娘,苏瑾根本没办法不紧张。
“没事,我睡了一觉也睡不着了,正好做针线活。”灶上的水烧热了,苏瑾舀瓢水洗脸,喊花姨去自己房间睡,“花姨,这里有我看着,你去我屋里睡,有事我叫你。”
花姨也是生过孩子的人,知道这事没那么快,往火里加了根粗柴温着水,起身出了厨房。
夜里静悄悄的,苏瑾不时开门去看倩娘怎么样,见她闭着眼睛睡了,轻轻关上门回厨房。
点着灯坐了半晚上,缝了一件上衣。苏瑾打个哈欠吹灭油灯,把花姨叫起来守在倩娘身边,拿起布袋去地里摘桑叶。
下了几天雨,太阳再一次出现,变得更加灼人,早点去采桑叶,少受太阳暴晒。
她前脚出门,顾时年后脚跟上,手里还拿着弓箭。
好久没练箭了,东西拿手上有些陌生。苏瑾把弓箭递回去给顾时年:“天热了,山上虫蛇多,自己注意些,没打到猎物也没关系,那几只鸡分开炖够我娘月子里吃了。”
“我省的,你去摘桑叶也小心点。”
两人分开,一个去地里,一个上山。
水沟里枯枝败叶堵了,水漫出来淹了才一拃高的豆苗。苏瑾捡根树枝把水沟捞干净,水顺流而下,流向稻田。
水稻长得快,才这么两个月,已经长了稻穗在灌浆了。
布袋装满,苏瑾多走两步去村里买簸箕。
昨天把幼蚕带回来已经晚了,还没来得及找个合适的东西来养。簸箕好,透气,也方便打扫。
三十文一个的大簸箕买了两,卖家帮忙拿麻绳绑了递给苏瑾。她接过麻绳往肩膀上一挂,回家。
倩娘精神挺好,她还想继续做衣裳,被苏瑾拒绝了:“不急这么两天,有我和花姨就成,之前做的衣裳还有好些,够卖了”
无事可做,倩娘只好吃了睡睡了吃,老实待产。
英恒英杰见过爷爷奶奶离世,早知道了什么是死,他们忍不住问:“阿姐,你怕吗?”
从昨天开始,苏瑾就失眠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下不去,生怕倩娘突然就要生了。
“怕。”怕那个笑着说舍不得女儿嫁出去受苦,要努力挣钱招女婿的阿娘闭上眼睛再也张不开。
顾时年大些,比她们更知道死的意思,他看姑姑的肚子也是心慌不已。
不管他们怎么想,四月的最后一天,倩娘发动了。
“花姨,快把阿瑾叫起来,我可能要生了。”肚子发紧,阵痛袭来,倩娘拍醒了一旁的花姨。
苏瑾精神高度紧张,整宿整宿失眠,熬得黑眼圈大大的,都可充当国宝了。听到花姨喊自己,她一下没反应过来,等脑袋清醒了,吓得跳起来。
“顾时年、英恒、英杰,赶紧起来起火烧水。”苏瑾一个巴掌拍醒睡得迷迷糊糊的三个人,“娘要生了,快点起床!”
“啊?啊!起了起了。”三兄弟手忙脚乱的披上衣服,抢着去烧水。
阿大上半夜才去抱房给蛋翻面洒水,这会儿迷迷瞪瞪坐起来,见院里点了灯,赶忙去抱柴。
苏瑾将提前准备的火把点着,借着光亮直奔离得近的那位稳婆:“王奶奶,开开门。”
“谁啊?”王奶奶的儿媳隔着院门问,“你找我婆婆何事?”
“我娘要生了,请王奶奶去接生。”
当日苏瑾来送野鸡,王奶奶儿媳也在,还记得她:“诶呀,可是不巧,村里有户人家昨天晚上发动,我婆婆去接生去了,你还认识哪个会接生的?快去请她们吧!”
苏瑾白了脸,克制住恐慌又往李大夫家去。
李大夫恰巧起夜,听到她在外面叫门便开了门:“可是你娘要生了?”
“是。”
这大清早的,正凉,她急得一头汗,催着黄阿婆快走。
本来李大夫是要回去接着睡的,苏瑾害怕,硬是拉着他一起。
“妇人生孩子没那么快,你黄阿婆先去,我再眯会儿。”昨晚大儿说关系打通了,他要去县衙做事,李大夫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这会儿正困。
“给你,赶紧走,去我家有地方给你睡。”
李大夫拿着钱袋,转身进屋:“你等着,我把家伙式都带上。”
医箱和苏瑾出钱打的刀具李大夫全带上,踏出门槛就被拽着往前走。
苏瑾在窗前问:“娘,你现在怎么样?你别怕,李大夫他们来了。”
屋里,倩娘被阵痛折磨得脸色苍白,哀哀哼着。
倩娘咬牙挺过又一次阵痛,抹着汗说:“没事,还生不了。”
黄阿婆掀开一半被子查看宫口开得如何,手上的感觉骗不了人,她出来说:“瑾丫头,先出去给你娘弄点吃的,待会儿才有力气生。”
“花姨已经去煮了,黄阿婆,你和李爷爷也去厨房吃早饭,我在这里看着。”
“行,有事叫我。”
苏瑾一颗心扑通扑通安稳不下来,脑子也雾蒙蒙的,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瑾,你过来。”倩娘抓紧女儿颤抖的手,重复说,“别怕,娘没事。”
苏瑾坐立不安,总感觉想吐,忍了忍没忍住,慌忙跑出去在院子狂吐,隔夜饭吐了干净,苦水都吐了一地。
见她软了手脚要跌在地上,顾时忙放下碗扶着她坐下。
“瑾丫头,你这也太没用了,你娘还没怎么着,你先把自己吓个半死。”李大夫呲溜吸了一口鸡汤面,说话带着鄙视的意思。
往常多要强有能耐的姑娘,到了自家阿娘面前,也成了最害怕的孩子。
花姨去屋里照顾,苏瑾头顶着柱子说不出话来。
英恒英杰一个守着娘,一个守着姐姐,脸上全是担心。
“花姨,叫黄阿婆进来。”
温热的水端进产房,不一会儿又端了出来,水里多了腥味。
过了正午,黄阿婆几口吃完饭进产房,见倩娘身下一只小小的脚清晰可见,心里一沉:“坏了,胎位不正!”
好在她经验丰富,两手按在产妇肚子上,尝试着转胎。
“大娘,不行了,我没力气了。”倩娘生了几个孩子了,自然知道现在这情况有多危险。
“忍着点,这胎位还没转正。”肚子空间就那么大,两个孩子挤在一起,黄阿婆大汗淋漓,忙活半天也没把胎转正。
“老头子,快进来,难产了!”
屋外等着的众人脑袋发懵,难产?
“哇……呜呜呜……”
两个弟弟哭做一团,苏瑾让提热水过来的顾时年打她两巴掌。
顾时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求自己打她,还是听话的扬起手打下去。
“啪啪。”
“打重点!”脑袋还在发昏,苏瑾让他更用力些。
“啪啪!”
理智终于回笼,苏瑾拿起李大夫放在桌上的包袱,里面是她拜托李大夫找手艺精湛的铁匠帮忙打的手术刀,还有针线纱布这些手术用具。
“黄阿婆,我娘能生得下来吗?”
不等黄阿婆回答,倩娘“啊”的一声后就晕死过去。
黄阿婆怎么也拍不醒倩娘,着急的说:“这怕是要一尸三命啊!”
苏瑾把胳膊掐得出了血,才控制住没晕过去。
“李大夫,我有一个办法,请你全力帮助我。”
苏瑾上辈子没读过多少书,出了社会反倒学了不少东西,只盼凭着这些知识,能挽救这让她感受到母爱的女人。
“你说。”
“我要剖腹取婴。”
查了资料,古代确实有刨腹产,不过多是保大不保小,少部分大小都保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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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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